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濛濛,細如蠶絲。
垂柳,淺草,不知不覺間,春季悄然降臨。
陳揚坐在牀榻上,身畔燃着一爐檀香,手捧一本淡金色古書,正在用心閱覽。
“寒夢草,常生於大夏帝國青州蒙澤森林西南邊緣,霓裳花,可見於大夏帝國曲領翰闕州彩虹谷。”
陳揚聲音微微一頓,目光落在曲領二字上,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現一張清美的玉顏,低聲喃喃道:“師姐,不知你還好麼?”
他忍不住想到夏清影離別時那淺淺一吻,輕輕一笑,心中堅定道:“師姐,總有一天,我回去找你的。”
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陳揚將雜念壓制下去,目光繼續落在這《千藥錄》上。
“嗯?金陽果,生於天寧帝國越州長野山,這天寧帝國,竟是一個絲毫不遜於大夏帝國的國家。”
陳揚眼露奇異之色,他來到神聖大陸只有一年多,對神聖大陸的瞭解並不是很多,如今通過這《千藥錄》,他不僅瞭解到了許多藥材知識,還對神聖大陸有新的認識。
神聖大陸上,除了大夏帝國外,還有兩大帝國,天寧帝國和宇商帝國,三大帝國鼎足而立。在這三大帝國外,還有一些勢力不弱的小王國和獨立的大勢力。當然,相比三大帝國而言,其餘的勢力都是依靠少數強者支撐,真正的底蘊有着天壤之別。若非三大帝國之間相互制約,任何帝國出兵,都可以將那些勢力輕易摧毀。
不過最吸引陳揚注意的,還是大夏帝國青州的情況,畢竟其他地方距離現在的他還很遙遠。
青州有五大府,暮光府正是其中之一,青州的首城楚青城,其繁華昌盛遠非暮光府的北風城可比。
在青州內,最強大的實力爲三大勢力,天目府玉峰宗、白石府洞陽宗和楚青城莫家。青州五府總體實力處於平衡,但是天目府和白石府與其它三府的情況不同,在天目府這白石府,完全是一家獨大,而暮光府這樣的府,卻是數大勢力相互制約。
陳揚花費了近半天才將《千藥錄》粗略的瀏覽一遍,心中對在大陸上闖蕩更是嚮往。
不過在這之前,他必須將白雲城中恩怨了結,那裡有着他最大的心結和痛苦,這一切必須用仇人的鮮血來緩解。
他將《千藥錄》收入須彌戒中,然後取出一瓶青色液汁,正是青玉髓。把青玉髓放在身旁的桌子上,陳揚手掌對着地面一揮,地羅傀的身形頓時出現在眼前。
地羅傀實力堪比一名巔峰元聖,在以往是陳揚手中的大殺器,然隨着陳揚修爲提升,如今地羅傀能發揮出來的作用已經不大。
目光掃了眼青玉髓,陳揚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本來他還苦惱如何讓地羅傀進階,現在有了青玉髓,一切問題迎難而解。
陳揚拿起盛裝青玉髓的瓶子,將瓶蓋打開,頓時一股清涼的氣息散發而出。
陳揚面色慎重,將瓶口對準地羅傀身軀傾倒,瓶內的青玉髓立即就滴落在地羅傀身上。
陳揚輕輕吐了口氣,仔細的觀察期地羅傀的變化,只見青玉髓緩緩的滲透進地羅傀身軀內,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細風吹拂,時間流逝,半刻鐘一晃而過,但地羅傀看起來卻根本沒有絲毫變化。
陳揚暗暗苦笑,他對這青玉髓可是抱了極大的希望,如今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作用。
但陳揚沒有就此放棄,繼續注視着地羅傀,直到半個時辰過去,他即將失去希望時,地羅傀的身軀忽然顫了顫。
陳揚眼眸微亮,心神爲之一振,欣喜的看向地羅傀。
地羅傀的顫動越來越強烈,緊接着陳揚清晰的感覺到,地羅傀的氣息在不斷的增強。
陳揚還發現,地羅傀身軀的顏色也在漸漸發現變化,雖然不明顯,但那黑色的庚精之體上,多了一些灰色細紋。
這般變化足足持續一刻鐘,隨着地羅傀渾身猛然一震,一陣磅礴能量從它身上爆發出來,竟是堪比玄聖三品。
陳揚面露笑意,這青玉髓,當真有驚人的提升傀儡品階的功效,不僅讓地羅傀突破至玄聖境界,還再度提升三個品階。
地羅傀體內能量達到玄聖三品的水平,再加上地羅傀本身那強悍的體質,絕對可以和五品玄聖一戰。
陳揚收起地羅傀,起身站起,現在一切準備都做好了,是該動身了。
就在此時,閣外忽然傳來一個若玉珠羅盤的清脆聲音:“陳揚,你屋內怎麼有這麼強的能量波動?”聲音未落,門外就閃進一個少女,扎着兩個可愛馬尾,臉蛋略帶嬰兒肥,吹彈可破。她微微卷起紗袖,露出沾了些雨水的香藕手臂,輕快的走到陳揚身前。
陳揚無奈的看着這個令人喜愛的活寶,搖頭道:“上官雨,你這丫頭居然不經允許,就冒冒失失的闖入一個男子的房間,未免太大膽了。”
上官雨吐了吐舌頭,天真爛漫的笑道:“我這不是好奇你在裡面幹什麼嘛,下次我一定會注意,對了,剛纔我在你屋外,感到突然有股強大的能量波動傳出來,難道你又突破了?”
