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很受傷

46 很受傷

大猛進去後半天不出來。

姜嬤嬤奇怪地走進屋裡,只見大猛在田伶曦牀前打轉。芬兒和丫環還倒在旁邊的木榻上,大猛坐在田伶曦牀前四處看看,視線落到一邊椅子上的一堆髒衣服上發怔,那是田伶曦換下的衣物,看到主人進來,綠瑩的眼睛哀哀地看着她,竟有些一籌莫展的樣子。

接着二猛三猛從別處也跑進來了,跟大猛一樣在屋裡打幾個轉,坐在田伶曦牀前發愣。

這可是罕有的樣子,姜嬤嬤幾師徒好不驚詫。

猛子三兄弟的搜捕力可是非比尋常,不僅能搜到幾乎消失的味道,還可從空中殘留的味道的深淺判斷出來者的行動路線,到此處停止,就是說老神仙在小姐牀前離開。

怎麼可能?門窗沒有痕跡和味道,屋頂沒有破損。老神仙不可能憑空消失。

“明清帶它們上屋頂搜索一下。”姜嬤嬤不相信老神仙真是神仙會消失術。

許明清帶着猛子三兄弟出去。

屋裡陷入詭異的沉悶。易謹略四下看看,發現芬兒手中象捏着個東西,驚喜地過去,拿着她的手打開一看是根沒見過的釵子,拿起釵子喜道:“這不是那老神仙留下的東西吧?”

姜嬤嬤接過釵子,看了看,白一眼他,“這是芬兒的防身利器!一釵穿腦!”

易謹略聽說過芬兒的防身秘術,但沒見過這東西,聽師傅這麼一說,連忙把釵子放回芬兒手上。

屋頂上傳來嚓嚓的的聲音。姜嬤嬤從屋頂上的聲音隱隱感覺到猛子三兄弟的煩燥,莫名的陷一種不祥的直覺,恐怕猛子三兄弟真搜不到老神仙的行蹤。

這怎麼可能?

姜嬤嬤眉頭微擰,易謹略也感覺到了不妙。微笑的嘴角緊緊收斂。

果然,很快許明清回來稟報:“屋頂上沒有老神仙的蹤跡。”

姜嬤嬤點點頭,輕嘆道:“讓猛子三兄弟下去休息吧。”

易謹略小心地道:“師傅,要不要想法先讓芬兒醒來?看她是迷倒前準備與老神仙殊死搏鬥,看看她可有掌握一點線索?”

姜嬤嬤點點頭,撥開芬兒的眼睛看了看,又摸摸她的鼻息,沉思片刻回到自己屋裡,過一陣才進來,手上拿着一顆新制的藥丸。扳開田伶曦的嘴,給她喂下藥。

“有沒有效我也不知道,我已經加大解迷藥的劑量。並加了一些天山雪蓮進去。若是不醒,只有等她們自己睡醒了。我可沒有太多的寶藥浪費。”

姜嬤嬤被打擊得沒了自信,不敢說新的解迷藥一定有效。易謹略不敢出聲。

另有兩個丫頭站在一邊,看着椅子給小姐換下的衣服,也不敢說是否拿去清洗。她們沒有武功,因爲姜嬤嬤警告過她們今晚無論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出門,所以她們僥倖沒有被迷倒。

“不許碰小姐!”芬兒大叫一聲,終於醒了過來,手上握着釵子本能地向空中一刺,差點刺到離她較近的姜嬤嬤。好在姜嬤嬤反應快,輕輕一閃避開,瞪着她。“死妮子一醒過來就不安份?”

芬兒眨眨沉重的眼皮,搖搖頭,看清屋裡的人,看到田伶曦還躺在牀上,方想起是怎麼回事。猜測定是昨夜那老鬼走了……或者老神仙剛要對小姐下手,姜嬤嬤他們即時回來。將老鬼打敗了……

“昨晚你看到那人長什麼樣子?”

姜嬤嬤的問話令芬兒眼神一跳,這麼說那人在姜嬤嬤回來前便走了,所幸沒有擄走小姐,但見椅子上小姐換下的衣物骯髒,似沾有血紅的東西,又是一驚,撲過去,抓起衣服打開來看,看到血紅的字跡。

“不必看了,我告訴你吧。今晚來的人叫老神仙,偷走了我屋裡的茶壺,還在小姐身上寫下一句話……意思是我們和歐陽家再打無益,只有拿出歐陽真的解藥方能換到小姐的解藥。”姜嬤嬤恢復了慣常的冷漠樣子和語氣。

“你們呢?你們失敗了?”芬兒挑挑眉,感覺到出戰的情況似乎不利。

“是的。赤絹妖娘受傷,現在命懸一線。”

“這麼說我們只有和歐陽家換藥了?”

“說說你看見的老神仙吧。”

姜嬤嬤沒有正面回答,追問晚上她知道的事。

“那是個死老太婆,穿一身喪服,走路不用走,連飛都不用,只這麼……吐着長長的血舌,跳跳跳……一眨間就從走廊那頭跳到你面前,然後跳到屋裡……”芬兒邊說邊學着老神仙的樣子,象個殭屍體一樣。

“猛子三兄弟搜尋老神仙的味道,到這裡便終了。你可記得被迷倒前的事?”

