第1561章 天地爲弓,山河鑄鼎
別看重玄勝平時樂呵呵的,跟誰都能說上兩句話,但實際上少有真個看得上誰的時候。以他的超卓才智,一旦越過實力積累的階段,早晚攪動天下風雲。
可在這一次的出征裡,他對曹皆的用兵之能,是讚了又贊,佩服得不行。
有他的解讀,不通兵事的姜爵爺,於是也能見得山高海闊。
許是漣江東岸的風太輕緩。
念及天下,追想古今,姜望忍不住問了一個無聊的問題:“依你之見,曹帥若與你叔父對決沙場,誰勝誰負?”
這問題着實無聊,非兵盲問不出來。當世頂級名將之間,萬沒有在戰場之外,以揣測論定勝負的。
但重玄勝竟還頗爲認真地想了一下,才道:“以咱們的眼界,來討論他們的勝負,有一比,好似燕雀論鴻鵠。但我姑妄言之,你姑妄聽之。”
“隨便聊聊。”姜望眼睛仍然注視着漣江對岸的江陰平原,彷彿也爲那種戰爭的氣氛所感染,聲音淡了下來。
“名將的素質不止體現在沙場,上至朝堂、下至軍營,從徵兵、練兵就開始的方方面面,纔是完整的軍事能力構成。當然,最後還是要用勝負來證明。”
重玄勝道:“既然你說是沙場對決,那就估設他們麾下兵力、兵員素質各方面全都旗鼓相當……在這種情況下對決於沙場,我想只有兩個結果。”
“哪兩個?”姜望問。
重玄勝答道:“要麼是我叔父大勝,要麼是曹帥小勝。”
他補充道:“在我個人的推演裡,我叔父大勝的概率是三成,曹帥小勝的概率是七成。”
姜望張嘴欲言。
重玄勝又補充道:“此外戰爭持續的時間,和戰爭的規模,也會影響他們的勝率。所以知兵之天子但凡選將,往往是選擇最適合那個戰場的將軍,而非常規意義上最強的將軍。”
姜望想了一想,不說話了。
在橫跨漣江兩岸,綿延無盡的軍隊之海里,兩個好友的對話實在如微瀾。
而沒過多久,便有旗官縱馬馳高空而吼——
“傳大帥令!着李正言部全軍出擊!”
那整齊有序度過冰封漣江的逐風軍,一瞬間動了。
這浩蕩的大軍流涌,從平緩到湍急,只用了一個軍令宣出的時間。
整個大地像一面戰鼓,被這齊整的馬蹄所踏響!
咚咚咚!
咚咚咚!
浩蕩的洪聲,就是大齊帝國的宣言。
大齊九卒,都是上馬能騎戰、下馬能步戰的天下勁旅。
但在具體的戰法上,自也各有偏重不同。
在大齊九卒裡,逐風軍就是最擅騎戰的一支,是可以拿出去跟草原騎兵面對面衝鋒的存在。
劍鋒山陷落之後,同央城外的這一場野戰就不可避免,所以曹皆專調逐風軍爲這進攻祥佑府的鋒鏑。
且還先以奉節府二十三城磨刀踏馬,叫其勢勝!
姒驕必須要用這一場野戰爲夏軍豎起旗幟、重新建立夏國軍民的戰心,而曹皆絕不介意。只是需要姒驕付出足夠多的代價!
在超凡的戰爭層面,數百里漣江直接被冰封。所謂“半渡而擊”,當然在事實上不能夠存在。
但同央城四門大開,大夏上將軍龍礁所親領的鎮國軍,於此時躍馬衝鋒,仍是選在了最好的時機裡。
馬踏冰面,畢竟難以借力。
大軍分流,畢竟不好及時拱衛。
如果逐風軍反應稍有遲緩,就會在戰馬還沒跑起來的時候,迎接這一場正面的騎軍衝撞。
一方人馬合力,一方獨身相抵。
那麼戰鬥的結果可想而知。
面對出城大戰的鎮國軍,曹皆的命令果決極了,只有“全軍出擊”,四字而已。
逐風軍也完全展現了天下強軍的素質,一動如奔潮。
恰似長河經過天馬原,在巨大的地勢落差下,衝擊出洶涌澎湃的黃河河段!
