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貨皇后 048 嫁給你,此生無憾! 天天書吧
有那麼一句話,叫平地起驚雷。
之前顏文臻覺得自己的祖父忽然間去世已經是塌了天。卻完全沒想到還有比祖父去世更糟糕的消息——陛下出事兒了!
陛下遇到了襲擊!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顏文臻聽見這消息時,直接把給皇后的一鍋薏米百合粥給扣到地上,滾燙的粥濺到她的裙角上以及鞋子上,她都沒覺得燙。
“怎麼會這樣?”顏文臻喃喃的看着面前傳話進來的小太監,片刻之後立刻厲聲吩咐:“這樣的話萬不可傳到皇后娘娘的耳朵裡!”
“哎呦顏姑娘,這事兒是能捂得住的嗎?”小太監無奈的嘆息。
“壞了!”顏文臻也顧不得地上瓦罐碎片以及百合粥,提着裙子便往外跑。
外邊已經亂成了一團,徐嬤嬤和幾位大宮女焦急的喊人,叫太醫,叫穩婆,叫醫女。顏文臻急匆匆的跑進鳳章殿內,但見皇后娘娘臉色蒼白的靠在榻上,額頭上滲着豆大的汗珠,情形非常不好。
太醫和醫女以及穩婆很快都到了,七八個人圍着皇后娘娘,診脈的,擦汗的,寬慰的,喂水的……一個個慌亂不堪。顏文臻看在旁邊也插不上手,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出去,卻在門口跟急匆匆進來的衛依依撞了個滿懷。
“慌什麼!”衛依依冷聲呵斥顏文臻:“按照太醫的吩咐給皇后娘娘煮湯水!”
“是。”顏文臻被呵斥了一聲,慌亂的心反而定了下來,忙答應了一聲急匆匆回了小膳房。
太醫開得藥單立刻送了過來,小膳房裡放着常備的藥材,顏文臻一樣一樣把藥按照藥單配好,放到藥吊子裡去燉在爐子上。
帝都城中風起雲涌,幾路兵馬明徵暗調,都是上層大人物在暗暗地博弈。
鳳章殿裡,輔政大臣姚盛林和衛大郡主一起同皇后娘娘商議大事,顏文臻親自守在小爐子跟前給皇后娘娘煎安胎藥。家國大事她不怎麼懂,也不想去懂,但卻明白一件事,若是皇后娘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得安穩,鳳章殿裡的這些人包括自己都在劫難逃。
邵嫣然和衛曦月兩個將門女兒被衛大郡主叫進宮裡來陪伴皇后,顏文臻見到她們兩個人,心裡更安穩了些。又想着衛曦月喜歡吃自己做的紅糖玫瑰酥和琉璃紫薯,顏文臻想着反正左右也是閒着,外面鬧哄哄的今晚是睡不成了,倒不如給皇后娘娘和這兩位姑娘做些可口的甜點。
膽小的宮女太監各自都尋了藉口躲了起來,幾個大宮女都各自忙着,徐嬤嬤雖然年紀大了,但經歷的事情多,倒也淡定自若。顏文臻便上前去說道:“嬤嬤,薯粉沒有了,我要去御膳房拿些過來,衛姑娘最喜歡吃琉璃紫薯了,今兒她剛好在,我做一點給她嚐嚐。”
“這等小事,你不管打發個誰去看看就行了。外頭亂着呢。”徐嬤嬤說道。
“你看那些小的都嚇得各自藏起來了。”顏文臻輕笑道,“嬤嬤放心,這皇宮防衛重重,我不過是去御膳房拿點東西,不會有事的。”
“叫兩個人跟着去。今兒晚上連個月亮都沒有,你們那個八寶琉璃燈拿上。”徐嬤嬤叮囑道。
“知道了。”顏文臻找了兩個身體強壯的太監拿了琉璃燈往御膳房去。
御膳房離鳳章宮較遠,一路走過去要兩刻鐘的光景,顏文臻帶着人去又挑着有用的食材叫人裝了些,在御膳房又挑了幾個人,讓他們擡着東西回鳳章殿。
原本只是尋常之事,雖然有些匆忙,但也沒什麼紕漏可言。
只是不湊巧,誰也沒想到有十來個穿着夜行衣的人忽然從一旁的夾道之中衝出來,剛好跟顏文臻等人撞到了一起。走在前面挑着燈的太監被嚇了一跳,張口罵了一句:“什麼人,膽敢亂闖?!”
對方卻不答話,嗖的一記冷箭射過來,登時要了那太監的性命。
八寶琉璃盞落地碎裂,火光照亮了地上的鮮血,顏文臻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趴下!”一聲呵斥,伴隨着數聲冷箭聲,嗖嗖的從耳邊飛過。
顏文臻只覺得被人重重一推,一個趔趄就趴在了地上。離地上的一灘血漬僅有幾寸之隔,不但摔得手肘疼痛,更被那血腥之味給衝的差點吐出來。
耳邊一片鐵器利器碰撞的聲音,血腥味越發濃重。顏文臻緩了緩手臂掌心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剛起了一半兒,又被人從一旁拉了一把,“顏姑娘小心!”
