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焦急地在客廳裡踱步,唐小姐已經去江蓓妮的臥室將近半個小時。
她還故意鎖上了門。
不知什麼原因,阿杰總感覺有不好的事要發生,眼皮突突地跳着。
少爺曾叮囑,這幾天要看好唐小姐,無論她見過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都要第一時間向他彙報。
剛纔夫人到來,他已經向少爺報告了,少爺此時很忙。
正當阿杰猶豫着再次掏出手機時,那扇房門打開了。
“小姐?”
阿杰上前。
唐豆豆:“給你家少爺打一個電話,說我有事要見他,現在。”
阿杰一聽,雖不敢怠慢,卻感覺出了一股異樣的味道。
他的眼皮仍跳個不停。
“小姐,少爺現在可能……”
“在老太太的別墅,他能做到放下一切工作陪我種花一天?他現在把我騙回來了,就沒有時間?”
豆豆的聲音打着顫。
阿杰皺着眉頭,想了想,走到一旁撥起少爺的號碼。
……
唐豆豆獨自地坐在餐廳裡,餐桌旁,放了一隻透明的水杯。
她一動不動地盯着那杯水,直到聽見窗外傳來汽車鳴笛聲。
“少爺?”
阿杰走到玄關前,匆匆地對正在換鞋的池城耳語了什麼。
池城聽後,未見波瀾。
換好了鞋子,他一邊解開西裝,一邊走向餐廳。
聽到腳步聲的唐豆豆並沒有轉頭。
她只是兩手握上水杯,一用力,指甲便泛了白。
“餓不餓,晚餐想吃點什麼?讓阿杰去做。”
外面已經是黃昏,池城脫去西裝,丟給阿杰。
聲音是一如繼往的溫柔低醇,只是當目光掃視到她泛白的骨節時,微微蹙了蹙眉。
豆豆沒有作聲。
阿杰識趣地退出了餐廳。
池城繞過桌邊,打算在豆豆身旁坐下。
“坐去對面。”豆豆開口,一動不動盯着水杯。
池城想伸手,握上她的手背。
“坐去對面。”她強調。
池城繞回對面,深深地看着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他無法掌控的氣氛,籠罩在兩人的周圍。
唐豆豆:“我想問你件事。”
“你說。”不知爲何,池城摸出了煙盒和打火機,放在桌旁。
他吸菸極淡,又顯少在她面前。
豆豆想了一下,可喉嚨裡還是像堵了一塊大石,令她說不出想問的問題。
如果時間能倒回,她多麼多麼希望,自己沒有走進江蓓妮的房間。
如果沒看那本日記,那麼她會無比自然地和他面對面共進晚餐。
他是她愛上的男人,她所依賴的男人,不應該是她的仇人。
可是,她怎麼都不會想到……
池城的長指,不停地旋轉着金色的打火機。
這個動作並不在他身上常見。
豆豆始終不敢擡頭,“我問你,三年前,你是否認識我?”
池城最終摸出一根菸來。
點燃打火機,火光映照着,他俊美無鑄的臉。
他點了點頭。
豆豆心口一窒,握緊水杯的手指更加緊了緊。
她怕一鬆手,就被他看出她渾身正在顫抖。
她多麼希望他能否認,哪怕只是暫時的敷衍。
她抿了抿脣,臉龐毫無血色。
“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豆豆……”
“回答我!”心在滴血,一滴一滴,卻又感覺不到疼。
“我要你回答我!!”
池城吐了口煙氣,目光直視着她,深黑的眼珠未轉動一下。
“在十里錦。”他淡淡地說道。
“十里錦?”
豆豆恍惚地想起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三個字。
它是中國b市的一個郊區,當年,老媽就是在那開的第一家麪館。
而她,也是在那遭遇到人生最恐怖悲慘的事情。
電光火石間,一幕幕在腦海裡縈繞,她被綁架,被擊暈,被惡魔欺凌一夜……
她吸了下鼻子,“你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嗎?爲什麼?”
池城的眉頭蹙得更深,彷彿凝聚起一團散不去的烏雲。
“我們上樓去談。”
“就在這裡。”
“豆豆!”
“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豆豆發誓,她真的不想歇斯底里的喊叫,因爲她害怕。
她的對面,坐着帶給她永遠都無法抹去的陰影和傷痛的惡魔。
她曾經墜入深淵,三年的時光,才爬出那座深淵。
她不想回頭看,每看一次,都彷彿又經歷一次凌遲。
真的好像做夢,因爲這種事連在夢裡都不可能發生。
她愛的人,信任的人,怎麼就成了傷害她的人?
日記本掉落的那剎那,她的心就像被打了一個結,讓心臟周圍的血液都無法通過。
可是她解不開啊!那個結,誰能幫她解?
她最信任的男人,是曾傷害她的惡魔,她還可以信任誰?
她的腦子很亂,她只能想起上次老媽臨別前的囑咐,老媽說:男人的話,不可全信。
“說話呀!”豆豆苦憷地,一字一句地道:“我、請、你、告、訴、我!”
池城見她每說一個字,牙齒彷彿都在打顫,他起身。
“不要過來,我是不會跟你上樓的!”
她就知道他想做什麼,此刻,她不再是傻兮兮的小白兔,對他充滿了警惕。 шшш★тt kan★CΟ
“那個人是我,對不起。”池城說道,“之所以瞞着你,我不希望你面對我的時候,會有陰影。”
豆豆感覺自己好像支撐不住。
知道真相是一回事,聽他親口承認又是一回事。
難以想象,她竟然沒有飛出手中的水杯,砸向他。
“我沒有想過你會發現,我用了一切辦法,盡我所能的隱瞞着你。”
池城的聲音磊落又冷靜,“我希望你快樂,陽光,希望你毫無壓力的愛上我。”
愛上他?
豆豆咀嚼着這極爲諷刺的三個字。
“我來x國,不過是你蓄謀已久的陰謀,對不對?”
“是。”
“我喝掉一瓶tosyni,喝得爛醉如泥,也是你陰謀的一部分對不對?”
“是。”
豆豆閉上雙眼,感覺眼眶很疼,可卻拼命叫自己不要流下一滴眼淚。
“我被逼到你身邊做你的女人,我有家回不去,我被肥婆威脅,都是你的算計?”
“豆豆,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怎麼好好談?”豆豆一瞬間擡起頭,看到男人肅然臉孔的一剎那,突然感覺自己已到了支撐的底線。
“去哪?”
豆豆霍地起身。
池城立即繞過桌邊,攔下她。
“放開我!不要碰我!”
豆豆顫着,拼命甩開他的手。
“我不能繼續呆在這兒,我要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