“記得呀!她在外面迷倒了蒙大哥他們!我叫小雪關上門。她竟然憑空出現在小雪背後,一下迷倒小雪,然後又一下就到了小姐牀前,我怕她會對小姐不利,拿着蛇釵要與她拼命,還沒出得手便沒了知覺……”芬兒翻翻眼睛,說到這事就很激動,“還好那死老太婆沒有傷害小姐,只是留下一串字。”

“豈只這些?她還在小姐額上畫只怪物眼睛,寫下惡婦兩字。若是小姐當時清醒,只怕會被氣得撞牆。”

姜嬤嬤盯她一眼,她有一個死老太婆無一個死老太婆的,很是刺激人。

“那老神仙這麼可惡?竟然敢罵我們小姐?真是吃了豹子膽?”

芬兒不屑地癟癟嘴。

姜嬤嬤再次盯她一眼。芬兒意識到這話有些過,今晚田家是敗方,歐陽家是贏家。

“師傅。我看還是先和歐陽家換藥吧。”易謹略建議。

“嗯。這事再看看吧。雖然我們有了換藥的意思,可是也不能就這麼主動找上歐陽慶吧?而且對方現在多了一個籌碼——赤絹妖娘。所以我們更不能太主動。”

……

次日五更,天下第一刀開鋪了,童彤坐陣面鋪櫃檯中。

今天辰時後,歐陽慶沒有來。這在童彤的猜測中。

昨夜之事本發生在城外,今晨一早便有食客談起昨夜城北外羣毆的事,而且人們知道了打架的一方是青州富族歐陽家。這不讓人奇怪,令童彤吃驚的是竟有一個流傳,說昨夜官兵介入後,指責歐陽家不與衆和,才兩三天便發生兩次羣毆,因此罰了歐陽家一千兩銀子,若再有下次官府便要緝人問罪。

這一回歐陽慶一定被氣瘋了吧?按理說他應該高興,因爲昨晚上打贏了。

對於食客們對昨晚那一架打得如何精彩的描繪,童彤無心細聽,那些都是道聽途說,但關於官府罰歐陽家錢的事,心裡卻有幾分相信,擺明瓜州官府是要護着田家,並向歐陽家示威的。

罰錢是小,受氣是大。依歐陽慶的性格一定受不了這麼大的氣吧?

的確,昨晚歐陽家被官府處罰了一千兩銀子,氣得歐陽慶差點病了。

一大早歐全帶着人修修繕昨夜被破壞的屋子,把帳一算下來,不只修繕那麼簡單,歐陽真屋裡擺了許多古董呀,昨晚全給打碎了,就是擺在外廳的,因昨晚臥室內打得太厲害,外廳的也給打壞不少,帳一出來,足有七八萬兩的損失。

你說歐陽慶這心裡如何好受?

天氣好,屋裡亂,歐陽慶覺得快悶死了,便讓人把弟弟擡出來擺在花架下,自己也睡在花架下,盯着清澄的天空發傻。

田伶曦呀田伶曦……

歐陽慶心裡不停地叫着這個名字,那不是愛的思慕,是刻骨金銘心的怨。

“你讓一個男人這麼惦着你,那可不是好事。”歐陽慶咬着嘴脣,早上起來後一直不說話,連早飯都沒吃。

所有的下人,除了歐陽全來報告過損失,再沒人敢和他說着。

“大王爺和七王爺什麼時會回信來呢?”歐陽慶心裡盤算着下一步,天沒亮時又派人給兩個王爺送了信去,希望他們能來一個人就好。瓜州城離皇城不遠,快馬只需兩天一夜。

等吧,忍吧!昨晚赤絹妖娘中了歐陽家的異毒,今晚應是能安寧了。

小蝶最是着急,家裡一團糟糕,大公子又不吃早飯,若是他垮了,這麼大個家誰來頂?老太爺雖然管事,老太爺好色最愛往女人身上撒錢,常常爲心愛的女人犯糊塗,所以歐陽慶把家管得頗緊。

看田家昨晚上的來頭不小。歐陽家北背景是不凡,可這麼和田家打下去,不是勞命傷財嗎?昨晚那一架,一百多個護院可是傷了近三十個,其中十幾人傷勢極重,有五六個生命令垂危。歐陽慶不當他們的命是回事,但小蝶看在眼裡卻膽戰心驚。

小蝶在屋裡徘徊了一上午,覺得只有雙方換藥最好,不必硬傷。

“小蝶姐姐這幾天你好象心事很重?”花雲對她觀察得很仔細,發覺她有一種憂慮超乎昨晚打架的事之外。

“我只是擔心大公子和家裡。”小蝶坐在自己的小廳裡,聽着花園東面傳來修房子的聲音,走到屋外,不想和花雲談那事。

走到花園裡,看見歐陽慶蹲在歐陽真面前,兄弟倆象兩個小孩一樣,歐陽慶拿着弟弟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眼角竟有一縷霧氣。

不由走上前婉言相勸,“大公子找個中間人和田家換藥吧。”

四周的下人都緊張地看着小蝶,真怕大公子會回手給她一耳光。

“嗯。”歐陽慶站起身點點頭,一隻手擡起她的小下巴,在陽光下卻親了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