一支冷箭擦着她的髮髻飛過去,她的一頭烏髮頓時隨着冷風飛揚四散飛揚。
顏文臻被旁邊的太監拉着躲到牆邊,使勁的搖了搖頭纔看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竟然是衛大郡主。
“副統領。”顏文臻忙躬身施禮。
“這麼晚了,你到處亂跑什麼?”衛依依不悅的叱道,“你以爲那冷箭上都長着眼睛,會躲着你飛嗎?”
“我……”顏文臻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好了,別廢話了,趕緊回鳳章殿去!”衛依依說完,把手中沾血的長劍從地上死者的身上蹭了蹭轉身欲走,又回頭說道:“從這裡往回走,左轉,從鳳章殿後面那過道繞過去!這邊不安全。”
“謝副統領。”顏文臻忙道。
“趕緊走!”衛依依說着,又吩咐自己的手下,“叫人把這裡清理乾淨。再找幾個人拿上這些東西送到鳳章殿去。”
顏文臻和御膳房的活下來的兩個太監早就魂飛魄散,自己勉強能走就不錯了,誰也扛不動那些食材了。
回到鳳章殿,顏文臻先跑回自己的房間去把身上沾了血跡的衣裳脫下來丟進火盆裡燒掉,又去抱着痰盂狠狠地吐了一回,然後洗手洗臉,喝了一大碗安神湯才漸漸地定下神來。
一夜血雨腥風顏文臻並沒有親眼所見,但自從這晚之後,衛依依之前的刻薄和冷漠變得不重要了,顏文臻似乎終於明白,那冷酷與刻薄只是她堅硬的外殼罷了,一個這樣的女子,手持利刃揮手間取人性命,在鮮血之中穿行,生與死都在一線之間,外表有多榮耀,多光鮮,心裡承受的東西就有多沉重。
顏文臻撫着自己的胸口暗想不知道別人如何,反正換做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
一場逼宮之亂,最後以忠毅候韓建元率兵進宮保皇后成功而告終。太極門前的血污用水一遍遍的沖洗,直到那整齊平廣的青磚地面上再也尋不見一絲殺戮的痕跡。
隨後,西邊戰事獲勝的消息傳來,大家知道皇上安好即將回京,一個個都暗暗地舒了一口氣。
這一次逼宮之中,素日裡藏得很深的王公貴族浮出水面,幾多權貴落馬,幾多人頭落地,寧侯府年輕一輩的小爺們以及衛依依還有忠毅侯府韓家平叛有功,家族地位又躍上一個新高度。
臘月裡,皇后產下雙胞胎皇子,皇上萬分欣喜,大赦天下,普天同慶。這一喜訊足以把恆王謀逆一案給帝都城帶來的血腥氣給壓了下去。也因爲這一喜事,這次的新春宴又當與之前不同。
皇后尚在月子裡,皇上不讓她操勞這些事,便把新年宴的事情全權交給顏文臻料理。
在宮裡歷練了幾年,又經過了這一場生死大事,顏文臻說話做事也越發沉穩。皇上把國宴這樣的大事交給她來主管,她自然要打起精神來全力以赴。
“徐嬤嬤,這是我爲年宴擬定的一百零八道菜單,你看看,可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顏文臻把一份長長的單子送到徐嬤嬤面前。
徐嬤嬤覷着眼看了一會兒,笑着搖頭道:“我老邁昏花,字都看不清楚了,怕是幫不上你。這年宴的事情干係重大,你雖然沉穩幹練,但這事兒也着實馬虎不得,我給你支個招兒,這現成的人就在宮裡呢!你何不去找她?”
“嬤嬤說的可是忠毅侯府三夫人?”顏文臻笑問。
“自然是她!除了她還有誰來?”徐嬤嬤笑道。
顏文臻輕笑點頭:“好,我聽嬤嬤的話,晚上就去夫人那邊去討教。”
衛恬恬這陣子一直住在宮裡照顧皇后養月子,顏文臻早就跟她熟的不能再熟。只是平日裡鳳章殿內進出往來多有貴婦內官,顏文臻又礙於身份不好多她親近。
至晚間,皇后娘娘睡下,顏文臻便悄悄地往衛恬恬住的小院裡來。
衛恬恬正在等下看書,見她進來便把書放下,笑道:“你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來了?”