在此奔潮之中,人與馬,似魚和舟,在共浮沉。
十萬人彷彿呼吸着同樣的呼吸,踩踏着同樣的節奏。他們好像共用同一雙眼睛,那樣堅毅的、沉肅的——看向敵人!
鋪開在一望無際的平原,卻構建了以叫人難以想象的秩序。
大海奔潮!
若有人從高空俯瞰,可以看到廣闊的、可以放開了奔行的平原上,這十萬逐風之軍,踏疾風、逐寒刃,在一往無前的衝鋒中,還不斷微調着陣型,始終保持了一個半月狀的戰陣。
平原上戰陣如月,天穹上兵煞騰雲。
而要真正鑽進這衝鋒的軍伍裡,近距離感受每一個戰士的激烈,你才能夠看到——看到他們的眉梢眼角,看到在那些細微之處,勇氣在汗滴中流淌!
你才能發現,他們的血氣是如此磅礴,他們的氣血力量已經飛騰起來。
無數顆沾染了戰爭煞氣的道元,隨之一同奔涌。
還有三日內連下二十三城,所蓄積的、勢不可擋的銳氣!
在天下頂級的戰陣陣圖裡,如此混同出恐怖如怒海的滔天兵煞。
在十萬逐風軍之前,當代摧城侯李正言全身覆甲,一馬當先。再不見半分平日的溫和。
他繼承了大齊頂級名門的榮耀,也曾斬獲馳馬萬疆的功勳。
他的女兒李鳳堯,頂盔摜甲,引軍馳於左。
他的兒子李龍川,玉帶纏額,引軍騁於右。
他的老母親,此時手持龍頭杖,坐鎮石門郡。他的妻子,披甲執劍亦佐之。
他的兄長侍於君前,也在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爲這場戰爭貢獻自己。
可以說,整個李家都在戰場上。
而在如此大規模、高烈度的戰爭裡,這一次衝鋒,說不得大齊李氏就要絕嫡!
但這恰恰說明李氏之勇!
石門李氏爲齊守邊,多少年來何懼生死,又死傷何計!?
有詩曰“天下都頌石門李……”
爲何天下都頌石門李?
就是因爲這一場場戰爭,一次次爲國流血,一條條忠烈之命!
石門李氏從來沒有躺在先祖的功勞簿上啃老本,摧城侯的榮光之所以至今燦爛奪目,是一代一代的李氏族人,用鮮血拭之!
此刻,大夏有強軍名鎮國者,在上將軍龍礁的率領下,正昭顯着他們保家衛國的決心。
怒馬揚重蹄,殺氣滿弓刀。
比山崩更激烈,比洪涌更憤怒。
以及由此而迸發的,蓋越了天地之威的偉力!
面對着這樣一支軍隊的衝鋒,十萬逐風之軍,無有一人偏轉。
在二十萬騎軍對撞的正中心。
奔行在生與死的分界線。
獵獵的逐風戰旗之下。
李正言擡起了他的左手。
他戴着甲手的左手一握!好像握住了天地之間的某個支撐。
他彷彿握住了一張弓!
一張接天連地的弓。
而他同樣覆着甲手的右手往前一搭,那樣穩定精確的、好像搭在了遙遠的地平線上。
他搭住了弦!
而無窮無盡的逐風兵煞,如龍捲一般呼嘯着,向他這位逐風統帥所聚集。
天地在搖動,在震顫,在繃緊!
他將天地緊握,將地平線拉滿,調動了磅礴的軍陣之力。
遙望敵陣中同樣一馬當先的夏國大將龍礁。
於是鬆弦!
一箭射敵陣!
以天地爲弓、以地平線爲弦、以十萬逐風軍所聚之兵煞爲箭的這一擊,究竟是怎樣的光景?
天和地,視線所及的一切,好像都已經撕破了!
