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從探視間裡出來已是夜幕時分,天空無星無月只剩看守所外幾盞疏疏落落亮着的燈,照亮她前行的路。漆黑的夜晚除了她噔噔的腳步聲外,再無任何聲息,偶爾寒風呼嘯,仿若地震山搖般響徹雲端。
看守所外沒有出租車,只有到離這最近的公路搭路過的班車回市區。林珏緩緩的走着,寒風撩起她如絲綢般的黑髮,瞬間如絲綢般的黑髮凌亂的飛舞,遮住了嬌小的臉頰,迷亂了她的雙眼。
林珏彷徨地沿着稀疏而又微暗的路燈走着走着,被風吹亂的髮絲她也不理,任它由風而亂,被淚水浸過的臉,風一吹是一陣緊繃而又幹裂的痛,可這一點痛和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比起來算是小巫見大巫了,她的心現在不算是痛了,而是痛的麻木了,毫無知覺了。
從嚴楓向她表白開始,她就懷疑嚴楓最初接近她,對她好的目的。可今天親耳聽嚴楓說出口,她是多麼的無法接受,無法相信。
因爲這麼多年來,她從未覺得嚴楓做的哪件事是帶有利用和欺騙的。然今天嚴楓卻親口承認了,他貪婪她能給他溫暖而已。原來幾十年來,他只不過當她是一種工具,或說是一個東西而已。他怎麼能這麼殘忍欺騙她的感情,她一直視他爲自己的親哥哥,而他只當她是一種物品。
林珏趔趔趄趄地走着,空蕩蕩的腦海泛過曾經種種的
畫面,淚又無聲無息的滾落了,溼了臉頰。
林珏緩緩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她才覺得離看所守遠些,不過不管她走多遠,她依然無法忘記探視間裡的那幕那人那些話。她微微地擡起頭看看自己走了多遠,一個和她一樣落寞的身影在百米之外隱隱地晃動。林珏覺得百米之外的身影異常的熟悉,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朝那個身影趕去。
在幾米之外林珏就認出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是銷聲匿跡一個多月的夏微。林珏心微微地顫動着,激動得一面呼喚着一面飛奔着朝她跑去。
“夏微,微微……”
林珏在到夏微面前,那句輕聲喚出的微微幾欲是要哭出來了,這幾聲喚夾帶着委屈與感動,她終於找到了她,這個月來她不分日夜的在各處找她,生怕她出了什麼意外,怎麼一個大活人好端端的居然人間蒸發了呢,可她找遍這個城市的每個她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和蹤影。今天居然在看守所外偶遇她,她激動地在心裡感謝上蒼憐憫她,將她唯一的好朋友夏微送回她身邊。
夏微聞聲回頭,見是林珏,她沒有吱聲只是苦笑地望着她。
林珏走到夏微跟前,不由得吃驚,一個月未見,夏微瘦了許多,原先嬰兒肥的下巴變得尖尖的,肩膀鎖骨凹出。
林珏想開口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卻見
她對自己苦笑不迭,望着她的雙目帶着疏離。林珏一時窘迫無比,到了嘴邊的關心,疑慮的話音化成輕微地喚聲:“微微……”
夏微笑着啞聲開口截斷了林珏的話:“林珏你開心了嘛?”
“開心……開心……”林珏滿臉詫異重複着夏微說的話。
夏微先是乾笑了兩聲,望着林珏的雙眼倏得變狠,對着她咬牙切齒一句一字地吼道:“你會不開心嘛?你親手將嚴楓送入牢獄,你毀了他的人生,毀了他一輩子,你不開心嘛?”
林珏先是一怔,後是痛苦地搖頭:“不,不,我沒有,我沒有。”
夏微完全不理會林珏,而是連珠炮彈般朝大聲地吼:“你該很開心,因爲從此再也沒有人會纏着你了,從此你的葉勳安枕無憂了。可你又得到了什麼,還是被他拋棄了。你爲什麼不救嚴楓,爲什麼活生生地看着他被判刑也不願施手救他,你於心何忍呀?於心何忍?”夏微說着說着悲慟的哭起來。
她的嚴楓哥居然因爲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入獄,他的一生居然毀在了一個女人手裡,她真的很爲他感到心痛。
夏微永遠也忘不了剛剛監獄的那幕,她愛的嚴楓哥哥爲了一個不愛他的女入獄了還不恨她,還仍舊拼死拼命的保護着她。那幕她永遠也無法忘懷就像初見嚴楓的那幕一樣刻在了她的腦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