“文臻給夫人煮了一點桂花湯圓,如今天冷夜長,夫人照顧皇后娘娘睡得晚,想必餓了。”說着,顏文臻把手裡的食盒放到桌上,從裡面端出一隻官窯填白湯盅來放在桌上。
湯盅上的蓋子掀開,裡面是玲瓏剔透的十幾個小湯圓,燭光溫暖,這湯圓的香甜更暖。衛恬恬笑道:“本來不餓的,見了這個肚子立刻咕咕叫起來。你就是有這個本事。”
“夫人說笑了。”顏文臻忙把湯勺遞到衛恬恬的手裡。
衛恬恬接過來,吃了兩顆湯圓,又擡頭笑道:“昨兒我跟姐姐說話兒,偶爾提到了你。”
“……啊?”顏文臻沒想到衛恬恬會忽然提及衛大郡主,心裡頓時忐忑。
“我姐姐那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因爲姐夫一直寵愛她,她就是說話不夠婉轉,實際上心裡很是護着你的,都不許別人說你一個字的不好。”衛恬恬又笑道,“我不過說了一句你這孩子有些悶,跟駿璁在一起就是兩個悶葫蘆,就把她給惹惱了,對我甩了好臭的臉色。你可知道,我的哥哥姐姐們一直都是很疼我的,從小到大除了母親,家裡人從不對我大聲呵斥一句的。姐姐如今爲了你,也算是破了例。”
顏文臻一下子想起那個血腥的夜晚,那個把自己推倒在地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從那天起,她才深刻的明白,有些人口蜜腹劍,殺人不見血,面上對着你笑眯眯的,轉身就會要你的命,而有的人對你冷言冷語甚至冷漠呵斥,可在生死關頭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搭救。而衛大郡主就是後面的那類人。於是她感激的說道:“大郡主對文臻恩重如山,文臻下輩子都不敢忘了她的恩情。”
“誰跟你提恩情?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意思?”衛恬恬笑道,“我只問你,你跟駿璁的事兒是不是該定下來了?如今你的終身大事自然是由皇后娘娘作主的,你若是點頭,我來做這個保媒,如何?”
顏文臻頓時羞紅了臉,低頭道:“這事兒我聽將軍的意思。”
衛恬恬又笑着吃了一顆湯圓,方道:“那好,那我明兒見了他再問他。我這個做姨媽的,少不了要吃你們兩個的媒人酒了。”
顏文臻沉默不語,等衛恬恬把一碗湯圓都吃完了,方起身親自收拾湯碗。
“對了,你這麼晚了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吧?”衛恬恬接過蘭香遞過來的帕子拭了拭嘴角。
“夫人說的是,文臻正是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請夫人指教。”顏文臻說着從袖子裡取出菜單雙手遞上去,“陛下讓文臻全權料理新年宴,但文臻卻不敢擅作主張。皇后娘娘尚在月子裡文臻也不敢去煩她,左思右想,也只有夫人能指點文臻了。還請夫人垂憐。”
“新年宴的確是大事兒,不過你的廚藝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極放心的。”衛恬恬接過菜單來拉開大致看了一遍,又詫異的問道:“好些新菜名都合着大吉大利的意思,卻是沒見過的。是你新創的菜品嗎?”
顏文臻應道:“是的,這幾年我在宮裡趁着空閒的工夫把顏氏菜譜上之前沒有做成的一些菜也慢慢的做了出來,自然從原有的配料做了改進,因爲是新年宴,這名字便取得吉祥一些,叫人看着也覺喜慶。”
“……你這意思是說着一百零八道菜品都是你顏家菜?”衛恬恬詫異的問。
“是的。”顏文臻應道。
“這可真是叫人想不到啊。”衛恬恬又低下頭仔仔細細的看着菜單上的菜名,又把那些從菜名上瞧不出食材的菜品問了一遍。
顏文臻一一作答,並道:“若是夫人有空,明兒我便把這幾道菜做出來給夫人嚐嚐。”
“好哇!”衛恬恬立刻點頭,又沉吟道:“若是能請陛下和皇后娘娘一起品嚐豈不更好?”
