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賠罪
顏文臻看着王牧青的神色,平靜的問:“王姐姐可是一心想要少瑜哥的一紙婚書?”
王牧青一愣,目光凌厲盯着顏文臻,怒道:“不要仗着你是公衆的三品女官就可以如此欺人!”
“我並非欺負姐姐,我只是提醒姐姐問問本心。你是真的想要少瑜哥的一紙婚書從此以後跟他只是路人,還是隻是一時心存怒氣,只是想回孃家住幾天,等他回心轉意,還要與他白頭偕老?”顏文臻平靜的問。
顏文臻淡定自若的神情在王牧青看來尤其可氣,她恨恨的盯着顏文臻,一言不發。
“王姐姐還記得嗎?那一年大覺寺的梅花開極好,少瑜哥,我,你,還有你家的兄長我們都去大覺寺賞梅,恰好偶遇,我們在一起賞梅,品茶,少瑜哥和你家的兄長一起吟詩對句,那時候我們多開心哪。”顏文臻悠悠的嘆道,“這才過了幾年?你我非要如此仇敵相對嗎?”
王牧青冷笑道:“你若是不壞了我跟少瑜的姻緣,我有如何與你仇敵相對?”
“請問王姐姐,自從你嫁給少瑜哥,我可曾主動接近過少瑜哥一次?我自從了結了身上的官司便住在驃騎將軍府,後來進了宮裡就更難出來。我有什麼機會去破壞你的好姻緣?”
“你就駐在少瑜的心裡!他滿心都是你!在沒有一絲縫隙留給我!”王牧青咬牙道。
“這也是我的錯嗎?”顏文臻好笑的看着王牧青,“是我和少瑜哥有婚約在先,你跟少瑜哥的婚約在後。他心裡有我本事人之常情,姐姐你沒辦法走進自己丈夫的心裡,是你自己做人失敗。怎麼能怪到我的頭上?”
“你……”王牧青被這話堵得說不出話來。
“姐姐,我好心約你出來是爲了商議如何解少瑜哥如今之困。我們何必在這些過去的事上糾纏不休?”顏文臻說着,又給王牧青斟茶。
“你說的輕巧。救他?如何救?那御藥房可是寧侯府管着……對了,你不是跟驃騎將軍府的小將軍情分極深嗎?怎麼不去求求小將軍,或許寧侯府會看在小將軍和大郡主的面子上放了白少瑜。”王牧青冷笑道。
顏文臻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只是拿着茶盞喝茶並悄然觀察王牧青的神色,發現她除了怒氣更多的是恨意。
“哦,對了。”王牧青刻薄的笑着,“我倒是忘了,人家大郡主可瞧不上你這個廚娘,你如果去求情,說不定大郡主更加惱怒你腳踏兩隻船,你的將軍夫人夢就破滅了!哈哈……”
顏文臻輕輕地嘆了口氣把手裡的茶盞放下,然後款款起身,理了理衣袖,方道:“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少瑜哥娶了你那麼久都不進你的房,不上你的牀了,一個女人若心裡裝滿了仇恨和妒忌,那隻能叫人如避蛇蠍。今日竟是我錯了!告辭。”說完,顏文臻便冷冷的轉身,帶着豆蔻揚長而去。
“你……”王牧青氣得直眉瞪眼,眼睜睜看着顏文臻離去,肚子裡的火氣往上頂,擡手把茶桌閒了,又拾起紅木茶盤朝着茶壺茶碗狠命的砸,一邊砸還一邊破口大罵:“狐狸精!不要臉的狐狸精!我砸死你!砸死你……”
她的貼身丫鬟生怕她掀翻了小爐子燙着自己,忙上前去勸。王牧青跟瘋了一樣把丫鬟推去一旁,又一腳踹翻了紅泥小爐,把裡面紅彤彤的炭火踢的到處都是。
“奶奶小心!”丫鬟眼看着火星子濺到王牧青的裙子上,那簇新的石榴紅綾羣頓時被燙了幾個窟窿,屋子裡泛起一陣焦糊的味道。
茶館的夥計並掌櫃的聽見動靜都急匆匆的趕過來,眼見着好好地雅間被砸的七零八碎,掌櫃的一跺腳:“賠錢!”
王牧青擡手摘下自己的一支金鑲玉的簪子丟到掌櫃的懷裡:“陪你!”
“不夠!我這套茶具可是制壺大家王道子款的!”掌櫃的咬牙道。
“這樣夠了嗎?!”王牧青便把頭上的釵簪和手上的戒指手鐲等一股腦都摘下來丟到掌櫃的懷裡。
掌櫃的看了看懷裡的東西,嘆道:“算我倒黴!你們走吧!”
丫鬟忙拿了斗篷給王牧青披上,護着她急匆匆下樓去了。
顏文臻離開茶館之後並沒急着離開,而是坐在馬車裡等。她想看看王牧青到底會怎麼樣,以判斷這個女人對白少瑜被陷害一事到底是知情還是不知情,若是知情,她到底知道多少?
