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怎麼會問這個!要是我恨你媽,怎麼會生下你呢,你可是我們的掌上明珠呀!”並不知道女兒撞破妻子偷情一幕的飛浩楠爲了不影響徐小嬌在飛諾雪心目中的形象,極力掩飾着。
流下委屈的眼淚,飛諾雪摟住父親,囁嚅道:“媽怎麼能這樣對你,我不學無術,她可以罵我;我侍寵驕橫,她也可以說我,可她自己呢?!她怎麼能在你們的結婚照下面做那種事?爸,我不喜歡她!”
隨着女兒的話,飛浩楠腦海裡閃過一幅幅能夠令他氣絕的畫面,可轉念想到自己一心對飛諾雪隱瞞的秘密早已暴露時,還是拍着她的背,慈愛道:“傻孩子,不要因爲這件事就不尊重你媽媽,知道嗎?”
嘆了口氣,飛浩楠讓女兒挽上自己的手臂,沿途走着,順便回憶起往事,感慨萬千道:“不過從我把你媽媽娶到手的那一天,我就覺得是一種奢求,娶了一個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女神,天註定今天這樣的事早晚會發生,只不過老天還算照顧我,在我事業建成、愛女在手時,妻子才背叛了我,我還有什麼好抱怨呢?”
“爸,你真寬宏大量!”聽着父親壓制住自己真實內心的怒火,還要勸慰自己的話語,飛諾雪紅着眼眶說道,“我知道我不應該過問大人之間的事,我也知道媽再怎樣可惡,我還是她生的,還得叫她一聲‘媽’,可我真的無法接受自己的親人在眼皮底下做苟且之事。”
“唉,不要哭。”替飛諾雪擦去清泠的淚水,飛浩楠雙眼彌散着寵愛之色:“爸爸被傷了心沒有關係,但我一定不會讓別人傷了我寶貝女兒的心。”
“爸,咱家的公司怎麼了,今天看你和媽憂心忡忡的樣子,是不是很不樂觀啊?”將頭斜靠在父親右肩上,飛諾雪想從老爸嘴裡獲知一些消息。
“股市有些不穩定罷了,沒什麼,經商嘛,就沒有永遠順風順水的。”飛浩楠明顯對飛諾雪說着謊,不過這種善意的謊言也彰顯着父親對女兒的呵護。
就在父女二人有說有笑時,天空卻下起了催人回屋的綿綿細雨,任雨絲打澆在髮絲、胡腮邊,飛浩楠只覺清亮的雨滴讓自己焦躁的心舒坦下來,聯想起妻子,竟嘆道:唉,人混得竟不如春雨那麼自由恣意、無憂無慮,可悲呀!
在外面閒逛了兩個小時,當飛諾雪和父親返回別墅時,一眼就瞧見了換了一個新款短髮爆炸式時尚造型的母親,坐在花卉圖案裝飾的沙發裡,貌似在等待着她們,準確地說在靜等父親。
徐小嬌一見丈夫回到家,便連忙抓住他的手腕,以懇求的語氣說着:“浩楠,我有話要和你說啊!”
“可我沒有想對你說的,我已經夠煩的了,請你最好不要打擾我。”撂下一句,飛浩楠便往二樓的書房走去。
儘管飛浩楠語氣冷淡,但徐小嬌還是緊跟着丈夫,一步不落,嘴裡的懊悔話語亦在從口逸出:“我剪掉了我最喜歡的秀髮,就是想向你表明我的決心,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做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如果……”
打斷徐小嬌還未講完的誓言,飛浩楠不屑道:“換了髮型又怎樣,那個骯髒的人格、齷齪的靈魂還是沒有換得掉,又有何意義?頭髮剪短了,可以變長,可以回到原樣,也可以根據心情、喜好換着方式,做成款式各異的漂亮頭型,讓自己開心滿意,可那又怎麼樣,根本改變不了本性,更改不了血淋淋的現實。”
這句極具分量的話如針錐般刺紮在徐小嬌的心口,一向傲視萬物的她今天徹底成了低賤者,徹底成了乞憐者。
關上書房的門,飛浩楠眼睛仔細地觀察着徐小嬌的每一個神情,他想知道她的真心,遂問道:“嫁給我,你是不是很不開心?是不是覺得很委屈?是不是認爲我配不上你?所以你要背棄、打擊我?”
“浩楠,我沒有啊,能成爲你的老婆,是我這輩子最最幸福的事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握住丈夫的手掌,徐小嬌真情流露道,“老公,今天的事是意外,公司運營不穩定,我心情不好,就多喝了幾杯,不知怎麼地,就,就……總之,你相信我,我的內心是愛你的!”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相信你,儘管你說的很誠懇,但我還是難以信任你。”甩開徐小嬌的長手指,飛浩楠故意背對着她,他是怕觸及妻子眼裡的那片柔軟淚珠時,會狠不了心。
爲了討回男人的尊嚴,飛浩楠再一次成功的用話語牴觸着徐小嬌的防線:“我由始至終就明白,你真正愛的是禾少風!哼,什麼酒後亂性,就算你喝多了酒,那也是你迷迷糊糊時,把你的助理當成了日思夜想的初戀情人,所以纔會那麼享受、那樣肆意的纏繞在他禾哲照的身下。”
眼見着黑夜的降臨,勞累了一天的飛浩楠不想再傷心勞神,他繼續休養,於是對妻子揮揮手,讓她自覺離開書房,以便令他一個人好好靜靜。
徐小嬌見丈夫態度倔強,絲毫沒有迴轉餘地,知道他仍在氣頭上,也不再糾纏。
然而不想讓脆弱和不濟呈現在他人面前的徐小嬌抹淨眼淚,才傷悲的離開了書房。
關上紅木重門,徐小嬌還沒有跨出一步,遠遠地,便看見了樓道口躊躇不前的飛諾雪。
慢慢踱步向前,就在兩個人擦肩時,飛諾雪低沉的喚了一聲:“媽!”
