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廣浩接到諭令,感到詫異,他急忙飛馬來到西北王府,向李佑稟報了這件事情。
李佑聽完了陰廣浩的稟報,也覺得這件事情有問題,甚至可以說問題嚴重。
他叫來了白虎,問道:“是誰把這個消息通知太子殿下的?”
白虎不清楚,說出去問問。
他出去後不久就回來了,身後跟着陰妃娘娘身邊的一個小太監,他說陰妃娘娘請西北王殿下下午入宮去見她。
李佑覺得這件事情和李承乾下達諭令的事情有些巧合,追問之下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李佑叫來了蕭婉玉,得知是武栩去見了李承乾,又把她叫來問明瞭情況。
李佑生氣了,他現在沒有時間責備蕭婉玉她們,他板着臉說道:“婉玉,你們闖禍了。你們所有人今天都不得離開後宅,好好地反思一下,你們酒精錯在哪裡。還有,今天中午不許用午膳。去吧。”
蕭婉玉和武栩嚇了一跳,儘管她們以前也有惹李佑生氣的時候,可是他也責備都沒有過。今天的語氣如此之重,最關鍵的是不準吃午飯,這個就厲害了。民以食爲天,在李佑的府上,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不然吃午飯,這個處罰就非常嚴重了。
蕭婉玉和武栩不敢吭氣,乖乖地回到後宅,將李佑生氣的消息轉告了其他的夫人們。
高橋九美子仍然覺得字沒錯,慕容翎也有些不服氣,武栩忽然明白了問題的所在。她“哎呀”一聲,說道:“糟糕,咱們真的給王爺惹禍了。”
這話可把女人們嚇到了。
“什麼,四妹,怎麼就給王爺惹禍了?”慕容翎問道。
武栩說道:“首先,咱們就不該摻和此事,即使是對此事不滿,也只能找王爺去談,最多也只能去找母妃,去找太子殿下和魏大人就不對了。
咱們去找太子殿下處理此事,表面上來看是私事,可是那個女刺客是倭奴國皇室成員,留下她對於處理倭奴國的事情會有一定的幫助,這就是國家大事了。
咱們這樣做,就等於夫人干政,王爺的身份地位太高了,咱們做出了一次這樣的事情,會令朝野之間覺得咱們平時也是這樣做的,這對王爺的聲譽會有很大的影響啊。”
“哎呀,糟了。”
“媽呀,真是闖禍了。”
夫人們都後悔不跌。
慕容翎對高橋九美子說道:“五妹,都怨你,你瞎分析什麼,鼓動我們干涉王爺的事情,王爺做事,用得着咱們瞎摻和嗎?”
高橋九美子後悔極了,低着頭一聲不吭。
李佑做事從來讓人無法挑剔,夫人們都覺得自己吃飽了撐得,一個個唉聲嘆氣。
其實,這件事情比起武栩分析的要嚴重得多了。
李承乾是監國,是大唐實際上的統治者,他吩咐諦聽寺做事無可厚非。問題是諦聽寺是歸李佑管轄的,李佑現在就在長安,李承乾有諭令,也該事先跟李佑說一聲。
李佑出征在即,處理敵國間諜的事情李承乾沒有插手的道理。李承乾對拓跋紫蘭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不管李佑留下她是否有用,會不會破壞什麼重大的計劃,就這麼直接處置了她,這種低智商的事情,絕不是一個一國之君應該做的。
那麼,問題來了,李承乾爲什麼會這樣做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忌憚李佑,不信任李佑,借題發揮,看看李佑是否對自己唯命是從。
李承乾的這個態度,令李佑很吃驚,他一時想不明白李承乾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
假如李承乾真的是在試探自己的態度,問題就嚴重了。
首先,是李承乾的這個試探,李佑無法接招。
李佑不按照李承乾的諭令行事,堅持自己的意見,就會給人留下驕橫跋扈的印象。
李佑按照李承乾的諭令,殺掉了拓跋紫蘭,表面上是遵從了李承乾的諭令。可是,李佑不顧東征倭奴國的大局,就這麼討好李承乾,又會給人留下居心叵測的印象,更加會讓人忌憚。
最關鍵的是,經過了這件事情,李承乾和李佑之間的嫌隙就開始產生了。不信任的種子一旦萌芽,遲早會長成參天大樹的。
世間的事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兩個關係再密切的人,一旦彼此產生了不信任,無論對方做什麼,他都會往歪處想。如果沒有特殊的際遇,彼此之間的信任很難再恢復了。
陰廣浩看到李佑沉思,知道李佑很爲難,他說道:“表哥,你和太子殿下一貫彼此信任,這次突然發難,肯定是背後有人挑唆。
太子殿下之所以會被挑唆,我猜想是因爲你權威太重了,太子殿下對你有所忌憚。我說句犯忌的話,你這是功高蓋主了。
要不然,把百騎司從諦聽寺裡面去掉,仍然交給太子殿下直接管轄吧。”
李佑點點頭說道:“你說得有道理,可以這麼做,不過不是現在,必須找一個合適的契機。否則的話,太子殿下感覺咱們是被逼着交給百騎司的,他今後會覺得咱們心懷怨恨,無論做什麼都不對勁兒了。”
陰廣浩也十分頭疼,他不滿地說道:“這位太子爺,按照你說的那個新詞,這智商實在是讓人頭疼。”
李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要好好想想再說,他說道:“太子殿下不是說明天處斬拓跋紫蘭嗎,還有時間,明天上午我會去跟他談談。”
這時,陰弘治也過來了,接着,張寶貴也過來了,衆人接着談論這件事情。
東宮。
黃中宇向李承乾稟報道:“太子殿下,您的諭令到了諦聽寺以後,陰廣浩就去了西北王府,不久以後,陰弘治和張寶貴也去了西北王府。
您說,您是監國,下了諭令那就等於是聖旨,諦聽寺遵旨行事就行了,用得着去稟報西北王殿下嗎?還有,就這麼一件事情,他們用得着商量嗎?
