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晨的想法是正確的,他把三個都被這件事深受其害的人聚在一起抱團取暖。
但對於和佟邊燃談過話的張粟泳來說,是不可取的。
洛子逸做事的果斷狠絕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料想,春聯比賽時在那條黑巷,他幾乎是眼都不眨的宣判了幾個活人的死亡。
他們應該離開這個小鎮纔是,害一個牛雲已經夠了。
這之後,張粟泳一直不敢直視牛伯和牛嬸關心的眼神,晚餐都找身體不舒服的藉口逃開了。
甚至面對許哲晨這個深愛的少年,她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不知道怎麼告訴他自己爲什麼成了這個樣子。
走嗎?發生這樣的事情就瀟灑的拍拍屁股走人嗎?
留那對可憐的老人獨自在這小鎮神傷。
繼續留下嗎?帶着這顆充滿愧疚的心和他們相處嗎?
黃昏逐漸落下,夏末的風帶着絲絲涼意吹拂着張粟泳的臉頰。
許哲晨這幾天都默默的陪着張粟泳坐到她想回去的時候,他安靜的看着她,不出聲打擾,也不催促她回去。
新的大房子完美搭建完畢了,張粟泳還是住在原來靠大窗直面朝南的二樓主房,牛嬸住在二樓新建的偏房,而許哲晨搬到了一樓和牛伯各一間新房。
這樣的房間規劃像極了從前他們住在月荷街房子裡的時候。
不同的是,一個門前栽了帶着貓型鈴鐺的桂花樹,一個門前載了黃皮果和葡萄架。
小鎮的鎮民三天倆頭就會走過淺淺的河流過來問候牛伯牛嬸,新房的搭建大傢伙都出了不少力。
牛雲的事誰都沒再提,張粟泳的噩夢卻依舊在繼續,只是不再像第一晚那麼的真實和恐怖。
她不敢告訴任何人,許哲晨也不例外,她不想讓他操心。
……
夏天悄悄然就要過去,很快日子就來到了鎮裡一年一度的煙火晚會。
一場關於告別夏天的煙火晚會,張粟泳和許哲晨來的第一天,鎮民就熱情告訴過他們的節日。
鎮子裡的樹都被掛上了彩色的帶子,晚上降臨的時候螢火蟲圍着這些做過特殊處理的綵帶轉起了圈,跳起了舞。
小孩們在篝火前拉着手哼着歌謠,小鎮在這個夜晚充滿了朝氣。
許哲晨拉着張粟泳去參加了大有唬頭的武力比賽,也就是所謂的扳手腕。
在鎮裡大漢們不敢置信的眼光中許哲晨連斬數人拿下了比賽勝利,那一刻張粟泳也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
“有本事去那邊的喝酒擂臺,咱們再比一比!我喝倒你這個小鬼頭!”
“上啊老劉,咱可不能被這毛頭小子比下去了,你可是去年的喝酒冠軍!”
“老吳你也去,你不成天嚷嚷着要拿第一嗎?”
“這次老牛不參賽,他家的小牛你也拿不下,丟不丟人啊?”
不服氣的聲音帶着豪爽的味道,鎮民們簇擁着幾個大漢和一個少年就朝幾個酒罈子的擂臺走去。
張粟泳看着人羣中爲難的許哲晨,心情慢慢變得放鬆,自從牛雲發生意外之後她真的很久沒有那麼自在了。
牛伯在疊羅漢似的酒罐子前當着裁判,看好戲的鎮民圍了一圈又一圈。
“你哥喝酒恐怕不太行哦,這幾個都是老酒鬼了。”
“小泳一會讓你哥認輸得了,他喝不過的。”
婦女們拉着自家的娃齊齊湊到張粟泳面前道,張粟泳一一笑着答應,記憶裡那麼多年許哲晨好像從來沒碰過酒,恐怕酒量真的不行。
事實證明張粟泳和鎮民們都猜錯了,當許哲晨把這香醇美酒一碗又一碗像喝水一樣解決的時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好!”
“老劉今年終於有對手了!”
比到最後,在鎮民們熱情的呼喊聲中,擂臺上只剩下略微有些醉意的許哲晨和一臉通紅的劉伯。
其餘的失敗者統統都被擡走了。
“泳兒姐姐,你哥哥好厲害啊!我爸爸可是號稱千杯不醉呢!”老劉的一對雙胞胎兒子甩開自家老媽的手過來扯着張粟泳的裙角道。
“你哥哥太帥了!”
張粟泳看着這倆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可愛小朋友,笑嘻嘻的回道:“你們爸爸也很厲害啊!”
“姐姐姐姐,等我長大了我也要變得像你哥哥一樣又帥又有力氣,還會喝酒!”
“我也要!我也要變成!”
“好好好……”張粟泳撫摸着這倆個活寶的頭,迴應着。
熱熱鬧鬧的晚上,鎮民們的狂熱如同篝火熊熊的起勢一直在繼續着。
直至深夜,這場狂歡還沒有停。
桑葉林的半坡上,張粟泳坐在柔軟的草地上,半坡下整個小鎮都盡收眼底。
篝火燃燒的火光裡,鎮民們喝着酒吃着肉跳着屬於他們的舞蹈。
人間煙火氣息無比濃重。
許哲晨躺在她身邊,從激烈的喝酒擂臺賽中逃脫之後他的臉一直很紅,腦子裡暈暈乎乎的。
張粟泳俯下身子整理着他額前的碎髮,然後抵上他的額頭輕聲叫他。
“哲晨。”
“嗯……”許哲晨伸手想將今晚的戰利品給她戴上,朦朧視線裡卻恍然看見了一串價值不菲的白玫瑰項鍊掛在她白皙的脖頸。
他猛然想到張粟泳和洛子逸回家的那天晚上他給她打電話是洛子逸接的,這條項鍊也是在過年前就戴上的,雖然嘴上說着信任她,不在意她和洛子逸發生過什麼。
但他的心裡還是會控制不住去想。
都是因爲太愛她了,太害怕失去她他才一直沒提有關這條項鍊,和那天晚上的事。
張粟泳當然知道許哲晨頓下手中的動作,看着她脖子在想什麼,她坐起身慌忙解釋道:“這條項鍊我解不下來,試過拿刀割也割不斷,我……”
“轉過身我看看。”
她乖巧的照做背過了身,冰涼的指尖觸碰她滑嫩的肌膚,做工獨特的白玫瑰項鍊後面居然是需要一把鑰匙開啓,而鑰匙孔呈花型,自然是與之配對的飾品。
“就是過年的時候,他來找我。我被他的表白嚇傻了,都來不及拒絕他就給我戴上了。”張粟泳回憶着那天的事情,努力解釋着,她不想自己和許哲晨之間出現任何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