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如此年輕,那麼這位故人一定是中途夭折,而且與大祭司感情甚深。更有這個親人,一定對於村寨十分重要,或者與整個村寨命運休慼相關,因爲這個祭奠的石臺可是需要很大的人力,才能製作並安置的。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親人,用不着這麼興師動衆。”阿肯繼續分析。
大祭司饒有興趣的看着阿肯,眼光中似乎有些別樣的東西流露。
“什麼樣的人物需要如此興師動衆,而且還是大祭司的至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否她是村寨的上一任大祭司,或者是山下村寨的大祭司?哦,不對,山下的大祭司沒有死,只是被轉化了。那就一定是山上村寨的前任大祭司嘍,她是你的姐姐,還是妹妹?”阿肯眼光凝視着大祭司。
“是妹妹……”大祭司眼睛有些溼潤了,正要說些什麼,卻被阿肯攔住。
“我再猜一猜,你的妹妹如此年輕就死了,看來一定與上一次瘴海大災難有關嘍,難道她是爲了挽救全體村民的生命,而犧牲了自己?!”這句話阿肯故意猜錯,他明知道是瘴女殺了山下的全體村民,而瘴女那模樣一定就是這位大祭司的妹妹了。
一定是那些村民坐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纔會讓她死後都不願放過自己的親人子民。這事情,阿肯也已經猜了個大半,能夠讓瘴女死後都耿耿於懷的事情,除了殺害自己的親人或者愛人,還能有別的什麼麼事?殺害親人是不可能的,因爲眼前的大祭司就是親人,如果權力鬥爭的話,這位姐姐也不可能坐到大祭司的位置上!
如果是姐姐勾心鬥角害死了妹妹,那麼瘴女也不用去報復山下的整個村寨的村民。既然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剩下的就是唯一的答案了,瘴女的情人被山下村寨的村民殺害了!雖然這種是老掉牙的橋段,但歷史總是不斷的重複上演。
而這裡面也一定有瘴女喜歡上威利斯的原因,而這就是阿肯與張凡的疑惑之處了。威利斯哪裡像個人類了?爲什麼不喜歡張凡,或者阿肯呢?難道瘴女生前的愛人長成威利斯那樣?這也太搞笑了吧!阿肯想象着一輛古代的戰車,被憤怒的村民扔進沼澤,而瘴女一副大祭司的打扮,悲痛萬分殉情的場面,差點又笑場了。
阿肯故意猜錯,就是爲了激發大祭司講出真相,因爲你都說得差不多了,別人以爲你什麼都知道,也就不再願意細說。而這種恰到好處的猜錯,才能夠讓對方有糾錯的慾望,把整個故事說得更加的細緻清楚!
“要真是這樣,我的妹妹也是死得其所了……”大祭司嘆息一聲。
阿肯張凡對視一眼,心中暗喜,對方這就要憋不住開講了。
“我那可憐的妹妹啊——”大祭司悠然淚下,古代話劇開場,“事實上,正和阿肯壯士說得相反。那次瘴海大災難,正是我可憐的妹妹造成的!”
“這怎麼可能?!”阿肯張凡故作大驚失色的樣子,驚呼道。
把綠翼和暗櫻二女噁心的,露出一副超級鄙視的樣子。這兩個傢伙也太會演戲了!這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即便是張凡這種貌似忠良的男人!
“沒什麼不可能,如果你的愛人也被扔進這片沼澤最毒的瘴氣中,慢慢病痛而死,你也會崩潰的!”大祭司眼中露出哀傷而又憤怒的神情來,看來她對自己妹妹的遭遇是非常同情的。
“什麼?”張凡阿肯演戲做足,“你妹妹都是大祭司了,還沒有辦法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正因爲她是大祭司,纔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我們這些祭奠山神的祭司,都必須是處子之身。即便要結婚,也是長老們選出的人。生出的孩子,如果是女孩,就是下一任大祭司。如果是男孩,長大就是長老。看着風光,但凡俗間的情感都必須遠離了……”大祭司嘆息道。
“真是如此麼?”果然是老掉牙的劇情。
“我妹妹愛上了山下村寨的一個普通小夥子,結果他們的幽會終於被發現!他們奈何不了身爲大祭司的妹妹,就把他愛人給殘酷的害死了!可憐的荊葉,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被山下村寨的村民們扔進了這片沼澤中最美麗的瘴氣中,那可是難得一見的瘴母啊!”
