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肯這纔想起,這片直徑五六十公里的廣場也許就已經是‘永恆的豐碑’的基座一部分了。而眼前這一座巨山一樣的巨型高臺,則是‘永恆豐碑’的底座。
這是一座底邊長5公里,高兩千米,上邊長三千米的梯形高臺。好像一座卸掉了上半部分的巨型瑪雅金字塔!看着如此高大的‘永恆豐碑’的底座,大家真有些感嘆。不過相對於二三十公里高的豐碑主體來說,這也確實不算什麼。
大家沿着陡峭的巨型階梯,好不容易登上兩千米的平臺上,終於看到了平臺中間的豐碑剩餘的底下部分。那是一座邊長一千米的方尖塔底部。還剩下高度五六百米的一截。雖然這已經夠巨大的了。但對於大家沿路看到的豐碑主體,確實顯得很脆弱。要知道,豐碑主體二三十公里高,最寬處卻只有一公里。那就好像一支鉛筆的比例。要把一支鉛筆立柱,是不是感覺很容易倒塌。
但即便如此,張凡團隊站在這巨型豐碑前,終於感覺到了自己是那麼的渺小。因爲,大家此時已經收到了戒指的提示:你們找到了‘永恆的豐碑’,完成了探索任務‘尋找失落的豐碑’……請將‘失落的豐碑’帶回持戒者世界……
“我……草……”阿肯收到戒指的任務提示後,頓時覺得那廣場上的幽靈軍隊,好像化作了數十萬匹草泥馬,向自己奔騰而來……
“他們不是認真的吧……”軒轅星擡頭看着已經無法用宏偉來形容的豐碑遺蹟,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即便是擡頭仰望那五六百米的遺蹟,那種巨大的壓迫感,都讓人無法站穩。居然還要自己帶回去……愚公移山麼……
“帶回去……難道裝進口袋裡麼?”綠翼第一次覺得戒指的任務,是那麼好笑。
阿肯早已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躺下來看着豐碑遺蹟,這樣能讓他感覺好一些。不過看多了,甚至有一種被壓迫的感覺。好像眼前的巨型遺蹟,會倒下來。
張凡走近豐碑遺蹟,伸手摸了摸堅硬的岩石牆壁。扶着牆壁走了一大段路,他決定先圍着這座豐碑遺蹟轉一圈再說。不過四公里而已。
綠翼也行動了起來,她騎着龍魘,飛到了高空。一道流焰飛上了豐碑遺蹟頂端,綠翼駕着龍魘站在了斷裂的豐碑頂上,那數百米的絕壁,往下看更讓人心寒!這座豐碑是實心的。這在現實世界是不可能的。因爲這樣的巨型建築,自重很重,實心的建築,建造實在太難了。恐怕沒有哪裡的地基能夠承受。而起也不經濟,這豐碑裡面龐大的空間,完全能夠容納百餘座摩天大樓!
書妖打開自己的本命精裝羊皮書,一團白光涌了出來,但撞在豐碑遺蹟上後,旋即便又收了回去。這座豐碑實在太大了!即便書妖的‘文字空間’領域也無法容納。但換句話說,這也許是書妖的心還不夠大……
幽靈騎士也許看出了一絲書妖的端倪,幽靈戰馬緩步來到書妖身旁,“淵博的異類,這座豐碑是由無數英烈守護人間界的誓願凝聚,你難道能夠承受如此沉重的誓願嗎?”
“我不能……”書妖很老實的回答。
阿肯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衝到幽靈騎士跟前,大聲問道:“你說這是無數誓言凝聚而成。那我們該如何把它帶走呢?”
“帶走?”幽靈騎士一愣,“你在開玩笑嗎?”
阿肯無奈道:“你也是持戒者過來的,我想你應該明白……”他晃了晃帶着戒指的手指。
幽靈騎士看了看豐碑遺蹟,再看了看阿肯,搖搖頭,“這不可能……”
阿肯又是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後很乾脆的躺在了地上,“我也知道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書妖淡淡的說道,“這是靈界,靈魂之地,什麼都有可能……”
阿肯懶懶的問道:“你有辦法?”
“暫時沒有……”書妖回答的很乾脆,然後便走到一邊去自顧看書去了。
阿肯忽然感覺自己很累,經歷了靈界的危險探索,他早就很疲憊了。而這座豐碑遺蹟卻似乎給了他一種安全感,遠處威利斯和道尼爾,圍坐在女妖塞壬旁邊,聽着塞壬悠然的歌聲,發出嗤嗤傻笑,那歌聲傳來,阿肯竟然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人推醒,睜眼一看,是張凡“你回來了?”阿肯揉揉眼睛坐了起來,他看見那豐碑頂部一個小小亮點,知道是綠翼還在豐碑頂上查探。
張凡坐了下來,雙手撐在身後,擡頭仰望,“回來了一會,和幽靈騎士聊了聊……”
阿肯隨口問道:“有什麼收穫?”