“夫人明鑑,有幾樣菜是不適合孕婦吃的,陛下倒是可以嘗,只怕陛下忙沒有時間。”顏文臻說道。
衛恬恬笑道:“那好,那就由我來做這個試吃者,雖然我沒有皇后娘娘那麼好的味覺,但好吃不好吃還是能試出來的。對了,還可以叫上嫣然和曦月以及錦兒那三個丫頭嘛。”
“這件事情還要勞煩夫人來安排,文臻明日就開始準備菜品,做好了就給夫人和幾位郡主品嚐。勞煩夫人費心了。”顏文臻說着,站起身來深深一福,“天色不早了,夫人請早些歇息,文臻告退。”
“好。”衛恬恬點頭微笑,看着顏文臻退出去之後,方對貼身丫鬟蘭香說道:“這姑娘的確是不簡單。”
“夫人說的沒錯,顏姑娘的廚藝的確是無雙的。不過奴婢聽說御膳房的張瑞祥可是對她很不滿呢!”蘭香嘆道。
衛恬恬點頭道:“這也自然,她擋了張瑞祥的財路,張瑞祥不滿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幸好她的志向也不在御膳房總管的那個位子上,否則,張瑞祥就該哭死了。”
“是啊。天色不早了,夫人就寢吧。”蘭香勸道。
“好。”衛恬恬起身往臥房去,睡前又把顏文臻的菜單從心裡捉摸了一遍,越發覺得這樣的姑娘留在宮裡有些可惜了。
新年宴的菜品自然是沒什麼說的,然而新年宴上發生的事情卻出乎衆人的意料。勇毅候府的二爺韓建申在宴會上公然替謀逆的恆王說情,觸怒龍顏,新年的第一天,好好地新年宴就這樣被攪合了。
皇上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沒有當場發作韓建申,來參加年宴的文武大臣都各懷心思的離去,顏文臻看御膳房裡尚未上桌的湯品無奈的搖頭嘆息。
陰沉的氣氛再次籠罩了整個皇宮,顏文臻幾次想問上元節的賞燈宴該怎麼安排,回回看見皇后娘娘不虞的臉色都沒敢開口。
初八這日,皇后娘娘出滿月,鳳章殿裡好歹有了幾分喜氣。徐嬤嬤叫顏文臻煮了黃酒,熱熱的給皇后喝下去,讓皇后娘娘出一身的汗,身體裡的寒氣都散出來,再等汗漸漸地收了進香湯沐浴,這月子就算是做好了。
這日,有個小小的家宴,來的也都是皇后娘娘的至親。
顏文臻進御膳房配出兩桌精緻的御膳,皇后見桌上的新菜式,立刻笑了:“文臻又有新花樣了,本宮這一個月每天都吃那些補品,吃的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衛恬恬笑道:“這些都是文臻新創的菜品,這個是金瓜盅,用難免進貢的小金瓜做盅,裡面燉的是乳鴿;這個是烏梅小排,還有這個五果甜湯都是極好的。前些日子就因爲娘娘在月子裡,所以沒敢給您亂用,這個脆藕做的也挺好,只是這放了辣子的螃蟹,還有這南瓜還有梅子也都是不能多吃的。”
“我就嚐嚐,嚐嚐就好。”皇后娘娘笑道。
“說起來,文臻的廚藝是沒得比,更難得的是她對皇后娘娘的膳食能如此用心。娘娘有這樣的人在身邊服侍,我們這些孃家人也可放心了。”衛恬恬說道。
“話雖然如此,但本宮卻也不忍心把她困在宮裡一輩子。”皇后笑道,“再說,我若是真的留她在身邊一輩子的話,怕是有人會恨死本宮咯!”
“娘娘說笑了,誰敢呢。”旁邊的燕王妃笑道。
皇后看了顏文臻一眼,輕笑不語,只專心吃東西。
顏文臻被皇后看了那一眼,心裡未免忐忑。但諸位王妃和夫人在,這裡也沒有她說話的份兒,於是低了低頭,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便是上元節,因爲新年宴的不痛快,皇上下旨上元節要在宮裡好好地過,不但在鳳章殿設了宮宴,還叫宮人們做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掛在御花園裡,趁着月色陪皇后娘娘賞燈放煙火。
顏文臻便把新年宴上沒來得及端上膳桌的菜品重新做過,一道一道的端上宴席給衆位大臣以及夫人們品嚐,博得衆人的頻頻讚賞。
忙活完了才忽然發現,怎麼今天沒看見衛曦月和邵嫣然兩個人?於是便抽了個空兒問孫得福,孫得福笑道:“之前倒是見着二位姑娘進宮來了,只是這會功夫卻不知道去哪兒玩耍去了。不過也不用擔心,這兩位姑娘是宮中的常客,這皇宮之中也沒有她們不能去的地方,姑娘請放心就是了。”
顏文臻點了點頭,目送孫得福離去,輕輕地舒了口氣轉身要走,便聽見旁邊有人喊了自己一聲:“等下。”
“將軍?”顏文臻轉身看見從月洞門裡轉過來的邵駿璁,忙輕輕一福,“給將軍請安了。”
邵駿璁點了點頭,上下打量着顏文臻半晌,方道:“你整天守着御膳房,怎麼竟一天比一天瘦?再這樣下去,一陣風都要把你吹倒了。”
顏文臻低頭笑了笑,理了理衣袖,方道:“是這新年的衣裳做的大了點。”
邵駿璁伸出手去撫了撫她衣領上的白兔風毛,點頭道:“我那裡有他們送來的上好的白狐皮子,已經拿去叫她們給你做了衣裳,你什麼時候有空出宮,我帶你去試試。”
顏文臻搖了搖頭,說道:“怕是一時半刻出不去,皇后娘娘剛出了月子,兩個皇子那麼小,他們的奶孃飲食也必須精心打點,這鳳章殿裡暫時也離不得人的。”
“好吧,今年穿不上還有明年。”邵駿璁無奈的嘆道。
顏文臻遲疑道:“要不過幾天我試試跟徐嬤嬤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出去一趟。”
“嗯。”邵駿璁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爲了獎勵你這麼給面子,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顏文臻忙擡頭問,眼神充滿了期待。
“如你所願,的確是跟白少瑜有關的事情。”邵駿璁擡手碰了碰她額頭,成功的打破了她眼神裡的期待,“皇后娘娘生了雙胞胎皇子,陛下大赦天下,白少瑜沒事兒了。還有幾道手續,過完了就能放出來了。”
“那……假虎骨的事兒到底弄清楚了沒有呢?”
