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碧色突然叫了出來,若兒覺得挽在臂上的手一下子鬆了開來,一股甜香之氣就是飄了過來。
“姥姥,這花藤怎麼就自己纏了上來。”若兒此時雖然看不見碧色,只是手邊突然就是少了一人,也是有些不適。
碧色的半個身子被一株開得很是嬌豔的薔薇花藤包捲了起來,她手臂之上,就是接連出現了三色靈滴。
她臂上的靈滴越來越亮,小小身子裡這時更是不斷放出了風元之氣,只是她年齡還小,還是比不過那花靈的力道,幾個拉扯下來,反而被纏的更牢了些。
眼前的花藤也並沒有害她的意思,只是將碧色圍了裡頭,連薔薇藤上的遍生荊棘也是縮進了藤蔓之中,很是光滑。
老嫗見了,心裡大喜,知道碧色是被薔薇花選了上來。
內塢的人也是知道的,花物最是講究,剛剛那名櫻魄的小姑娘,櫻花雖美,只是太過嬌柔,美則一瞬,缺了自衛和防護的能力,更難正面迎敵,所以只能是三等花靈。
眼前這薔薇花靈就不同了,形貌嬌媚,勾鐮般的倒刺,可做攻敵只用,藤蔓交纏,卻是一等一的上等花靈,再加上碧色有風力護身,雖性子有些嬌蠻,若是得經得住些考驗,將來必成大器。
老嫗連忙走到碧色身旁,鼓勵道:乖孩兒,莫要驚慌,不要用你的風刃砍打藤蔓,好好的集中心神,將自己和這花藤視爲一體。”
碧色聽得姥姥叮囑,見她臉上喜色驟起,知道這花靈絕不普通,連忙定下心神,鬆展開四肢。
若兒在旁先只聽得碧色的焦急叫喚,暗自氣惱自己只能乾着急,更不知出了什麼事情,又怕碧色被什麼花藤勾傷,一會兒功夫,就聽不見表妹的叫喚,心裡更急,腳下不自禁往前面衝去。
她的腳下終比長了眼睛的不靈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臉更是“啪”的一聲貼在了一簇草上,只覺得臉上劃過絲冰涼和毛絨,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腳踝處纏上了什麼。
老嫗看碧色的臂膀上慢慢顯出了朵瑙紅色的薔薇花骨。花骨形成之時,她渾身跟着一輕,鼻尖嗅見了縷縷薔薇之氣,臂膀之上除了那三色靈滴之外,又貼了抹靈滴,竟是蛻變成了四靈滴之體。
老嫗看着那朵含苞帶掩的花骨,眼裡多了些欣慰,這孩子和她的姨娘韓紅窈一樣,都是有了花物,更是一下子從天生的三靈滴晉升成了四靈滴,這一突破,對她日後修煉大有好處。
兩人歡喜之後,這才記起了一旁的“小瞎子”,四下一看,只看見若兒跌坐在地上,小手不住的拉拔着腳上的草藤。
若兒正有些厭煩的扯動着腳上,拉車不開,只能是坐着,卻怎麼也擺脫不開腳下的草簇。
兩人上前一看,見若兒被一大簇藍色的花草簇纏住,她滿臉的茫然,碧色連忙上前幫忙,但看地上生了一地的綠叢,竟找不到下手的位置。
老嫗看着草簇和若兒,“波斯婆婆納,若兒,你也是找到了自己的花物了”
“啊,”碧色看看遞上一臉灰頭土臉的若兒,再看看草叢裡開得星點茂盛的毫不起眼的藍色四瓣小花,硬是將嘴裡的話吞了回去:“這也算是花!”