看着王牧青在丫鬟的幫扶下鑽進了馬車,又罵罵咧咧的離去,豆蔻從旁邊低聲問道:“姑娘,奴婢覺得,白家大爺這事兒這女人肯定都知道。”
“她對少瑜哥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了!真不知道白家伯母究竟是圖個什麼。”顏文臻無奈的嘆道。
“那咱們怎麼辦呢?”豆蔻問。
顏文臻淡淡冷笑:“知道是他們王家暗中使壞,我們至少不會無的放矢了。原來我還想着或許王牧青並不知情,她對少瑜哥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卻沒想到她竟如此狠心。”
“奴婢看她根本就是瘋了!”豆蔻咬牙道。
“她是瘋了!不過我們不能瘋啊!”顏文臻輕輕地嘆了口氣,對外邊的許呈鶴說道,“呈鶴哥,我們回去了。”
許呈鶴答應了一聲,沒有多問多說趕着馬車回家去。豆蔻陪着顏文臻靠在馬車裡看着顏文臻沉思的樣子也是一籌莫展。至家門口,馬車剛停下便聽見許呈鶴在納悶的嘟囔了一句:“白家的人怎麼到這裡來了?”
“白家的人?”豆蔻納悶的先出了車棚,看着門口的馬車和馬車上的老車伕,好笑的問:“該不會是白家的太太來咱們家了吧?這可是貴人踏賤地了。”
顏文臻隨後下車,看了一眼趕車的白家老家人,無奈的嘆道:“她今天來這裡,怕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豆蔻扁了扁嘴:“想當初她逼着姑娘跟他們家大爺退婚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咱們那時候也走投無路?”
顏文臻掃了一眼豆蔻,笑着搖頭:“跟王牧青喝了兩口茶,你怎麼變得比她還刻薄了?”
“奴婢哪有。”豆蔻小聲嘟囔着,回身從馬車裡拿過包袱隨着顏文臻進了家門。
白王氏自然是一萬個不願登許家的門,只是她唯一的兒子現在在大牢裡,她想盡了辦法都找不到一個能管這事兒的人,最後也只能把主意打到顏文臻的頭上來了。
原本她正發愁該怎麼樣才能見到整天呆在皇后娘娘身邊的顏文臻呢,卻忽然聽家人說昨兒瞧見許家的馬車往南郊去給顏老爺子上墳了,再一打聽,才知道是顏文臻從宮裡出來了,於是一早起來就準備了四樣禮急匆匆的過來,卻不料顏文臻又出去了。
許氏原本是不想應付白王氏,只是白王氏來了就坐在那裡等,東拉西扯就是不走,她也不好逐客。
顏文臻一進門,白王氏忙起身上前來,握着她的手,嘆道:“到底是進了宮的人,這纔多久沒見呢,竟出落的這般水靈了?若不是在這裡見着,我可不敢認了呢!”
“伯母來了,快請坐吧。”顏文臻把手從白王氏的手裡抽出來,讓着她往上位落座。
白王氏忙道:“論起尊卑來,小臻你現在可是宮裡的女官,我一個平民百姓怎麼好意思坐呢。”
“伯母說這話就見外了,這裡是家裡又不是宮裡,那些規矩不計較也罷。”顏文臻淡淡的笑道。
許氏也勸道:“既然小臻這麼說,那白家太太您就別客氣了,請坐吧。”
“那我就託大了。”白王氏笑着在顏文臻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豆蔻去給顏文臻到了一盞熱茶來,低聲嘟囔道:“這年頭,狗咬呂洞賓的人還真是多!我們姑娘一片好心,卻弄的好不痛快。”
“喲,這是怎麼了?瞧這孩子都氣得變了顏色,可是遇到什麼事兒了?”白王氏忙問。
“沒什麼。”顏文臻淡淡的笑了笑,對自己找王牧青的事情,她只是爲了白少瑜着想,並不像對白王氏多說。
“哎呀,不管什麼事兒都不要動真氣,這氣大傷身哪!”白王氏說着,便沉沉的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顏文臻看了白王氏一眼,淡淡的問:“少瑜哥出事兒了,伯母這些天該是忙壞了,怎麼有空來奶孃這裡閒坐?”
“哎呦我的好姑娘!我哪裡是閒坐?我是專門來等你的!”白王氏說着,便拿了帕子擦眼角。
“等我?”顏文臻驚訝的問。
“是啊!”白王氏抹了眼淚,又嘆了口氣,“你跟少瑜從小一起長大,跟親兄妹一樣的感情,如今他在大獄裡受苦,伯母知道文臻你心裡定然也不好受。你現在在皇后娘娘跟前當差,伯母但凡有一點辦法都不能來麻煩你,可伯母實在是沒辦法了,伯母求求你,救救你少瑜哥吧!伯母知道關於你們兩個婚約的事情我們白家對不住你,可那時伯母糊塗,怨不得少瑜啊!文臻,伯母給你磕頭賠罪,求你想辦法救救少瑜吧!”說着,白王氏便起身,提着裙子就要給顏文臻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