“別操那麼多心了。人能放出來就行,不過白家的生意遭受了重創,以後他們的日子怎麼過就看白少瑜自己的本事了。”邵駿璁淡淡的說道。
“能保住命就謝天謝地了。”顏文臻幽幽的嘆道,“我只是擔心這件事情不弄清楚了,以後不定什麼時候再翻出來,又是禍根。”
“會弄清楚的。只是目前先想辦法把白少瑜弄出來再說,省的你整天提心吊膽爲這事兒吃不好睡不好的。”邵駿璁說道。
“對不起啊。”顏文臻小聲說道,“我承認這事兒是我太過分了,只是少瑜哥……算是我在這個世上不多的親人之一了。”
“親人?”邵駿璁低頭看着顏文臻,反問。
“算是哥哥吧。”顏文臻說完,覺得不怎麼妥當,又補充了一句,“跟我奶兄許呈鶴差不多。所以,計算看在我爺爺的面上,我也不能見死不救……雖然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好了,這事兒就這樣吧。你放下這樁心事就好了。”邵駿璁說着,回頭看了看殿內,又道:“我先進去了。”
“嗯。”顏文臻點了點頭,看着邵駿璁轉身而去的背影,低聲呢喃了兩個字:“謝謝。”
……
就在這個上元節的夜晚,皇宮裡君臣一起賞燈享樂,猜謎對詩,其樂融融,皇宮外也歡天喜地,鑼鼓喧天。而邵嫣然跟衛曦月兩個姑娘同江湖大俠慕堯一起替皇后娘娘幹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二日,顏文臻被皇后點名帶着出宮的時候還覺得納悶,等馬車停在嘉和樓門口的時候,她頓時一片恍惚。
匾額還是原來的匾額,這陳檀木雕花匾額以及上面的泥金大字都是顏家的祖宗留下來的,是出自亂世時的一位名家之筆。樓還是那座樓,顏文臻是從小從這兒長大的,就在前些日子她還在這裡見過邵雋文。
“文臻,嘉和樓,從今天開始交給你。”一身家常貴婦衣裙披着孔雀藍金線斗篷的皇后娘娘站在顏文臻身邊,輕笑道。
“……什麼?”顏文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也忘了對皇后回話該有的規矩。
“走,進去看看。”皇后娘娘笑了笑,伸手挽着皇上的手率先進了嘉和樓。
顏文臻在外邊站了很久,心裡一直回味着皇后的那句話,前塵往事洶涌而至,一幕一幕的在眼前閃過,祖父的笑臉,幾位師叔忙碌的身影,舊日裡那些學徒夥計們的打鬧聲以及說笑聲,還有曾經站在這個位置等她一起回家的白少瑜,以及後來那些令人傷痛欲絕撕心裂肺的事情……直到跟隨皇上和皇后出來的人都進去了她才擡腳進去。
顏文臻怎麼也猜不透皇后娘娘心裡怎麼想的,居然把嘉和樓的股份跟自己四六分成,而且她貴爲皇后只拿四城。
然而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皇后不但給嘉和樓換了名字,還重新題寫匾額,說要擇個吉日重新開張,就在這裡,專門經營顏家菜,還准許顏文臻把在宮裡創制的那些御膳菜品拿到這裡來賣給食客。
顏文臻心裡感激不盡,再次叩頭道謝。
皇后娘娘便笑着讓她去廚房看看,說之前的那些老人雖然沒有都請回來,但主要的人都回來了,在等着她這位新東家過去訓話呢。
後廚房,許西忱等幾個人都在,還有之前曾經在家和齋幫過顏文臻的幾個學徒工也在,大家等她進來,一起向她躬身行禮,齊聲道:“見過東家!”
“許叔,畢叔……幾位叔叔和兄弟們,你們都來了?”顏文臻幾乎找不到自己說話的聲調,傻傻的攤着雙手,話沒說完,鼻間發酸,眼淚便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大家都回來了……”
“姑娘,大家都回來了!老爺子在天之靈也可以含笑了!”許西忱也是老淚縱橫。
“哎呀,這是好事兒,姑娘別哭!許兄,你也別哭了!”畢亭立勸道。
“是,不哭,不哭……”許西忱忙用衣袖擦了眼淚,“姑娘也別哭,你看,着嘉和樓又是顏家的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顏文臻也擦去腮邊的眼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叔叔們說的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許西忱點頭,忽然間有想到重要的事情,上前來低聲問:“對了小臻,我聽說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來了?”