此箭所貫之處,即萬事萬物湮滅之處。
人們彷彿看到一個巨大的、恐怖的空洞,將經行的一切全部吞噬,縱貫了整個江陰平原,落向那磅礴如海的鎮國軍軍陣中!
箭明明經行在空中,可僅僅是絞動的氣流,就已經在地上帶出一道巨大的溝壑。
這豎直的溝壑本身,又像是一支箭!一支貫穿大地、分割了江陰平原的箭!
逐風戰箭,殺傷無匹,誰能一當?!
“我好像知道了當年的復國首勳摧城侯,爲什麼能夠十箭摧雄城!”
仍在漣江東岸的秋殺軍隊伍裡,重玄勝忍不住驚歎。
又激動了拍了姜望一下:“望哥兒!你可得要把鳳堯姐姐抓緊了!”
見得旁邊的十四看過來,他又嘿嘿地笑:“姓姜的越長越有點樣子了,讓他替咱家去聯姻!”
姜望完全沒辦法理會這胖子的打趣。
因爲此刻他的心神,已經完全地沉浸在這一箭裡。
他與李龍川不止一次地切磋過,他也見識過李鳳堯的華麗箭技。
但他不曾意想,世間竟有如此之箭。可以如此磅礴,如此宏大!
他已經能夠感受視線的重量,此刻他只覺得他的視線也已經被這一箭無限吞噬。他不得不開啓幹陽赤瞳,方能“拔”回自己的視線!
何其可怕的一箭,穿行在夏國的疆土中。
帶來破滅一切的意志,和摧毀所有抵抗的決心。
而後姜望看到,在那遙遠的鎮國軍軍陣上空,升起來一隻三足兩耳的青銅巨鼎。
軍人的血氣是薪火,鼎中的煞氣是軍威。
巨鼎表面的浮雕,印入姜望赤光流轉的眼眸中。
他看到——
高山崩塌,有人隻手前撐。
河岸潰堤,有人躍下截流。
大軍壓境,有人單騎衝鋒……
他看到——
那撐山的沒能撐住山。
那截流的被洪涌捲走。
那衝鋒的淹沒在萬軍中……
可是山河依然在!
山河依然有人來!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這隻青銅巨鼎,一瞬間綻放出讓人難以想象的偉大光輝。無數人的努力和奮戰,鐫刻成不能夠被時光消磨的榮譽。
巋然立在天地之間,彷彿鎮壓了一切!
此鼎上負九天,下鎮九幽,承繼萬民,護佑山河。
此乃當年夏襄帝親自創造的兵陣殺法,名爲“山河”。在道術飛速革新、每一天都有大量道術淘汰的當代,仍然位在軍陣殺法頂級之列!
問將士何以鎮國?
以血肉!以生死!
此鼎一落,山河穩固。
此軍如在,不使國亡!
龍礁縱馬,他所率領的十萬鎮國軍縱馬。
龍礁衝鋒,所有的鎮國軍將士都在衝鋒。
意志在燃燒,旌旗在飄揚。
他們的勇氣和血氣,源源不斷地注入青銅巨鼎中。令它具體出每一個細微的銘文,感應天地之跡,如成實質!
在豐饒的江陰平原上,兩支天下強軍,聚集兵陣之力的一擊終於正面相遇。
貫穿所有的箭,終於撞上了鎮壓一切的鼎。
那種巨大的衝擊,無法用目力來容納,無法以語言來形容!
那種浩大和磅礴,讓所有的旁觀者都顯出了渺小。
鐺!
天地之間,悲歌徹響。
宏大的聲音覆蓋了一切。
兵煞與兵煞糾纏,決死的意志相撞——
一霎即消散。
青銅巨鼎和天地雄箭,都已經消失了。
仍在奔騰而前的逐風軍軍潮,涌過這異國他鄉的土地,永遠地留下了一些戰士。他們氣血殆盡、力竭而死。
再不能夠有什麼動作了,只能等待不久之後,被後面跟上來的友軍將士沉默收殮——
或許不能說是收殮。
在大戰未徹底定格之前,最多隻能是被挪到一邊,以短暫地清掃出戰場環境。
與逐風軍軍陣相對的、背倚同央城衝鋒的大夏鎮國軍軍陣中,烏泱泱地倒下了一大片!但那缺口立即又被後面的騎軍填補!
