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和槽口是歸洛陽長史衛鸛管轄的,馬文貴跟黃老巴接觸不多,也就對秀姑沒有什麼印象。他向衛鸛詢問了黃老巴的情況,衛鸛的印象中黃老巴是有一個女兒。
馬文貴得知了這個情況,抱着一線希望,派人將洛口收費站見過冒充齊王妃的一名士兵帶來洛陽,要辨認一下黃老巴的女兒。
就在苗翠林前往三裡莊碼頭去見黃老巴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中午飯點了,李佑肚子餓了。對於一個吃貨來說,肚子餓就是天大的事情。
他久慕洛陽這座千年古都的美食,向客棧的人打聽了一下,就帶着白虎朝着洛陽著名的小吃街十字街奔去。
在唐朝,東都洛陽的繁華富庶完全可以和長安媲美,不過,華美高大的建築,整潔寬闊的街道,柳綠花紅的風景都不是李佑關注的重點,他的心思全都在一個吃字上。
李佑的鼻子很靈,還沒到十字街,就已經嗅到了那裡傳來的香味兒。他來到了十字街,街頭上的景象,更加令他感到滿意了。
洛陽的吃貨們看來也很多,這還沒有到飯點兒的時候,十字街上已經熙熙攘攘,人流如潮了。
李佑和白虎沿着街道走了一陣兒,看了一些酒肆的門牌,來到了一家門面並不大的酒肆,他看到門邊掛着的今日菜譜,對上面的風味芋頭糕產生了興趣。說道:“就這家吧。”
兩人進去後,裡面的客人已經快滿了,十幾張方桌就只剩下牆角的一張桌子,兩人就坐了過去。
李佑點了風味芋頭糕、另外點了羊肉湯泡饃、鯉魚躍龍門等幾樣特色菜,就跟白虎品嚐了起來。看來這家酒肆的飯菜很不錯,不時地有客人進來,看到裡面的桌子都坐滿了,只好轉身離開了。
這時,門外進來了兩個青年男子,兩人手裡每人拿着一支糖葫蘆。其中一個人說道:“秀姑,這裡的客人也已經滿了,咱們換別家吧。”
那個秀姑說道:“都跑了好幾家了,怎麼這麼多人呢?”
這時他忽然眼前一亮,於是就朝着李佑等人走來。
秀姑來到李佑面前,拱手說道:“這位兄弟,這張桌子能坐四個人,這邊能不能讓我們坐下啊?”
白虎可不敢讓陌生人接近李佑,直接說道:“不行,你們找別的地方去吧。”
秀姑白了白虎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小氣樣兒。”說着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李佑叫住了他,說道:“沒關係,兩位兄弟請坐吧。”說着,他讓白虎坐到了自己的身邊,給兩人騰出了地方。
秀姑看到眼前跟自己說話的年輕人,長得異常英俊,一時有點兒愣神兒,隨即臉色微微泛紅。他說道:“這位大哥,謝謝了。”
秀姑和路小七坐下後,店裡的夥計過來問他們要點什麼菜。
秀姑也不知道要吃些什麼好,她就指着桌子上李佑他們點的菜說道:“我要這個,還有這個,哎,你就照着給他們上也給我們來一份兒就行啦。”
李佑笑道:“既然要一樣的菜,桌子上這麼多菜,我們兩人也吃不了,乾脆一起吃吧。”
秀姑說道:“還是這位大哥爽快。這樣吧,咱們就一起吃。這頓飯算我請客。”說完,鄙視地斜了白虎一眼。
白虎此時已經看出她是女扮男裝,看在她模樣俊俏的份兒上,也不跟她計較。
夥計本想多賣出一份菜,看到自己的生意沒有做成,瞪了李佑一眼,轉身離開了。
李佑和白虎是外地口音,不願意引人注目,因此不多說話。路小七擔心秀姑話多走嘴,也不願意多說。秀姑原本是快人快語的,可是她現在正忙着呢,這些天在山林裡沒有什麼油水,因此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些菜上,只顧吃了。
不過,桌子上的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
秀姑的吃相實在是不敢恭維,此刻,她用筷子去夾魚肉,那魚肉肌肉結實,她夾了兩下沒弄下來,於是兩隻手一手拿着一根筷子,使勁兒的往下摳。
李佑十分欣賞她這種敬業精神,忽然之間覺得有了一些吃貨之間惺惺相惜。
白虎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秀姑瞪了白虎一眼,說道:“有什麼好笑的,沒見過別人吃魚嗎?”
李佑伸出筷子幫助她按住魚頭,秀姑這才順利地將一塊魚肉扯了下來。她放進嘴裡,邊咀嚼邊說道:“外地人吧,從哪兒來啊?”
李佑笑道:“兄弟眼光真好,我們是從隴州來的。”
“哦,隴州啊,來洛陽都路過長安啊。小時候我去過長安,印象不深了。你說是長安好呢,還是洛陽好呢……”這下,秀姑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秀姑對李佑很有好感,說話就只跟他一個人說,對白虎不理不睬。李佑覺得今天的收穫很大,他發現秀姑才真是具備吃貨的高層次潛質,其一,享受美食的時候完全放鬆,全身心的投入,什麼形象禮儀完全不在乎。其二,談話的時候能夠做到一心二用,話沒少說,但是絕不耽誤自己享受美食。
在這兩點上,李佑顧忌身份形象,已經落了下乘了。
路小七看到秀姑跟李佑這個陌生人越聊越投機,險些把自己幾歲開始扎小辮兒的事情都告訴人家了。他擔心她言多有失,就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服下襬。小聲說道:“秀姑,快點吃,吃完回去吧。”
“秀姑?沒那麼巧吧?”李佑的心裡震顫了一下。他記得苗翠林說黃老巴的女兒名叫秀姑,不知道眼前這個秀姑和那個秀姑是不是一個人。
秀姑吃得很快,的確已經吃飽了,她跟李佑談得投機,有些捨不得離開,她說道:“這位李兄,我叫秀姑,住在三裡莊碼頭,你要是有事兒需要幫忙,就到那裡去找我。你只要一提我的名字,就能找到我了。”
路小七看到她越說越來勁兒,直接勸道:“秀姑,咱們趕緊回去吧,巴爺找咱們還有事呢。”
秀姑無奈,站起來說道:“小七,你去把飯錢結了。”
白虎說道:“不用了,飯錢我們結吧。”
秀姑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不願搭理他,對李佑說道:“記住我的話,有事兒就去找我。”
李佑笑道:“好,黃兄弟,那就謝謝你啦。”
秀姑堅持讓陸小七結了賬,然後走了,她邊走邊說道:“小七,你怎麼這麼掃興?他們是關中來的外地人,有什麼打緊的?”她來洛陽的時間不長,沒有什麼談得來的夥伴兒,難得跟李佑投機,話就多了一些。
路小七看到她反正已經離開了,也不還嘴,默默地跟着她走着。
李佑對白虎說道:“你出去告訴咱們的人,悄悄地跟着她,如果她真的是黃老巴的女兒秀姑,一定要保護好她。”
“是,王爺。”白虎急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