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慕容明那個蠢貨不足爲患,必要時直接殺了便是。”男人對此嗤之以鼻,只不過是一個沒腦子的棋子,現在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屬下遵命!”
“父皇那邊可有動靜?”男人頓了頓,聲音變得低沉而又危險。
“回主子,媚姬剛剛傳來消息,皇上已經對那人產生了懷疑,就等主子回去給他致命一擊。”黑衣人一板一眼的將收到的消息彙報出來,隱隱帶着幾分興奮。
主子爲這一天的到來謀劃了太久,絕不容許也絕不會失敗。只要扳倒了那人,主子就能取而代之得到皇上的信任,理所當然的繼承大統了!
“很好,出來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回去奪回一切了……”男人冷冷一笑,轉身離開了廢院。
夜間的小插曲,無人窺測到它的面目,夜風捲起飄落的殘葉,打着圈兒飛向未知的天際。
第二天早朝過後,夜璟瀾就被夜洛天以商量國事爲由傳到了御書房。
揮退了伺候的宮女侍衛,夜洛天站在桌前,看着某個一進門就像軟了骨頭似的癱坐在椅子裡、愜意的翹着二郎腿喝茶的男人,俊朗的眉頭漸漸打上了一串死結。
他實在很不想承認,眼前這個毫無皇族形象的男人是他最寵愛的兒子,甚至他還想把皇位傳給他。
“璟兒,你看看你,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身爲堂堂王爺,這成何體統!”先是裝瘋賣傻了數十年,好不容易“病”好了,可看看他那德行,卻是變本加厲的沒有禮數,這讓他怎麼放心把東離交給他。
不是沒有能力,而是他怕他太懶,搞不好會直接把他辛辛苦苦經營的國家給玩垮了。
聽到夜洛天質問般的話語,夜璟瀾大發慈悲的擡了擡眼,修長白皙的手指優雅的撣去錦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輕飄飄道,“父皇叫兒臣過來就是想說這個?既然如此兒臣就先回府了。”
體統?他夜璟瀾何時講究過這種囉裡吧嗦的東西!
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夜璟瀾擱下茶杯,眼看就要離開御書房。
“你給朕站住!”夜洛天眉毛一豎,眼中似有火光涌起,氣急敗壞的吼道。
這個死小子,一天不氣他就不舒坦是吧,再怎麼說他也是他老子,他就不信治不了他!夜洛天恨恨地想道,可惜終究只是一個胎死腹中的想法罷了。
依言停在距門口不到兩米處,夜璟瀾早有所料的回過頭,知道再氣下去保不準某人會直接掀了他的璟王府,於是順着他的意道,“兒臣站住了,父皇有話快說。”
明明是帶着淡笑的俊臉,偏偏夜洛天就是能聽出其中不耐煩的味道,頓時心情更加鬱悶。
“什麼有話快說,這就是你對朕這個父皇的態度?”怎麼,他叫他過來商量點事就這麼不樂意嗎?他今天還真就別想早回去了!
不得不說夜洛天的預感很正確,一想到昨天因爲種種原因導致沒吃到肉,夜璟瀾如今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把人兒哄好了,繼而得償所願。
眼下夜洛天把他留在御書房,幹坐了半柱香的工夫還不切入正題,要不是看在他是他父皇的面上,他早就揮一揮衣袖直接閃人了。
“是是是,都是兒臣的錯,那父皇能不能把事情說出來?您憋了這麼久兒臣看着也累。”態度良好的拱手作揖,夜璟瀾邪肆的挑了挑眉道。
“你——你——你這個——”夜洛天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一手指着幾步開外的自家兒子,竟有些語無倫次,“你……難道你還會不知道朕叫你來是爲了什麼?”
裝!再給他裝!他的小兒子有多聰明心思有多縝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光是數十年的瞞天過海忍辱負重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那般城府心計恐怕連他都望塵莫及。
夜璟瀾看着夜洛天一副被氣到又無從發泄的樣子,頗沒良心的眨巴了兩下眼睛,兩手一攤無辜道,“父皇的心思兒臣如何能猜得到?”