衝鋒還在繼續。
雙方的衝鋒都還在繼續!
無論是李正言還是龍礁,無論是逐風軍還是鎮國軍,都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
旌旗還是一樣飄揚,戰馬還是一樣踏蹄。
“其疾如風”的李正言,今日展現了他少有表現的勇烈。
將旗搖動之間,逐風軍本陣大潮涌動。
在如此狂暴的衝鋒之中,竟還順利地完成分流,分出了十個秩序分明的萬人軍。如波峰、似涌潮,前後綿延,兵勢相接,真世之精銳也!
第一軍李正言。
其次李鳳堯。
再次李龍川。
如此相接。
父繼女,姐繼弟。
主將繼次將。
公侯之家,繼以伯子。
伯子之後,繼以平民!
將長劍掛在了鳥翅環,取我的大鐵槍來,在那得勝鉤上!
擡起鐵槍疾縱馬。
直往前衝。
往前衝!
這是毫無花巧的、最後的衝鋒。
這是無邊平原上,註定要以死傷來描述的對決。
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勇者未必勝,強者未必勝,死者卻是真個死得徹底!
李龍川死死地盯着前方,在混雜了妖獸血脈的戰馬上,俯低了身體。
他前方是姐姐李鳳堯所領的萬人騎軍,即使是在衝鋒之中,她的這一支騎軍也給人冷峻的感覺。
如似冰川墜海,只有一聲聲孤寂的響。
他清楚李鳳堯的霜心神通,可以讓她在這種萬軍衝鋒的時刻,仍然精準映照每一個細節,最終達成如冰刀般的冷漠殺戮。
他自己的燭微神通,也可以幫助他更具體地把握戰爭細節。
但此刻,他覺得,不那麼需要了。
他的父親、他的主帥,衝鋒在最前。
他的家人,他的嫡親姐姐,衝在次鋒。
他握緊了手中專用於騎戰的大鐵槍,用身體緊緊地壓住。
咚咚咚!
碗口大的馬蹄踏大地。
咚咚咚!
馬蹄的聲音,好像踏在了心臟上。
每一聲響都如此清晰。
李龍川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和大地之戰鼓一起擂動,激烈着、澎湃着,好像要躍出胸腔來!
“衝……”
他情不自禁地喊出聲音來:“呀!”
在一望無際的江陰平原上,兩隻強大的騎軍,共計二十萬人對衝!
天地是無甚光亮的,太陽好像也避退了。
人潮涌動了雲潮,兵煞貫通了天地。
一方是大齊九卒,四象第一曰“逐風”!
一方是夏國勁旅,血肉填疆之“鎮國”!
血肉的洪流,撞在了一起!
鏘鏘鏘!
金戈交響。
唏律律!
人仰馬翻。
大軍之潮洶涌捲過,只留下遍地橫屍。
單只是一次衝鋒,雙方竟戰死數萬人!
個體的哀嚎和悲痛,完全地湮滅在這廝殺中。
有生之靈的恐懼,完全被戰爭的氣氛淹沒了。
在鐵與血焚遍了江陰平原後,逐風軍的旗幟又一次高揚起來!但幾乎是同一時間,對面也展開了鎮國軍旗!
雙方都是天下強軍。
兩位統帥都是世之名將。
旌旗一展,訓練有素的士卒立即就向着旗幟集結。
沸騰的血還未冷卻,人還吐氣如虹。
李正言只將繮繩一拉,將鐵槍扔了,拔出長刀。
此刻他顧不得觀察自己的女兒,顧不得看一眼自己的兒子在哪裡,甚至顧不得去尋敵將龍礁!
他只能看到敵人,到處都是敵人,密集的敵人!
“舉旗隨我!”
他只對近衛這麼吩咐一聲,便又帶頭在最前,一馬當先,往敵陣最厚實的位置鑿去!
