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判前,中大兄皇子、中臣鐮足和蘇我石川麻呂已經商量好了對策,他們三人做好了分工,中大兄皇子主談,中臣鐮足和蘇我石川麻呂分別唱紅白臉。
王玄策跟高橋一木兩人之間卻沒有溝通,上來就很被動。
關於唐朝要島根那塊山地的問題,王玄策堅持要要,絕不讓步,中大兄皇子耐心講倭奴國的難處,磨磨唧唧的就是不肯答應。
王玄策冒火了,他用手在几案上一拍,怒道:“我就要那塊地方,你們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蘇我石川麻呂按照分配好的角色,也用手在几案上一拍,站起來吼道:“不客氣又怎麼樣?你們不就是派來了軍艦嗎,有本事就來打啊?”他這時候才說出了他們知道唐朝派來艦隊武力威脅的事情。
王玄策走過這麼多國家,敢如此囂張的還不多見,他火冒三丈,也站起來說道:“小小的倭奴國,彈丸之地,竟敢冒犯我大唐的天威。我這就去給王爺發電報,直接就滅了你們,讓你們個個都死,到時候別說什麼島根那裡了,整個列島都是我大唐的了。”
蘇我石川麻呂瞪着眼睛說道:“我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們就來打吧,來多少我滅你們多少。”
王玄策用眼角望了望高橋一木,心道:“你也出說話呀?”他沒有得到李佑把談判談崩了的指令,一時有點不好下臺。
不料,高橋一木對王玄策很不滿意,拉着臉不吭氣。
王玄策真的下不臺了,他只好轉身就走,要回去請示李佑了。
就在這時,中大兄皇子給中臣鐮足使了個眼色,中臣鐮足會意,該他這位唱紅臉的出場了。
中臣鐮足站起來,快步走到王玄策的身邊,拉住他的衣袖,陪着笑臉說道:“貴使大人,不要發火嘛,有話好好說。蘇我大人脾氣不好,我替他向你賠禮了。”
他好說歹說,拉着王玄策坐了下來。
王玄策說道:“我就要那個地方,你們不給,咱們就別談了。”
蘇我石川麻呂繼續演戲,他怒道:“就不給你怎麼樣?”
王玄策真的發怒了,他眼睛一瞪,又要站起來了。
中臣鐮足急忙責怪蘇我石川麻呂,說道:“蘇我大人,你太失禮了。王大人是大國上差,你怎麼能夠如此地跟人家說話呢,趕緊給王大人賠禮。”
蘇我石川麻呂“哼”了一聲,把頭扭向了一邊。
中大兄皇子繼續叫苦,說道:“王大人,您也別生氣了,我們真的是有難處啊。”
王玄策說道:“我不管你們有什麼難處,我也有難處,我家王爺就看中了那塊地方,不給肯定不行。”
中大兄皇子問道:“王大人,您能不能說你家王爺爲什麼非要那塊地方呢?”那天他問過高橋一木,高橋一木說不知道。
王玄策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蓋宮殿也好,修兔子窩也罷,王爺要幹什麼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是咱們做臣子的該問的。”
中大兄皇子說道:“王大人,這件事情我真是太爲難了,要不然今天就到這裡,咱們明天再談?”
王玄策說道:“不行,我沒工夫跟你們磨唧,今天必須給我一個答覆,否則我今天就離開藤原京,你們就等着唐朝大軍來吧。”
中大兄皇子說道:“大人,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就給你們那塊地方了,不過,每年的歲幣能不能減少一些,每年4000兩如何?”
王玄策說道:“不行,我給你們最後一個條件,每年7000兩,這是最後的讓步了。”
中大兄皇子說道:“那好吧,我這就去向女皇陛下稟報,明天一早就給您答覆。”
王玄策站起來說道:“那就這樣,就明天早晨,過時不候。”說完,他就向外走去。
蘇我石川麻呂在背後嘟囔道:“怎麼能夠答應他們呢,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中臣鐮足說道:“行了,你就別說了。”
……
路上,王玄策被高橋一木叫住了,他不滿地說道:“王大人,你這是幹什麼,爲什麼非要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你們提的條件亂七八糟的,到底是爲什麼?我今後要在這裡當大臣,你們這不是讓我爲難嗎?”
王玄策說道:“陛下,不是外臣說你,這樣做還不都是爲了你嗎?”
高橋一木說道:“這叫什麼話,怎麼是爲了我呢?”
王玄策說道:“你呀,我要說你糊塗,是不尊重你,可是你不知道,王爺爲了你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問你,你有今天,不僅報了仇,還當上了大臣,是因爲什麼?你可別告訴我說是女皇良心發現,突然喜歡上你了。
沒有王爺在背後替你撐腰,人家會搭理你嗎?
你想想看,幾十年了,女皇他們除了想滅掉你們,什麼時候給過你們好臉色?
要不是你女兒嫁給了王爺,女皇他們肯跟你坐在談判桌上嗎?”
高橋一木想了想這些年來的經歷,默然不語了。
王玄策接着說道:“陛下,不是王爺在胡亂提條件,你沒有發現嗎,王爺提的條件實在是微不足道,他完全可以提出比這些條件苛刻一百倍的條件,他這是在幫助你,他唱白臉,來讓你唱紅臉的,而且是不讓你爲難。
他要是真的提出了苛刻的條件,談不成,你還怎麼來當這個大臣?
還有,王爺爲什麼一定要在倭奴國裡佔有一塊地方,就是爲了留下干預倭奴國事務的基礎,都是爲了方便支持你才做的。”
高橋一木想了想這些年來李佑對自己的幫助,真的發現李佑對自己是有求必應。
王玄策說道:“還有,你知道嗎,王爺這次出兵是因爲你讓九美子王妃殿下請求他的。
朝廷現在正在實行撫民以靜的政策,已經決定不再向外用兵了,爲了這次出兵,王爺一個人說服了整個朝廷,調集了20萬大軍,半數的大唐海軍,動用軍費1200萬貫,卻什麼也沒有得到,你讓王爺回去如何向朝野之間交代?
你呀,唉,沒法說你了。”
高橋一木動容了,他想了想,自己如果是李佑,絕不會僅僅就要這麼一點條件的。
他想說句抱歉的話,可是當着王玄策的面說不出來,只好低下頭掩飾自己尷尬的表情。
王玄策看到高橋一木不吭氣了,也不再指責他了,他爲了緩和氣氛,說道:“陛下,外臣今天請你一起用膳,有些事情還需要跟你溝通一下,可以嗎?”
高橋一木不好意思地說道:“好啊,我正有此意,還是我請你吧。”
親王府,
晚膳後,王玄策帶着一些禮物前來拜訪千羽一家。
聽說唐朝使臣王玄策來了,千羽一家人都感到很氣憤,認爲這些唐朝人真是欺人太甚了,不僅強迫人家和親,還好意思上門來做客。他們第一感覺就是要謝客。
可是女皇已經派人通知了他們,讓他們一家好好準備,不得因此得罪唐朝人。這可是聖旨,也就是還說不答應不行,千羽就連死了的權力都沒有,必須要平平安安完成這次和親,否則,他們一家人都要受到牽連。
親王殿下無奈,只好開門迎客。
後宅裡,母親來見千羽,她生怕刺激了女兒,小心翼翼地說道:“大食國王子派人來了,你要是不願意見他們,我就說你身體不好,回絕了他們。”
千羽臉色蒼白,她坐起來說道:“不,母親,我要出去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