顏文臻忙道:“是的,還有幾位貴客。今天中午我們大家都把自己拿手的菜好好地做兩道,要好好地感謝幫助我們的貴人,感謝他們……讓這嘉和樓又姓了顏。”
“說的是!說的是!”許西忱忙道,“東西我們都準備好了,都是現成的!這幾年我跟你幾位師叔們都沒閒着,你來看看,這是我們新制的醋,醬,還有料酒……”許西忱拉着顏文臻走到那一排排的罈子罐子跟前,給她看,高興地語無倫次:“一早起來,邵郡主派人來家裡說這事兒,我高興地都瘋了,立刻跟呈鶴帶上所有人,把東西都運來了。小臻,你看看……”
“好,好!好!”顏文臻一邊擦着眼淚一邊點頭,“那我們就開始忙吧。”
“來,大家都忙起來!”許西忱朝着身後的衆人吆喝了一聲。
大家齊聲答應着,幾個大廚把各自的爐火通開,起油鍋,上蒸籠,各自忙活起來。
本來,嘉和樓已經夠讓顏文臻驚喜的了,卻沒想到後面還有更驚喜的。
皇后娘娘居然屈尊降貴直接跑去了驃騎將軍府,直接問邵駿璁什麼時候來提親,如果再耽誤下去,她就把顏文臻嫁給白少瑜。邵駿璁哪裡還敢怠慢?當即就磕頭髮誓,一定會在三個月之內娶顏文臻。
“三個月?!”許氏聽了這消息,無奈的看了一眼許西忱:“這也太突然了吧?我們怎麼也要好好地準備準備啊!至少,這嫁衣總不能太馬虎了!”
許西忱則擔心旁的事情:“小臻要嫁的是驃騎將軍府,這嫁妝的事情可不能太寒酸了。你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列個單子,那些銅器瓷器還好說,外邊的貨行裡應該能買到現成的,這木器可不好弄,外邊買的那些,別說驃騎將軍府了,就是咱們也看不上眼。可是現做的話……別說三個月了,三年的時間也不一定夠哇!”
“這嫁衣到底怎麼辦?”許氏拍着手問豆蔻。
“咱們拿錢找繡莊裡最好的繡娘去趕製吧,多給銀子,應該來得及。”豆蔻無奈的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許氏嘆道。
“唉,你們兩個倒是說說,這木器的事情怎麼辦?”
許氏焦急的嘆道:“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兒也該是有主意的!卻來問我們婦道人家,你與其在這裡磨牙,倒不如去跟幾個師弟們商量一下,看他們有什麼好主意?”
許西忱拍了一下腦門,起身便往外走。卻跟急匆匆回來的兒子撞了個滿懷:“你做什麼不好好走路!還這麼混撞!”許西忱一肚子的焦慮沒處發泄,只好拿兒子墊底。
“爹,娘。”許呈鶴轉頭看了一眼豆蔻,說道:“白家大爺從牢裡放出來了。”
“去去去!”許氏不耐煩的說道,“這裡正經事兒還沒商量出個一二三來呢,誰有工夫管那些閒事兒?他既然放出來了,以後就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可別再來跟咱們姑娘糾纏不清。”
“你們這是爲了何事着急啊?”許呈鶴納悶的問豆蔻。
豆蔻遞過一條溼手巾給許呈鶴擦了手和臉,嘆道:“驃騎將軍府剛剛送了帖子過來,姑娘跟小將軍的喜事定在三月二十六日,這眼看着還有不到一個月的光景,這嫁妝該怎麼預備啊?”豆蔻說着,又扁了扁嘴巴,低聲咕噥着,“之前老爺子給姑娘預備了全套的嫁妝,色色都是齊全的,只可惜……”
“算了,過去的事兒都別提了!”許氏聽了這話也是無奈的嘆息。
“嫁妝不是皇后娘娘給準備了嗎?這事兒你們不知道啊?”許呈鶴納悶的問。
許氏哼道:“皇后娘娘給的是皇后娘娘的恩典,我們作爲小臻的孃家人,也該預備一份像模像樣的嫁妝呢!本來那大郡主就不贊成咱們小臻跟邵小將軍的婚事,若是咱們連一份像樣的嫁妝都拿不出來,將來小臻不是更受氣?”
“我的親孃唉!”許呈鶴好笑的嘆道,“你還真是心氣兒高啊!你還想從嫁妝這件事情上壓驃騎將軍府一頭?你這也……”許呈鶴被豆蔻瞪了一眼,沒敢再說下去,只是笑着搖頭。
“誰要跟他們比啊!”許氏不悅的哼了一聲。
“您老放心,剛剛兒子在路上遇到了忠毅侯府的管家韓五爺,他說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讓小臻認在侯爺名下做義女,這樣,忠毅侯府會以孃家人的名義出一份嫁妝。這樣,就不會覺得寒酸了吧?”
“這麼大的事兒,你剛剛怎麼不說?!”許氏驚喜的問。
“我這不是沒來得及嘛!”
許氏橫了許呈鶴一眼,不悅的說道:“從今兒起,你把白少瑜這個人給我忘了!以後不許提他!省的將軍聽見了,再跟小臻鬧彆扭,知道了吧?”