人都到君心難測,放到他這裡是根本不想測。
雙目圓睜瞪着他,夜洛天簡直快要被他那裝無辜的模樣氣瘋了,默默的轉過頭唸了幾遍莫生氣,夜洛天深吸一口氣,決定還是由自己轉入正題。
“丞相的事情你怎麼看?”說是怎麼看,其實是在問他有沒有解決的方法。丞相是他在朝堂上有力的臂膀,失之可惜。
“原來父皇要說的是這個……”好像是才知道他會講這件事,夜璟瀾若有所思的斂下了眉,長長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瞭然,調笑般的道“這有什麼難的,只要父皇一道聖旨,丞相大人不就從天牢裡出來了嗎?哪裡需要兒臣的看法。”
很直接的做法,夜璟瀾這一番話倒似是把他癡傻無能的形象坐實了。只可惜他早已經脫下了那層僞裝的外衣,而夜洛天也不是什麼好糊弄的角色,所以他這麼說的結果就是在夜洛天的頭上加了一把火,越燒越旺。
“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去了天牢!”話落,皇帝大人猛地一拍桌子,怒了。
筆墨紙硯灑了一地,散開的奏摺上圈圈點點全是有關慕容狄的維護或者彈劾,恁的觸目驚心。
“去了又怎樣?兒臣的王妃想去看看那個老傢伙,兒臣當然得陪着。”根本就沒想過瞞住他,夜璟瀾眨眨眼,很淡定的把慕清黎的名號搬了出來。
這是絕大部分的事實,雖然他不止是“陪着”。
“哦?是黎兒的主意?”提到慕清黎,夜洛天的臉色緩了許多,他的兒子“不成器”,兒媳還是令他很滿意的,“黎兒與丞相都說了什麼?可有幕後黑手的眉目?”
“呵!”夜璟瀾啓脣一笑,閉言反問道,“父皇就那麼肯定丞相大人是被冤枉的?”居然連一點懷疑都沒有。
聞言夜洛天重哼一聲,雙手負在身後,神情驀地變得高深且自信,“百官之中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朕,唯獨慕容狄不會!璟兒你記住,在這整個東離內要說誰最能信任,那麼非慕容狄再無他人。”見夜璟瀾眯起眼,他又加了句,“朕既然敢這麼說,自然是有充分的把握。”
慕容狄於他,不只是君臣,更多的是幾十年的好友、兄弟,當年皇儲爭奪時朝朝暮暮日以繼夜的謀劃與扶持,豈是區區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便能改變得了的!
夜璟瀾挑眉,早知道父皇信任那個老傢伙,沒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他略一側頭道,“既然父皇都這麼說了,兒臣自然是要爲父皇分憂的。”
言下之意,他是擔下了解決慕容狄事件的擔子。
夜洛天一驚,他居然答應的這麼快,獨屬於帝王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同的味道,“璟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不置可否的坐回到椅子裡,夜璟瀾頓了幾秒,方纔道,“父皇不妨仔細想想,慕容狄被指認通敵的對象是誰?”
“南臨二皇子百里玦。”不假思索的報出答案,夜洛天有些摸不準他想說什麼。
“那就對了。”隨手剝了一粒案上的水晶葡萄丟進嘴裡,甜美多汁的口感瞬間溢滿了整個口腔,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坐姿,夜璟瀾繼道,“百里玦父皇你也見過,看似紈絝不羈實則狡詐如狐、狂妄自傲。在兒臣看來,這種需要依靠與別國大臣的合作來提升自己實力的行爲,他還不屑爲之。”
很客觀的評價,若是百里玦在此聽到他如是說,必定會忍不住喊一聲好,感嘆居然有人能輕易看穿他的驕傲。
“那你的意思是?”夜洛天聽着他的分析,腦子裡一閃而過有關南臨的各方面信息,無一不在說明百里玦是個神秘莫測的難纏角色。
“衆所周知南臨皇室除了自小被送出宮的太子百里雪之外,餘下四子三女在皇宮中。其中二皇子百里玦乃貴妃所出,最得皇帝寵愛,甚至一度有改立太子一說;三皇子百里霖是不知名的宮女所生,在衆皇子公主中地位平平,其性情陰暗極端;而四皇子剛及弱冠之年,相較於皇室的權利紛爭更喜歡經商斂財之道,常年在外遊走,倒是個直爽果敢的人;至於五皇子……尚是個不足十歲的奶娃娃,不提也罷。”簡單把南臨皇室的內在一一道來,無視夜洛天的瞪視又一次癱軟了身子,顯出一種昏昏欲睡的姿態。
“這些秘事你又如何得知?”他是知道南臨皇有個太子隱居在外,可是後面那些可不是簡單地安插一兩個眼線就能得到的消息,他背後隱藏的能力居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
“父皇有所不知,兒臣剛好有個朋友在南臨有點勢力,這都是他告訴我的。”不着痕跡的又把皮球推了出去,夜璟瀾可謂是面不改色。
呸!當他是傻子嗎?他信他纔有鬼了!夜洛天忍不住在心裡暗罵,混小子連老子都騙!
然而某人可不管他在想什麼,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南臨皇帝年過半百,可卻是出了名的好色,傳聞幾月前他的宮中新進了一個美人,冰肌玉骨魅惑天成,自此日日沉溺於溫香軟玉美人芬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