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明顯,在知道自己半夜裡起來爬上了琴廟、還彈了琴、還引發了一場山崩後,江思齊更驚嚇。
“你在開玩笑……吧?”他這麼說的時候,臉都木了。
蘇由指了指邊上。“你覺得哥沒事逗你玩?”
江思齊順着那隻手指看過去,僵硬無比。“這不可能……”他聲音微弱,“我一點也不記得了……”
“面對現實吧小齊。”蘇由無奈道。他能說他作爲無神論的三觀早就被顛覆了嗎?
“你……我……他……”江思齊目光呆滯地念着,然後又說:“會彈琴的那個肯定不是我,是那個……”
“幾乎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石中人。”蘇由好心幫他補完。
江思齊現在也感覺到自己陷入了一團迷霧當中。他無法解釋那些事情,正如他無法解釋爲什麼那人選擇了他一樣。
僅僅是因爲一張極度相似的面容嗎?
“這裡是哪兒?江思齊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幾乎狂亂地掃視,一副試圖想要立即找到一扇直通山外的門似的,“我們得趕緊出去!”
至於裡頭有什麼隱情或者陰謀,統統等自身安全了再說!
蘇由也是這麼想的。雖然迄今爲止,他們遇見的情形都不算致命,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彆着急,先把水喝了。”他鎮靜道,“我們一定能安全離開這裡。”
進入秦廟的人共有六個,本是兩組,卻因爲陰差陽錯變做三組。前兩組都中了招,揹着木荷的木蓮卻絲毫無損。畢竟,她們的體質擺在那裡,不怎麼容易被蠱|惑,木蓮的頭腦還很好用。
這樣一來,最先到達陰魚部位的隊伍毫無疑問。
“這真是……”木蓮從最後一個巽門鑽出來,瞬時就被她看到的東西震驚了。原來那棵青岡櫟……!
至於靳勝這頭,一切順利。這種順利程度讓他感到詭異,因爲太不正常了——哪兒有迷宮只有一條道的道理?裡頭必定有詐!
但靠靳勝目前的視力,看不出任何問題。他一邊心裡打鼓,一邊考慮要不要倒回去重新走。
可在已經走了半小時的情況下再折回去,確定不會更浪費體力?
兩相權衡,靳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隨時保持高度警惕。
但他這麼做其實是無用功。因爲路上原本的岔道都讓杜英提前封了,剩下那一條就是正確的道路,根本不會有危險。
杜英知道這點,也實在無可奈何。如果一定要說怪誰的話,就只能怪迷宮裡有那個該死的夜合歡吧!
最後再來說蘇由和江思齊。從江思齊醒了之後,蘇由就擺脫了一個最大的人形包袱,只需要背一把琴了。雖說江思齊腳步還有些虛浮,但扶着也輕鬆得多。
“我真的彈了這玩意兒?”江思齊邊走邊問。這玩意兒,顯然就是九霄琴。
蘇由不特別擅長撒謊,剛纔遮掩他們之間發生過的親密接觸已經耗費了他不少腦細胞,所以現在直接回答:“不是你就是他。”然後他馬上跟着道:“別好奇,你要再碰一下,山崩我們就可以一起死了。”
江思齊當然也想得到這點。雖說他覺得不能同日生但可同日死也挺浪漫的,但那至少得等他追到他哥之後吧?更別提家裡還有江爸江媽在等他回去呢!
所以他撇了撇嘴,沒反駁這話。“不碰就不碰。”他把視線從蘇由身上轉向前頭,又問:“這地方怎麼全是石牆,就不能有點新……”
這話的後半個意字只能卡在他喉嚨裡。蘇由聽出這種被現實打臉的語氣,也擡頭望去——
那綿延成片、早就令人審美疲勞的石壁依舊,但它們上面不再光滑,而是有了凸起來的縱向條紋!原本平整寬闊到並排開兩輛汽車都沒問題的路面上,也突兀地現出了石柱!
“搞什麼?”蘇由納悶。他囑咐江思齊原地呆着,自己走上前去試了試。然後他才注意到,不論是石壁上的凸起還是石柱,它們表面都粗糙不平,彎彎曲曲,像極了……
“……樹根?”江思齊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來。雖然蘇由讓他退後,但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坐得住?
蘇由瞪江思齊一眼,但也知道於事無補。“大概是。”這話出口,他就沒忍住再盯江思齊一眼。“不能碰到它,露出來的皮膚都不可以!”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江思齊碰到石琴時,它顯出了裡頭的木琴;若是這時候樹根也來這種反應,他們就可以直接葬身石屑風暴了。
不得不說,這正戳中了江思齊的軟肋——如果不是他出問題,那他們現在也不處於這種生死未卜的糟糕狀態裡。“噢,知道了。”他乖巧道。
於是兩人開始穿行石柱林。那些頂部直接沒入石牆裡的石柱一開始稀拉拉的,越到後面越多,到最後側着身過去都很艱難。
江思齊穿了睡衣出來,薄薄的布料沒蹭兩下就壞了。爲了防止意外,蘇由只能把自己的衣服給他穿。所幸是薄牛仔,裹在江思齊身上偏肥大,但至少不露。至於蘇由自己,他剛發現他的身體在天降神力後似乎又多了銅牆鐵壁的新功能,皮糙肉厚到一點紅痕都劃不出。
第一次看見蘇由徒手在石壁上按出個大拇指印之後,江思齊驚得嘴巴能塞下一個鴨蛋。這時候,他卻衷心覺得,這樣真是太好了——他哥身材好棒啊!
蘇由要是知道江思齊這時候想的更多的是他的身材,一定能吐血。
雖然頗有些心不在焉,但江思齊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說些不合時宜的話。於是兩人的前進速度還算可以,尤其在其中還有個病號的情況下。
“總算完了!”
在看到前面透出開闊視野的光時,蘇由抑制不住地興奮起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現在打赤膊總感覺哪裡不對。現在好了,到了!再怎麼地,有衣服穿上肯定會好點吧?
可就在蘇由想一大步跳出去時,一聲大喊傳來:“別跑,注意腳下!”
蘇由保持着一隻腳擡起的動作僵住了。“靳勝?”他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