《石門兵略》有云:“夫爲將者,百兵之膽,萬軍之雄,當先陷於死地,後立於絕途,如此萬軍用命,無不可摧!”
二十萬人的大軍殊死對撞,此時完全交錯在一起,什麼樣的兵法韜略都不管用。
任是誰人,也無法在這種時候指揮到每一個士卒,也不可能再集結精細的軍陣陣圖。此時只可拼兩支軍隊的血勇,只看兵員本身的素質,只看平日的操演,是否真正用了心、流了汗,是不是拼了命在練!
而爲將者於此等情境,無非帶頭去拼,無非高揚戰旗。使得旗幟不倒,系得士氣在身,如此,便是這廝殺亂戰中的爲將本分!
包括李正言,包括李鳳堯,包括李龍川!
所以李正言一點猶豫都沒有,直往最艱難的地方鑿去。他多拼一點,他麾下的將士,或許就能少死一點,便是這樣簡單!
大鐵槍貫穿了敵兵咽喉,屍體跌落,呼嘯間就被踏成肉泥。
馬蹄踏碎了顱骨,又因此折斷了馬腿,馬上的將士滾落,再也不可能爬起來……沒有人能在這種衝鋒中再站起來。
分不清人影,看不清人樣,只見得軍服不同,便上去一刀!
或者,被一刀斬落!
遼闊的江陰平原上,二十萬人的廝殺震天動地,把富饒之地,打成了血肉磨盤。
聽着那馬蹄狂亂,看着那旌旗縱橫,在刀光血光之中,感受戰爭最殘酷的部分。
姜望的心是揪緊的!
他的至交好友,正在其間搏命。他的通家之好,一家都踩在生死線上。
他相信此刻在同央城頭,注視這場廝殺的、夏國的那些人,也是同樣的心情!
在縱橫交錯的生死軌跡裡,在無數迅速開始而又結束的廝殺中,他注意到逐風與鎮國的兩支主旗,忽而在戰場的中心對撞了!
等到旗幟交錯而過,他才忽然意識到,那是雙方主帥、兩位當世真人的短暫交鋒!
可惜即便以幹陽赤瞳之目力,一時間也沒能看清彼處的細節。
他看到逐風戰旗搖晃了一下,整個人一下子繃緊!
但那杆逐風軍的主旗馬上又立穩了,且在戰場上帶起一道漂亮的長弧,極其高效地將士卒收攏,重新聚集了兵煞。
鎮國軍那邊的主旗,亦是搖動四處,迅速收攏了騎軍。
雙方一邊結陣,一邊緩緩拉開了距離。
姜望於是知道,這場極其慘烈的廝殺……終算是告一段落。
大齊中軍,戎衝樓車之上,面如少年的阮泅道:“龍礁傷而未死。逐風軍戰死三萬餘,而鎮國軍死傷過半。”
以對標大齊九卒而組建的大夏鎮國軍,真個對上了逐風軍,雙方毫無花巧地騎軍對撞,生死互殺。
雙方將士陣亡比例,將近三比五!
這絕不僅僅是曹皆調度有方而導致的勢勝,更有齊國在兵甲、在兵員素質、在兵陣陣圖、兵陣殺法上的全面優勢!
曹皆點了點頭,阮泅觀察的結果,與他所目見的絲毫不差。
他當然篤定自己的所見,之所以還需要衍道真君這樣確認一遍,無非是這場戰爭,於他而言也絕不可說輕鬆。
他亦要想之又想,慎之又慎。
別的不說,逐風軍三萬多人已經死在了這裡!李正言全家上陣,拿命在拼!
此戰若不能勝,他如何交代?
“鎮國軍可以回去,但不能回得這麼容易。”
心中大略地過了一遍,確認所有的細節都無遺漏,曹皆於是道:“令鎮軍軍師阮泅,出陣!”
鋼鐵城垛之後的阮泅,微微頷首,表示身在軍中,已接帥令。
星圖道袍只是一卷,便就踏上了戰場!
……
……
……
Ps:《石門兵略》:復國首勳,初代摧城侯所著。
其中一更,爲大盟燕少飛加(52/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