臣認爲,他們爲什麼會這麼做,就是因爲您沒有通過西北王殿下,直接給諦聽寺下了諭令,而他們認爲您插手了諦聽寺的事情,因此才商議對策的。
臣就不明白了,天下都是殿下您的,諦聽寺您就不能管轄了嗎?”
黃中宇一邊觀察李承乾的臉色,一邊振振有詞地說道。
此刻,在黃中宇的挑撥下,李承乾對李佑真的有些不滿了。
李承乾的臉色很難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說怎麼辦?”
黃中宇說道:“殿下,您既然已經下了諭令,知道的人也不少了,如果沒有得到執行,朝野之間會怎麼看?會嚴重影響您的聲譽的。因此,您就一定要堅持到底。西北王殿下他無論如何您的臣子,他要是真的對您忠心,就應該執行您的諭令。”
黃中宇爲何爲如此的挑撥李承乾跟李佑之間的關係呢?
其實,黃中宇跟李佑無仇無怨,他只是看到李承乾馬上就要成爲新的皇帝了,想在這個時刻成爲李承乾的心腹,從而飛黃騰達罷了。
目前朝廷中有兩大利益集團,一個是李承乾所屬的,一個是李佑所屬的,黃中宇其實在看好的是李佑集團,可是他跟人家沒有關係,即使是在李承乾集團中,他也不是其核心成員,他一直在找機會能夠成爲李承乾的心腹。
最近一段時間,張玄素不在東宮裡面,他有機會接近李承乾,就一直留心着機會的出現。
黃中宇跟大多數小人一樣,他們沒有能力去建功立業,卻可以打着關心主子的旗號,投其所好去挑撥離間,踩着別人往上爬。至於是去踩誰,對他們來說並無分別。
李佑跟李承乾關係密切,黃中宇挑選李佑爲目標,實在是有很大的風險。可是,他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爲他實在是找不到什麼能夠讓李承乾重視起來的事情。
黃中宇分析後認爲這件事情可行。
首先,李佑的實力太強大了,李承乾作爲統治者一定會對李佑有些忌憚,因此,針對李佑的事情,李承乾一定能夠重視起來。
其次,李承乾爲人優柔寡斷,容易接受自己的意見。而且李承乾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即使這件事情最後還是按照李佑的意見辦了,爲了自己的顏面,李承乾也不會出賣他黃中宇的。
這件事情過後,李承乾和李佑之間的矛盾已經產生了,爲了抗衡李佑,他黃中宇從此必定會成爲李承乾的心腹之一。
想通了這一切,黃中宇果斷地走出了這一步。
李承乾聽了黃中宇的話,默默地點了點頭。
黃中宇看到李承乾採納了自己的意見,心中大喜。受到鼓勵的他,腦洞大開,他繼續建議道:“殿下,只要西北王殿下同意了處置女刺客,您就趁熱打鐵,將諦聽寺掌握在您的手裡,最次也要將原來的百騎司控制在您的手中。”
李承乾說道:“你說得有道理,可是我對諦聽寺的事務不熟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手。”
黃中宇笑道:“您是大唐至高無上的第一人,這些具體的事務還用得着您來操心嗎?如果殿下信任微臣,臣願意爲陛下分憂,成爲您最忠誠和靈敏的耳目。”
說完,他跪在地上,說道:“陛下萬歲。”
李承乾聽到他稱呼自己爲陛下,心中暗喜,他說道:“你很好,起來吧。”
西北王府。
李佑等人商議了一陣兒,陰弘治等人也各自離開了,李佑朝着後宅走去。
守在蕭婉玉寢室外面的侍女看到李佑過來了,急忙跑進去稟報道:“王妃殿下,王爺過來了。”
女人們一陣緊張,都站起來到門口迎接李佑。
李佑穿過走廊,看到夫人們緊張的樣子,板着臉沒有吭氣,朝着寢殿裡走去。
女人們都有點害怕,一聲不吭,乖乖地跟在後面。
李佑走到裡面坐下,剛想說點什麼,夫人們一齊行禮,搶先說道:“佑哥、老公、殿下、王爺……妾等知錯了,請您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