陳揚微笑道:“沒什麼,使用了賭鬥所得的青玉髓,將我的傀儡提升了品階。”
上官雨眨了眨大眼睛,道:“那可要恭喜了,你等會準備去幹嘛?”
陳揚擡頭看了看窗外的春雨,道:“我該回白雲城了。”
上官雨臉色微變,不捨道:“難道上官家對你招待不週麼?這麼快就走,你走了我在這可就不好玩了。”
陳揚笑了笑,道:“上官家雖不錯,可我不屬於這,遲早要離開,好了,我意已決,反正今後還有再見之期,順便替我向蘇靈兒打個招呼。”
和上官雨告別後,陳揚沒有驚動其他人,悄然離開了了上官家,朝着北風城外行去。
……
茫茫煙雨中,一個少年的身影悠然行走着。少年看似閒庭信步,但速度卻是甚快,往往幾步間就跨越了上百米。
他渾身衣服整潔乾爽,全然不見半點溼跡,那漫天的雨水,根本無法接近他。
這少年,正是陳揚。
漫漫長途,惟有他一人,他離開北風城已有上百里,此刻周圍盡是平坦的荒野。
又前進了五十多裡,陳揚發覺前方有了人煙,上一會他從蒙澤森林前往北風城,速度太快,倒沒注意路途上的事物。如今他要去收服山河印,爲了始終保持巔峰狀態,因而沒有拼命趕路。
朝前走了小半刻鐘,他見到前方有一間客棧,雖然他帶了乾糧,但總比不得熟食,笑了笑,乾脆走向那客棧。
客棧名王老客棧,很是普通,只有幾件簡陋的房屋,正堂也不大,只有兩三張大桌。這客棧,想必是供一些普通路人休憩所用,想陳揚這般身懷聖力的聖者,是根本沒必要住宿的。
這客棧雖小,但陳揚本就沒什麼講究,很快就進入客棧。
客棧內此時並無客人,掌櫃是一個五旬老者,除他之外,還有個跑堂的少年。
陳揚在客棧中坐下,隨便點了三個菜色,要了些茶水。
他坐在客棧門口的那張桌子上,門外的雨水偶爾會飄灑進來。
那個跑堂少年湊了上來,問道:“客官,外面有雨,要不要換到裡面的座位。”
陳揚望了他一眼,這少年長得樸實,令人很有好感,笑了笑道:“無妨。”
少年撓了撓頭,覺得這個客人太奇怪了,倒也沒有多勸了。
陳揚夾了幾口菜吃下,覺得味道還不錯,正要嚐嚐這茶水,手卻是忽然停了下來。
店裡沒其他客人,那個少年一直看着陳揚,陳揚的舉動暗暗詫異,不知道這個奇怪的客人又要幹嘛。讓少年目瞪口呆的是,這客人居然起身來到門口旁的牆角下,抓了幾隻小蟲子。
在少年愕然的目光下,陳揚將那隻蟲子放在桌上,然後在它們身上沾了一些茶水。
少年正覺得這個客觀簡直莫名其妙,可很快他臉上就冷汗直流,臉色發白。只見那幾只沾了茶水的蟲子,在爬了幾步後,忽然身軀一僵,然後翻身死去。
掌櫃也注意到這裡的狀況,連忙走了過來,當看到桌上的情形時,也是嚇了一大跳,慌忙解釋道:“客官,客官,這真與小店無關,我也不知道這茶水有毒啊。”
“兩位不必緊張,這茶水的毒,與你們無關。”陳揚沒有絲毫髮怒跡象,微笑道:“你還要隱藏麼?想不到居然連這種手段都能使出來,真是讓我看低你幾分。”
話音在空中傳出,很快就消失在雨水中,陳揚的話,彷彿是對着空氣說一半。
然而這時,一個青年卻是從一旁走了出來,陰沉笑道:“小混蛋,手段不要緊,只要能殺死敵人就夠了,難道你活着這麼久,連這個道理都還沒有想明白麼?”