“行,知道了知道了!以後絕不提這事兒了。”許呈鶴忙答應着。
忠毅候認顏文臻做義女,按道理顏文臻應該在忠毅侯府出嫁,然而韓鈞卻說另有安排。
出嫁的前兩日,韓鈞策馬而來,後面還跟着一輛大馬車,馬車裡是韓錦,韓鈺兩個姑娘。
奉皇后懿旨出宮待嫁的顏文臻這幾日都住在許家,聽說忠義侯世子和郡主以及二姑娘來了,顏文臻忙帶着許氏婆媳還有繡屏,翠屏兩個宮裡跟出來的宮女一起迎至門口。
見禮畢,顏文臻請韓鈞以及韓錦姐妹二人進屋奉茶,韓鈞笑道:“別進屋了,我們是來接人的。”
“接人?”顏文臻納悶的問:“接我?去哪裡啊?”
“姐姐別問了,去了就知道了。”韓鈺上前挽着顏文臻的手臂,拉着人就往外走,又對許氏婆媳說道,“你們也別愣着了,趕緊的套車,走啦!”
“走?這,這是去哪兒啊。”許氏無措的看了一眼豆蔻。
豆蔻嘆道:“反正世子爺不會害咱們,咱們就跟着去吧。”
顏文臻一肚子疑惑的上了侯府的馬車,從車窗淺碧色的窗紗往外看,大街上人來人往是她最熟悉的景象。然而從馬車拐過一道街口再往前走時,顏文臻的心情立刻複雜起來。
這是通往顏家老宅的那條街,從這裡往前走一段路,往右一拐便是顏家老宅。
“郡主,我們這是去哪兒?”顏文臻忍不住問。
韓錦輕笑道:“你先別問,等到了自然知道。”
其實就算現在還沒到,顏文臻也猜的差不多了,只是這麼大的事情她還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馬車果然在顏家老宅門口停下,韓鈞從馬上跳下來轉身看着馬車,隨後套車跟隨趕到的許氏扶着豆蔻的手從車裡下來,一雙眼睛盯着老宅的大門上“顏宅”的匾額,一步一步的走到侯府的大馬車跟前。
顏文臻已經靠在馬車裡哭成了淚人兒,韓錦姐妹正在勸她。許氏便在外邊說道:“姑娘!姑娘!快下車吧!你快看看,咱們……這老宅子也回來了……”說着,許氏的眼淚也止不住。這幾年,他們幾個人備受煎熬,備受摧殘,備受折磨,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再回到這裡。
從馬車裡下來,顏文臻行至韓鈞面前便徐徐下拜。韓鈞忙伸手虛扶了一把,說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我只是傳個話,負責把你帶到這裡來而已。這裡是駿璁哥出手買回來的,他說,不想讓你有遺憾,所以出嫁的時候還是要從自己家出門上花轎。喏,咱們快進去看看吧,他說已經收拾好了,我也沒來過,不知道這個粗人把這兒收拾的怎麼樣。”
邵駿璁的確是個粗人,粗人不懂得收拾院子,不懂得花草盆景,不懂亭臺軒榭的佈置。但他懂得一件事,那就是顏文臻的心。
從陶富貴手上軟硬兼施把這宅子買回來之後,他便尋到了白家的一個常年服侍在白少瑜身邊的老家人,這老家人曾經無數次跟着白少瑜進過這座宅院,對這裡之前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幸虧陶富貴把這裡霸佔了去之後也沒怎麼動格局,只是換了些花木而已,在這老家人的幫助下,邵駿璁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把這裡恢復了原樣。
顏文臻踏進大門之後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用心,她的眼睛好像用不過來,仔細的看着這院子裡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每一顆草木,每一跟廊柱……
一路走,一路看,一路默默地流淚。進了正廳之後,看見正北的牆上掛着的那副老爺子生前最喜歡的太液荷花圖,顏文臻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許氏和豆蔻也都忍不住流淚,但還是要上前來勸說顏文臻。
韓鈞兄妹三人有心勸,卻也不知該如何勸,畢竟這種生離死別的痛他們也經歷過,深知其中的苦,也深知自己經歷的那種苦跟顏文臻比起來卻是小溪比大河,不可同語。
“他呢?”顏文臻終於擦乾了眼淚,轉頭問韓鈞。
“按照習俗,成婚之前你們是不能見面的。你心裡有話暫且存着,等新婚之夜再好好地跟他說吧。”韓鈞笑道。
顏文臻一時又羞紅了臉,低頭不語。
如今她是韓家的醫女,按年齡排開也只比韓鈞小了兩個月,韓鈞也不好取笑這個義妹,於是轉了話題:“從今天起,錦兒和鈺兒兩個人陪着你住在這裡,另有兩房老家人也在這裡照應,許家大娘你們若是搬回來住自然更好。對了,皇后娘娘賞的妝奩,以及我們府中準備的妝奩都在後院的庫房,另外還有二嬸孃,三嬸孃,國公府和勇毅候府給送過來的添妝也都已經送到這裡來了,清單在錦兒那裡,回頭她帶着你再一一細看。今日也算是喬遷之喜,咱們應該好好地喝一杯吧?”