纏得久了,若兒只感覺腳踝處竄起有一股陌生的感覺,往全身擴散開去,身體只感覺暖和了起來,手指不由的鬆了些力氣,腳下的那片冰涼彷彿活了起來。
看着地上的若兒,碧色鼻子一陣酸澀,“這花,自己是連名字都沒聽說過,藤株矮小,葉脈無力,更沒有亮眼的外表,就如同草芥一般,只能是最次等的花靈了,姐姐這以後少不了...。”
她雖是心中遲疑,終究還是忍不住的伸了過來,將若兒的手放到了身旁的那朵藍色花上。
“姐姐,這花總共有六瓣,葉子上長了些細軟的絨毛,冬去春來,它就會漫山遍地的開花。”
周邊的小孩也圍了過來,有幾個神色裡已經透出了鄙夷,這些孩子年紀雖小,也早知道芳菲不是如同外人眼裡那樣的只經營些裝飾花草,這些花靈纔是芳菲真正的精髓所在,有些人更是竊竊地笑了起來。
芳菲上等的花物所選的花靈是內外兼修,正如碧色小姐剛剛的鬼薔薇,花朵瑰麗迷人心,荊棘泣血刺入骨。
稍微遜色如二館翠柳魄,柳花絮絮,雖無華衣,卻秀姿挺拔,杆木修長,絮如薄霧,迷人外眼,芳菲之中,實用之魄也是盛行,和三館的旖旎衆花想比,卻是排在了第二。
一衆小孩中也多是二三等的花靈,一等花靈和四等花靈,寥寥可數。
衆人的私語,對若兒彷彿沒有影響,她只覺得手心,如同有小蟲噬咬一般,體內也如同有東西一般,往手心外拼命的鑽出。
又過了一會兒,若兒只覺得自己被人從地上扶了起來,碧色汗津津的手又握了過來。
剩下的孩童們也都找到了自己合適的花物,離開花冢後,就各自往家裡的長輩處報備去了。
碧色大老遠就看見了孃親碧然,小臉上綻放出了撒嬌的神情,剛想跑過去,回頭看了下木然地杵在姥姥身旁的若兒,只好作罷,由着姥姥牽着。
碧然看着碧色,就是在她身上看了一眼,就是定在了臂膀之上,她心裡一喜,走了上來。“老嫗,都找齊全了麼”。
老嫗蒼老的臉色,總算顯出了幾分喜色:“都找到了,若兒和碧色也都找到了合適的花物,碧色更是一氣晉成了花陰四靈之體。”
她語中一頓,就是牽過了若兒,輕撫着她的發間:“若兒你也是不要氣餒,好好養着花物,可能有一日,也能生出靈滴來的。”
碧然驚喜地看了若兒一眼,連忙拉過若兒,問道:“若兒,你的花物在什麼地方,給姨娘好好看看。”說罷就往若兒周身看去。
“若兒的花物是婆婆納。”老嫗接過話來。
“婆婆納,”碧然聽得一愣,“這…”若兒攤開手掌,碧然定眼一看,只見若兒的掌中現出了一小抹六瓣幽藍,只是中間卻並無花蕊。
若兒似是感覺到了她的注視,臉憋紅着,隨後手心之中才是顯現出了一點靈滴,不等韓碧然發話,她就是就惦着竹竿,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娘,這婆婆納花物,孩兒是從來沒曾見過,”
碧然的花物是木蓮,看着若兒兀自離開,她的臉上也現出了一些異色:“我一直在外塢打理,這次帶着碧色回來,看姐姐似乎對這孩子不是很親近。”
老嫗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痕又深了一些。
“紅窈終究是放不開,六年裡也是不見那孩子幾次,我也是疏忽了,一晃眼,母女成了這樣的生冷局面,幸虧這次花物,這孩子還能得到些青睞,否則,過了八歲,她就再不好留在內塢了,只是,若是過了十五,恐怕是還是要去了外塢,這以後...”
“娘,冰原已經傳了話來,明日若兒的蒙者就要來了,這婆婆納花只怕也只能是個四類的花靈,平日的教導也只些下下之選,不外乎是日常的種植和育種爲主,不如就一心交給蒙者教導?”
碧然見一旁女兒小臉有些怨氣,心裡知道她是爲自己的表姐不平,伸手抱起女兒,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可是要遠行。”老嫗沉吟道,心裡很是疼惜自己的孫女,“等些時日,見了這次來的蒙者,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