掌櫃和少年,都睜大眼睛看着這個青年,他們根本沒有看到這個青年怎麼走出來的,那唯有一個解釋,這人是強大的聖者!
陳揚目光平靜的看着走出來的
青年,搖了搖頭道:“樑宇,對敵人來說,手段是否卑劣的確不要緊,但是我說的是,你這種在茶水裡下毒的手段,未免太弱智了。”
聽到陳揚嘲諷的話,樑宇面龐一陣扭曲:“小混蛋,死到臨頭,你居然還敢猖狂,實話告訴你,我不僅是二品丹藥師,還是一名三品玄聖,殺你殺狗。”
聞言,陳揚無動於衷,端起茶杯,將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陳揚的舉動不僅讓掌櫃和少年發傻,即便樑宇也愣住了,陳揚明明知道這茶水有毒,怎麼還喝?
可陳揚卻沒有半分中毒跡象,他修煉無名雷訣,連暗霧沼澤中的毒瘴都不怕,怎麼會在意茶水中的毒。
見陳揚在喝下毒水中安然無恙,樑宇終於明白,陳揚根本就不怕毒,他想用下毒來殺陳揚,的確太過可笑了。
想到陳揚昨日在臺上就是這樣一次次讓自己顏面盡失,樑宇眼神變得猙獰起來,一掌朝着陳揚拍去。
紅中帶青的火焰,從樑宇的手掌中噴發出來,猛地燒向陳揚。
漠然的瞥了襲來的火焰,陳揚輕輕揮了揮右手,一道紫色的火焰驟然冒出。
這紫色火焰一出,樑宇的火焰立刻滯了滯,他立即冷冷一笑:“嘿嘿,別以爲你有禁火就肆無忌憚,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修爲,我這次不僅要擊殺你,還要奪走你的禁火。”
“是麼?”陳揚手掌一掌,紫色火焰再無保留,朝着樑宇的火焰撲去。
陳揚一直沒有露出過什麼強大的氣勢,加上他年齡不大,樑宇始終覺得他修爲不高,當即毫不在意的將體內火焰都釋放出來,和陳揚的火焰轟然對抗。
兩道火焰剛剛接觸,樑宇的臉色就微微一變,他發現,陳揚的修爲遠比他想象的要高,可能不必他弱多少。
一個擁有禁火的玄聖,樑宇自認沒有把握擊殺,一擊之後,樑宇飛快後退,就要暫先離去。
可他剛逃到客棧外,只見陳揚手上的火焰中,忽然閃出一道紫色的雷霆,那雷弧在剎那間就化成一道巨大的雷霆巨蟒,張口對着樑宇咬去。
紫色的雷霆巨蟒,瞬息劃破天空,來到樑宇身後。
樑宇不安的回頭一看,當看到九天炎雷那恐怖的身影后,眸孔劇烈一縮,臉上浮現無盡的駭然,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陳揚居然還擁有天地禁雷!
九天炎雷蛇瞳中散發出無比兇戾的氣息,猛然將樑宇整個身軀吞了下去。
擊殺樑宇後,九天炎雷再度縮小成巴掌大的小蛇,倏地回到陳揚身前,鑽入陳揚的體內消失不見。
掌櫃和少年都呆滯的站在那,眼中充滿震撼的看着陳揚,剛纔那一幕,尤其是那兇悍滔天的雷霆巨蟒,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
陳揚對兩人笑了笑,沒有在停留,轉身朝着煙雨深處走去。
望着陳揚消失在雨水中的背影,掌櫃和少年都回過神來,而那掌櫃沒有注意到,跑堂少年,眼中浮現無限的嚮往和狂熱。
……
晚了些,不過總算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