“不錯!是該好好地請世子爺喝一杯。”許氏忙道,“奴才這就去廚房……不對,廚房的東西該是不齊全,我這就坐車去家和樓,叫他們送一桌菜來,飯錢算我的!”
“哎哎——不用啦!”韓鈺笑道,“這個,大哥早就安排好了。”說着,她朝着外邊喊了一聲:“好啦,快來給主人家道賀了!”
外邊一陣笑聲,何氏母女帶着幾個婆子媳婦們先後進來朝顏文臻道賀。何氏又笑道:“我們鄉下人的手藝自然比不上顏姑娘的精巧,不過也用心準備了一桌飯菜,今兒姑娘好歹是喬遷新居,總不好親自下廚,我們少不得就僭越一次,姑娘只需把你釀製的好酒搬過兩罈子來也就齊了!”
“好!”顏文臻笑道:“今天好酒管夠,我們不醉不休!”
許氏婆媳兩個人又坐了車回去,一個回家拿酒,一個去家和樓找許西忱畢亭立等人,把大家都叫了來,一起聚在顏家老宅開懷暢飲。
一衆人等又是高興歡喜,又是悲傷感懷,笑一陣,哭一陣,一直喝到天黑方纔散了,果然人人都醉的東倒西歪被人扶着上車,各自離去。
春深似海之時,顏文臻出嫁了。雖然她只是一個廚女,但嫁的也是十里紅妝風光無限。
這一天,京城裡幾多懷春少女的芳心被她給碎了一地。
洞房之中,硃紅一片。
繡屏翠屏兩個人身爲皇后娘娘指過來的陪嫁,一左一右守在新娘子的身邊。
坐在婚牀上的顏文臻已經腰痠背痛,但她依然挺着腰,筆直的坐着。
今天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她嫁給了最珍惜她的人,她必須以最真心最虔誠的心情去迎接她的新郎,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邵駿璁被灌了不少酒。新郎官嘛,這天被灌酒是免不了的,而且各府的小爺們一個個兒都是能喝的主兒,輪番下來就算邵駿璁真的是海量也有些招架不住。幸虧還有唐恆在旁邊照應着,關鍵時刻出把手替他擋一擋。才讓新郎官能保持着一絲清醒進了洞房。
一進門,繡屏和翠屏兩個人便上前兩步,齊齊的福身道喜:“給將軍道喜。恭喜將軍,恭祝將軍跟夫人百年好合。”
邵駿璁繃着臉點了點頭:“嗯,你們兩個下去吧。”
“是。”繡屏和翠屏二人又福了一福,躬身退了出去並帶上了房門。
邵駿璁在顏文臻跟前站定腳步,盯着她頭上那塊大紅龍鳳呈祥的蓋頭看了片刻,深呼吸把涌上來的酒氣壓下去,方拿過旁邊的金秤桿把紅蓋頭挑了去。
“好美。”看着盛裝的新娘子,邵駿璁忍不住嘆息。
身爲公侯家的公子哥兒,美人對他來說常見如塵土,隨處都是,隨地都有,如果想要的話,便可信手拈來。
之前邵駿璁也並沒覺得顏文臻有多美,他喜歡她,只是喜歡她身上的那種氣質,處逆境而不折腰,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好,明明是個廚娘,給自己做個披風寧可做大半年,也要一針一線工工整整,連一個線頭都藏的極好。他是真心的喜歡這個人,容貌是不知道拍到第幾的一個原因。
然而今晚,她的美讓他動容。
顏文臻輕輕地擡起眉眼,看着有些呆愣的邵駿璁,輕笑道:“喝了多少酒,是不是醉了?”
“嗯。”邵駿璁如實應道,他的確醉了,醉眼迷離,醉裡看花,醉臥美人膝……呃,還沒臥,不過一會兒就可以了。
“謝謝。”顏文臻忽然說道。
“謝什麼?”邵駿璁幽深的眸子漾着幾分迷茫,這洞房花燭夜,啥也沒說呢就謝謝,謝什麼?
顏文臻起身,扶着邵駿璁去桌邊落座,又拿了酒壺斟了一杯酒遞給他,輕聲說道:“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最應該謝的,是你幫我贖回了老宅。”
“我只是不願你有一絲遺憾的嫁給我。”邵駿璁捏着酒杯,說道。
顏文臻自己也斟了一杯酒,伸手跟邵駿璁的酒杯輕輕一碰,嫣然笑道:“嫁給你,我今生無憾。”
兩個人相視一笑,同時滿飲杯中之酒。
恰正是:鴛枕合歡蓮開並蒂,洞房細語婚結同心,如膠似漆夫妻交禮,同心同德恩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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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終於踩着15年的最後一個晚上,讓這一對不省心的喜結了良緣!
值此,珠珠祝親愛滴們新的一年裡萬事如意!有男人的恩愛百年,沒男人的早日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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