“沒有……”張凡搖搖頭,似乎有些氣餒。
阿肯笑着岔開話題,“那傢伙好像很孤獨,很樂意我們跟他聊天……”
張凡笑了笑,“是啊……他們那羣戰魂,就剩那麼幾十個了,枯守了四十年,當然很寂寞。換了你,恐怕也早就拋下誓言,輪迴去了呢……”
“拋下誓言……那些阻擊我們的,就是那些逃兵戰魂的誓言啊……”阿肯感嘆道,“發出誓言的可真是多啊!可是完整留下的靈魂卻那麼少……”阿肯說到這裡,忽然臉色大變!
張凡正要接話,卻發現阿肯臉色不對,“你……怎麼……”
阿肯立刻擺了擺手,示意張凡不要說話,好像怕他打斷自己的思路!他剛剛發現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於是問張凡道:“剛剛你說了什麼?”
張凡摸不着頭腦,支支吾吾道:“我說了……‘你怎麼了……’……”
“不是這一句!上一句!”阿肯皺眉急道。
張凡想了想,對阿肯說道“我說:‘他們那羣戰魂,就剩那麼幾十個了,枯守了四十年,當然很寂寞。換了……’……”
阿肯聽到這裡,重重的拍了一下手,“對了!”把張凡嚇了一跳,後半句都給忘了。
“什麼對了?”張凡不解。
阿肯大笑道:“你說幽靈騎士告訴你,他們剩下幾十個堅守誓言,留在這裡的戰魂很寂寞?”
“是啊?”張凡摸着腦袋,想不通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對嗎?”
“對了!”阿肯大笑,“哈哈哈!這就對了!”
“什麼對了?”張凡不解。就連書妖也合攏書,走了過來。
阿肯指着巨大的豐碑遺蹟問張凡:“我問你,持戒者世界爲什麼要我們將這座豐碑帶回去?”
“爲什麼?”張凡一時語塞,“難道……”
阿肯提醒道:“對一樣損壞的東西,帶回去幹嘛?”
“修理啊……”張凡忽然有些恍然,“難道……”
阿肯用力一拍手,“我們都陷入了一個死衚衕,只是想着要把這座豐碑遺蹟帶回去。卻忘了這座豐碑的主體是什麼……”
“是……戰魂!”張凡恍然大悟!
“對啊!”阿肯開心的跺了跺腳,“如果這座豐碑沒有被摧毀,那廣場上數十萬戰魂的誓願,依舊是戰魂本身。這座‘永恆豐碑’依舊完好。我們要把豐碑帶回去幹嘛?既然那些戰魂在四十年間早就離去,空留下一羣無意識的誓言,我們又何必帶回去?如果你的一座房子燒掉了,你會把一蓬灰燼帶回去嗎?”
張凡也哈哈大笑,“哈哈哈!當然不會!我們帶那些灰燼回去幹嘛?要帶也要是房子裡沒燒燬的好東西。完整的東西……”
阿肯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就是啊!我們帶那些誓言回去幹嘛?把這座廢棄的巨型遺蹟扛回去有屁用!要帶就要帶有用的啊!哈哈哈!”
張凡也抑制不住的開心,指着阿肯大笑道:“哈哈哈!有用的當然是那些堅持到底的靈魂啊!我們帶他們回去不就行了!哈哈哈!”
“你們開心什麼?”幽靈騎士從不遠處過來,看着兩個笑得前仰後合的持戒者,疑惑道。
張凡阿肯一看見幽靈騎士過來,更是笑得互相扶助對方,“哈哈哈!他問我們開心什麼……哈哈哈!我們開心什麼……哈哈哈!他還不知道……哈哈哈!”
阿肯抓着張凡的手臂,笑得有些站不住,沒有比想通一個大難題更令人開心的事了。剛剛的一籌莫展,好像眼前的困難,跟這座巨大的豐碑遺蹟一樣巨大。轉眼一想通後,那搬走宏偉豐碑遺蹟給他們的壓力,一切困難都煙消雲散了。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欣喜萬分!
張凡拍了拍阿肯的背,“好了,好了!夠了!我們該幹正事了……哈哈哈……”
阿肯也強忍住笑意,“好了……我們是應該幹正事……哈哈哈!他還不知道……哈哈哈!我們要把他帶走!哈哈哈!”他還是忍不住和張凡痛苦的笑作一團。眼淚都笑得直流。
這次解決如何帶回豐碑問題,似乎在靈界被追殺的危險和壓力,忽然得到了完全的釋放。終於完成了一個很不尋常的任務。這個任務看似無可能完成。但只是思想觀念上峰迴路轉,便變得非常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