“多麼美麗的瘴母,可也是最致命的瘴毒!我和妹妹趕來的時候,只看見在美輪美奐的瘴氣煙霧中,一具腐爛的身體,那具身體竟然還沒有最後死亡!直到看見我的妹妹,他才痛苦的用一把匕首結束了自己的性命!他是在瘴母慢慢的瘴毒煎熬中,苟延殘喘的等待摯愛的出現!……”說道此處,大祭司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索索落落的滴了下來。
“荊葉,精-液……這就是威利斯前世的名字麼……”阿肯又想發笑了,被張凡瞪眼捅了一下。
“威……利斯是誰?”被打斷的大祭司有些莫名其妙。
綠翼也是狠狠的瞪了阿肯一眼,好好地故事情節和恰到好處的悲情氣氛,被這齷齪的傢伙一句話給毀了!
“沒什麼,他聯想到我們那裡一個同樣的愛情故事。真是可憐啊……”張凡連忙圓場,這個唐僧,近來變化很大啊,居然謊話連篇,他不怕犯妄語戒麼。
“你們家鄉也有……”
“哎,咳咳,還是說你的吧……”
“還能怎樣,我妹妹毫不猶豫的撲進了瘴母中,在絕美的瘴毒裡,緊緊的抱住了荊葉的屍體!撕心裂肺的悲痛中,她發出了有生以來最惡毒的詛咒!……”
“你們每一個傷害荊葉的人,都會在瘴海中沉淪……”
“最後,我妹妹也死在了瘴母中。哼,可笑的是,他們居然讓我頂替了妹妹的位置,而且還無法拒絕!”大祭司很悲慘的笑了,那種苦澀讓人心酸。就連阿肯也開不出玩笑了。
張凡的左右手被哭的一塌糊塗的暗櫻,和紅着雙眼,面沉如水的綠翼緊緊抓住,她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脆弱了!哎,女人!
“過了一年,二人的忌日,那突如其來的瘴海,果然毫無徵兆的出現了!甚至有村民看見我妹妹出現在了瘴海之中……”
又是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這裡難道是傳說中,所有悲催愛情故事的發源地?
“咳咳,你們這裡不會還有哪個女人化作望夫石吧?……”阿肯很無良的亂猜。
“有啊,那邊山頭上就有一塊,她的丈夫到湖中打漁未歸,她便在那座山頭站了十幾年……”
“草,還真有……”阿肯無語了。
張凡將沒個正經的阿肯拉到身後,問大祭司:“你妹妹的愛人荊葉長得什麼樣子?是不是非常魁梧,或者喜歡開車……哦,我的意思是,駕車……對,駕馬車……”
“荊葉啊,他只是一個小個子,並不是村子裡最強壯的獵手,要不然可能不用這麼悲慘了。說不定大長老就能同意這一樁婚事了。不過他很聰明,經常喜歡擺弄一些古里古怪的東西,正是這個原因,妹妹才喜歡他的。他曾經到過很遠的城市去過,學了一些古怪的本事,自稱是墨者!所以其他村民很害怕討厭他。如果沒有這種事情,估計他那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會害死他的……”大祭司對這個荊葉印象深刻。
“墨者!”阿肯張凡驚了,在這個偏僻的雲夢澤深處,竟然遇到了墨者!雖然已經死了。
“是啊,一定是那些城市裡的壞人害了他。讓他變得很奇怪,也害了我妹妹!他居然說要帶着我的妹妹,坐上他駕駛的飛車,遊遍整個雲夢大澤,甚至整個楚國!還要到更遙遠的國度去……這是多麼可怕的想法啊!”
問題就在這裡了!瘴女記住了愛人生前美好的承諾,並一直以此爲信念,她盲目的信任着自己深愛的人!結果死後,化作瘴氣怪,還一定以爲自己的愛人會帶着她乘車遨遊!因此纔將威利斯當做了他愛人的化身!
“他還說過什麼?”張凡問。
“哎,那個荊葉的花言巧語太多了,騙的我妹妹死心塌地愛着他!不過最後臨死前還算很有良心,居然在那麼猛烈的瘴毒中,硬撐到我妹妹來看他!很堅強,很有男子氣!比我們村子裡最強壯的戰士還要堅強!”大祭司似乎有些不大待見這位沒上崗的妹夫。
張凡嘆息了一聲,一個富有理想的青年,一個執着而智慧的墨者,在這愚昧的地方,竟然得到的是這種評價!
“嗯,他還說過,有一天他會製造出一個比‘赤眼山膏’還要強壯的巨人,然後他操控着巨人將那些可怕的豬妖殺死!”
此言一出,所有的迷霧便撥開了。
“誰會信這些鬼話!不過他製作的農具還是很不錯的。還有一次,用他做得那些古怪的器械,幫着村裡打跑了一次‘赤眼山膏’的侵襲!讓那些豬妖很長時間都不敢再來!那些器械居然能夠發射巨大的石頭和點燃的火球!非常厲害!可惜被那些不喜歡他的村民給毀了。要是他鑽心做一個工匠,也許是個不錯的人……”大祭司有些爲這個青年墨者很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