接着,又是沉默,死寂的無言。
凝着眉梢,徐小嬌聽到女兒沒有一絲情緒起伏的聲音,看着她不是很欣喜的表情,心裡一咯噔,但還是佯裝堅強道:“做你該做的事吧!”
驀然想起幾日前母親態度強硬,一定要將自己送出國的決心,飛諾雪心下一計,覺得目前的局勢是她反抗母親的一個絕佳好機會,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讓她脫離被動的境地,便說道:“媽,我不要出國。”
從來沒有聽過女兒敢於這樣理直氣壯的和自己說話,沒有得到丈夫原諒的徐小嬌,積壓的鬱火瞬間爆發,五指攏成火光十射的大山壓向飛諾雪的俏臉。
驀地,五道紫色妖邪痕印不消多久就開成一朵霞紅之花,只是此花不美不香,唯留刺骨的辣痛。
迎着飛諾雪幽怨的眼神,徐小嬌吼道:“現在是不是連你也要和我作對?!我說過的話從不許別人反對!”
“我和媽是一樣的!我決定的事也不會輕易改變!”飛諾雪捂住傳着火辣辣疼痛感的臉頰,手的姿勢一如裹起的糉子般結實和充滿防備。
狠狠的丟下一句,飛諾雪隱忍着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向自己的房間跑去,臨末,又補了一句:“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你不覺得我的性格和我的混亂生活作風都是你活生生的翻版嗎?”
女兒的這一句就像一把鹽撒在徐小嬌已經流着血的心口處,拔涼,且有一種腐爛性的嗜血痛楚。
一向有恃無恐的飛諾雪被母親扇了耳光後,頓覺恥辱,雖說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她,沒少被母親罵,但像今天這樣過分到被打倒是頭一遭。
空氣漸愈稀薄,彷彿要用窒息感活活將人扼殺,飛諾雪坐在牀邊,抓起絨芯抱枕使勁捶打着,但依舊覺得不解氣,索性仰面躺在牀上。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如果有一天你被姓夜的害死,不要指望我給你收屍!”
一個激靈,飛諾雪騰地坐正身體,上下扇動的眼睫毛滿聚困惑疑霜:那次,他找我不像在耍我,可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儘管努力回憶着,飛諾雪還是無法揣摩透蕭羽君的意圖,聯繫起身邊接二連三發生的事,她不免不寒而慄。
“有電話呼入,小雪接電話……”手機突然傳來一個提醒的歡快聲,飛諾雪在這種氣氛的感染下,接過。
手機被接通後,白凌靜原本大大咧咧的言語也帶上了些許溫和,只聽她說:“諾雪,剛纔蕭羽君告訴我伯父的公司出了岔子,是不是這樣啊?他還說既然他的話你聽不進,就讓我再一次提醒你,要小心夜柏霖,他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好,讓你不要被他騙了!”
“夜柏霖?”飛諾雪從白凌靜的話裡聽出了一些可探究的意味,遂陷入沉思:即便我和蕭羽君關係並不友善,他也要一次次警示我,難不成他知道什麼?
眼下的飛皇集團並不像父親口中的股份動盪那般簡單,輕描淡寫的背後到底有怎樣的隱情?
“喂?諾雪,你在不在聽啦?”電話一頭,白凌靜沒有收到好友隻言片語的迴應,不免問道。
“那個,他還說了什麼?”悠悠地,飛諾雪凜色詢問。
“額,其它也沒特別的了,諾雪,我覺得你如果想弄清楚這裡面的玄機,還是找一下蕭羽君吧!”
白凌靜頓了頓,繼續勸道:“我看他對你還是蠻關心的,你也不要一直躲避他啦!”
“我自己拿捏吧!那我先掛啦!”心煩意亂的飛諾雪盯着尚未驟暗的屏幕,猶豫着要不要撥打那通電話。
此時,心裡有兩個聲音在鬥爭着。
一個善意的天使掀動着純潔的羽翼,以清甜的聲音說道:打給他吧,蕭羽君的行爲,表明他還是很關心你的,而他說的話也富含奧妙,你也想弄清楚吧?所以還是趕緊找他!
然而黑色邪惡幽靈也針鋒相對的開了口:切,你還好意思找他,以前,你對他做過的事根本不留任何情面,難道這一次你想腆着臉去求他嗎?你想因爲他的話,就懷疑你的帥哥哥嗎?
幾經掙扎,飛諾雪還是聽從了善良天使的心聲,幾個動作之後,隨着那一串悠長的鈴聲,她的心忽上忽下,一直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