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我殺的!從昨天到現在我都沒去過大哥房間!”
“好好,曉旭哥,我相信人不是你殺的,你是清白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幫助我們找到真兇,讓你的母親和大哥沉冤得雪。”
“可是……”段曉旭偷偷看向佇在旁邊的牛爺,有警察在這裡他怎麼可能毫無顧忌的跟律師溝通。
寧月香也沒權利避開警方,只能柔聲勸導:“沒事的曉旭哥,牛警官也是你大哥的朋友,他會抓到真兇,絕不會冤枉好朋友的親兄弟。”
她很會說話,段曉旭也鎮定多了,唯有牛爺聽得苦笑,搖頭心想:小丫頭不簡單,不但三兩句鎮住了嫌犯,還挺會給人施壓,要是找不到充分證據便抓人,就真成忘恩負義了。
“曉旭哥,昨天你見過你大哥嗎?”
“嗯,回來的時候見到了。晚飯一起吃的,那會兒是七點多,大哥可能找媽找得累了,急匆匆吃完飯就回去了。”
“之後你就沒再見過他了?”
“早上我去叫他,敲了半天門沒回應,我就走了。”
“聽牛警官說,門沒有上鎖,你沒有試着開門看看?”
“沒有,我以爲大哥已經出門了,當時我也急着繼續上山找媽,就沒多呆。”
她點着頭,用筆在本子上簡單記錄着。
一般來說,敲門沒有迴應的話,會轉動門把手試試看吧,他們是親兄弟又不是外人。這一點她是抱有疑問的,但她又不是測謊機,看不出段曉旭有沒有說謊,姑且先記下。
“昨晚你睡下後,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什麼……”
“零點左右,你二哥趕到了,你知道嗎?”
“芷涵跟我說了,唉,航班又晚點了,不然二哥早該到了。”
航班晚點?
一道靈光飛快閃過,她覺得好像快要抓到什麼重要的提示,卻總像是隔了一層紗,朦朦朧朧想不清最重要的那一點。
航班總是不準時的,換句話講,若是航班正點抵達,段元飛就能在晚飯後到達療養院。那麼事情會有什麼變化嗎?
她預感這是一個有用的情報,快速記錄在本子上。
又跟段曉旭聊了一會兒,段曉旭一直聲稱自己沒有殺人,但他確實找過段立平好幾次,嫌疑依然是最大的。
寧月香一邊往外走,一邊低頭琢磨着本子上的筆記。線索應該就在她寫的這些東西里,憑什麼那冰山男能一眼看破,她就死活想不明白呢,這不科學。
到底是忽略了哪裡?
“小寧、小寧?”
“啊,牛警官,你叫我嗎?”低頭族險些撞到門框上,幸好被牛爺及時拉住,回過神不由掛上職業化的客氣笑臉。
“你呀,走路當心點,別淨想案子的事了,放心,我們會解決的。”牛爺說起話來有點老媽子的感覺,囉囉嗦嗦,但是特真心。
“好的。對了,詳細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嗎?具體的死亡時間呢?”
“死者體內有藥物成分不太好判斷,推測死亡時間在晚上八點到凌晨兩點之間,死因是頸部氣管斷裂,窒息死亡。”
“藥物成分?”
“哦,老段前幾年離退的時候腦袋受了傷,時常發作,痛得厲害夜裡都睡不着,所以每天都吃止痛藥和安眠藥。”
她臉色微變,終於知道兇手是怎麼在不驚動隔壁住戶的前提下,無聲無息的勒死段立平了,原來是使用了安眠藥!
因爲死者平時就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少量藥劑並不會引起警方懷疑。
等等,隔壁住戶?!
她甩頭看向段立平的房門卡,一眼將整個走廊的房間盡收眼底,瞬間開竅了。
如果段立平在段元飛來之前就換了房,那麼當時他兩邊房間都是空的,這是最方便兇手行兇的地方。而兇手殺人的時候,老夫人的屍體就藏在牀下,兇手會不知道?他是知道了房裡有屍體,纔會殺人的,因爲他看破了段立平心裡那點小九九,知道他要拿老夫人的遺體做文章。
沒錯,段立平是自己換了房間的,但是他並不是要將老夫人的屍體留在自己牀底下,連飯都顧不上吃急急忙忙佈置現場,是要嫁禍給後一步趕來的二弟段元飛!所以晚上裴銘瑾看到的房門卡纔是空的,那時候段立平應該在忙着搬運老夫人的屍體,不想被人撞見他往別人房間運東西才換了房門卡。
屍體運完了,房門卡應該歸位,段立平死時的房間應該是段元飛的客房,這樣屍體就跟段元飛在一起了。但這個計劃中途出了差錯,兇手將計就計,將他的拉桿箱拉過去扔進衣櫃裡,又將段元飛的房門卡插到了原本段立平的房間,完成了這場詭異的換房行動。
她默默不語,假如這個推理正確,那麼殺死段立平的人應該就是段元飛。
段元飛發現老夫人的屍體在自己房間,知道是段立平乾的,就趁着段立平吃完藥昏昏欲睡的時候把他勒死丟在房間裡,換掉了房門卡。
換一張房門卡,比搬運兩具屍體省事多了。
“牛警官,”她遲疑了一下,鼓足勇氣說,“我覺得兇手不是段曉旭。”
剛還認爲段曉旭嫌疑最大,可是這一刻她有了新的推理,推翻了自己的舊判斷。這確實需要不少勇氣,也少不了敏銳大膽的直覺。
牛爺若有所思的點頭:“你覺得他辯解得很真誠?”
“不,我覺得兇手另有其人。”她將自己的推理言簡意賅的向牛爺解釋了一遍。
推理是臨時想到的,讓她真正打消了對段曉旭懷疑的,其實是段曉旭對妻女的感情。她相信一個擁有完美家庭的丈夫和父親,不會爲了一時泄憤而衝動殺人。
“小寧,你的猜測挺有意思的。”
“你不信嗎?”她抿着嘴,眼神堅定,“牛警官,我一定會找到段曉旭無罪的證據,不會讓你們冤枉無辜。”
牛爺無奈的說:“實話告訴你吧小寧,我們在他窗外的花叢裡找到了一截扭曲的鐵衣架,跟老段脖子的勒痕吻合,上面還沾了血,八成就是兇器。工作人員也說見到了他跟老段在飯桌上吵得不歡而散。物證有了,動機也有了,只等明天把他押回局裡了。”
她略微驚訝,沒想到調查已經進展到了這個地步,沒有迴旋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