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的監獄裡,王會理和二櫃的心哇涼哇涼的。
就在剛纔,獄卒給他們送來了一頓相對豐盛的晚餐,並且告訴他們,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頓晚餐了。明天一早,他們二人就會被以間諜的罪名處死了。
其實,當他們被從海軍的監獄裡帶走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危險逼近了。這是明擺着的事實,王爺抓了羅馬海軍的人,當然是爲了用羅馬海軍的人來交換他們。他們現在脫離了羅馬海軍的控制,自然也不會存在交換的問題了。
而且,爲了徹底破壞唐朝與海軍方面的交換,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掉王會理等人。
王會理和二櫃都是聰明人,這一點他們都能夠想到。
此刻,王會理和二櫃背靠着背坐在一起,二人都絲毫沒有睡意。
王會理說道:“大哥,咱們兄弟一場,結拜時就發誓說要同年同月同日死。這下,也算是應了咱們的誓言了。”
二櫃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也知道即使王爺再厲害,對於他們的處境也鞭長莫及了。
可是,他不想死,在長安還有他的家,有年邁的父母,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他期盼地說道:“兄弟,大家都說王爺是個神人,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他已經答應了營救咱們,你說他會不會真的能救出咱們呢?”
王會理儘管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是他仍然安慰二櫃道:“你說得有道理,王爺是個神人,他應該能夠想到,有人會破壞唐軍跟羅馬海軍方面的交易。既然他能夠想到,就應該能夠想到相應的對策,他一定會想辦法把咱們救出去的。”
二櫃聽到這裡激動了起來,他說道:“是啊,我也相信王爺的神奇能力,他一定會想辦法救出咱們的。”
王會理說道:“大哥,你說的對。”
二櫃的心很亂,他就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可是,咱們只是小人物,王爺會在意咱們的死活嗎?
還有,即使是王爺真的肯救咱們,可是,明天早晨咱們就死了,王爺真的能夠及時趕來嗎?”
王會理說道:“大哥,別都不敢說,王爺是有情有義的人,他從來都沒有虧待過跟隨他的人,也從未隨便犧牲過哪怕是一個普通士兵的性命。
我一直跟隨着王妃殿下,對王爺也瞭解得多一些,你看看王爺手下的那些人就知道了,他們個個都肯替王爺去死,這還不是因爲王爺有情有義嗎?”
其實,他跟李佑接觸的並不多,對於李佑的事蹟大部分也都是聽說的,但是他說接觸過的李佑身邊的人,包括武栩在內,各個都對李佑無比的崇敬。他看能夠感受得到,那種崇敬是發自肺腑的。
二櫃聽他這樣說,心中的希望又多了幾分。
王會理感慨地說道:“我覺得王爺一定會想着咱們的。既然他想着咱們,就會替咱們考慮,也就會預見到咱們可能面對的處境,也一定會有相應的對策。”
二櫃的精神愈發地振奮起來,他說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也相信王爺會把咱們救出去的。”
他拼命地給自己打氣。
其實,王會理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他覺得即使李佑會全力以赴營救他們,但是他鞭長莫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夠救出他們的。
他這樣說,就是在安慰二櫃,也順便麻痹一下自己,與其等死,還不如抱着一線希望,最起碼今天晚上會好過一些。
月光透過監牢上方的小窗,靜靜地灑了進來,在不遠處的地上,勾勒出一個長方形的區域,在那裡有幾隻小蟲不停地飛舞着。
二櫃望着那些飛舞的小蟲,心情忽然又壞了起來。他哭了,抽泣着說道:“我覺得咱們是活不了了,王爺再神奇,他也不會知道咱們在這裡,也不知道明天早晨咱們就死了。就是想救咱們也來不及了。
我,我已經不抱希望了。只希望王爺能夠善待咱們的家人,不讓他們受委屈。”
王會理被他弄得心情也有些灰暗,他說道:“大哥,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凡是跟隨過王爺的人,他們即使死了,家人都受到了最好的優待,絕不會受委屈的。”
二櫃說道:“兄弟,你說得對。我,我不想了。”
月光下的小蟲們靜靜的飛舞着,二人不再交談,監牢裡一片死寂。
在鐵甲艦上,月光透過舷窗,靜靜地撒在艙房裡面,李佑平靜地熟睡着,偶爾有輕微的鼾聲。
在他的寢室的外間,斑蒂面對着舷窗,她光潔柔順的長髮垂在肩頭,雙手抱膝坐在牀上,月光靜靜的灑在她的身上,她白皙的臉龐、雙手和一雙赤足反射着朦朧的光芒,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
“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她在心中默默地吟誦着。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此刻,她真的想念家家鄉了,淚水順着她的臉龐悄悄地流淌着。
慢慢的她的眼淚止住了,然後又在她的臉上靜悄悄的消失了。
聽着隔壁艙房裡偶爾傳來王爺的輕輕的鼾聲,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她跟喜鵲說了自己就要過生日的事情,明天她就16歲了。
喜鵲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王爺,王爺說明天會爲她舉辦生日晚宴,並且答應她可以許一個願望,他會盡可能幫助她實現。
王爺已經答應了她,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以後,她可以回家,這原本就是她最大的願望。
“我想要什麼呢?”可是,斑蒂最想要的卻似乎不是這個。
“我想要,想要……”
斑蒂忽然感到臉上一陣兒發燒,她羞怯地捂住了臉。
君士坦丁堡,皇宮。
月光透過寬大的窗戶,灑滿了寬大的寢宮,君士坦斯二世粗大的鼾聲,令肯特坦卡心中有些煩躁。
她拿開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那隻毛茸茸的手臂,踏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赤足走到了寬大的圓拱形的玻璃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