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冥川王見到阿夏朵的時候,反應和石磨差不多,他的宮殿裡頭的煉丹師父,哪一個不是垂垂老者,頭髮比他自個兒還要白上許多,這麼一個弱質女流,竟然能返老返童。
當石磨說她今年已經有六十的時候,連他身旁的美人也跟着激動了起來。六十的人,十六的模樣,這無論是男人女人都是要跟着豔羨不已的。
冥川王也是不信:“你就是石磨所說的神醫,我看着不對,你今年當真有六十,口說無憑,本王問你,你是哪國人士,可是有了戶籍可呈上來一看。”
再是平日看着草包的王爺也比只懂得行軍打仗的將軍要機靈許多,冥川王雖然平日懶散,但當了多年的土王爺,腔調倒是說得有模有樣,阿夏朵聽了只是笑道:“王爺是不信麼,我知道樹有樹輪,人也是有了齒齡,你可是叫了城中的大夫過來一看。”
也虧得這御醫也是有些本領,還真懂得用了牙來看年齡,他檢查了半天,腦門上的汗水也是蹦出了不少,纔敢顫悠悠地說道:“小的看不出這姑娘有了多大年齡。”
聽了這話,冥川王已經吼了出來:“飯桶,你們這羣郡醫果然都是飯桶,你說說個,讓你們找個長生不老的方子不行也就罷了,這會兒看了人的年齡也是看不準,養你們有什麼用。”
那郡醫聽得這番問話,心裡也是哆嗦着,半晌才蹦出了一句:“老臣雖然看不出這姑娘具體有了多大年歲,但看着牙和頭髮,只怕不下老朽的年齡。”
他說了這話時,連自己都要打起了顫來,自己也是有了七十開外,別說是一副牙齒,就只剩了幾顆老牙,可是這姑娘,也是玄乎,但那牙齡說的卻也是不假。
“下去,不中用的東西,”冥川王看着這些老臣子就有些心煩,人一旦上了年紀,看着這些個比自己還要不中用幾分的老傢伙,就忍不住想着自己的半截身子已經入了土,能順眼嘛。那郡醫哆嗦着走了幾步,突然又聽得那冥川王說了幾句:“國師讓你們找的寶貝可都找齊了?”
那郡醫嘴裡又哆嗦了起來,嘟了半天,只差將剩下的幾顆老牙也磕了下來,“王爺,冰蠶子劇毒無比,只怕是對身體不好。”
“你懂些什麼,”冥川王揮了揮手,“都給我備齊全了。”郡醫首隻能是嘴裡唸叨着:“不知道大人要了那冰蠶子有什麼用。”阿夏朵聽了冰蠶子之後,眼裡劃過了道冷芒,嘴上卻說道:“不知道王爺要了冰蠶子有何用處?”
一旁的石磨卻說道:“王爺,你還信那些人的話不成,這冰蠶子是劇毒的傳說之物,你真要用了那些東西,損了身子就糟了。”
冥川王橫了他一眼,又問道:“我看阿夏朵姑娘也是醫道高手,可曾聽說過用了冰蠶子駐顏長身不老的說法。早些日子,國師曾提起過,說世上有至寶爲冰蠶子,在了寒冰中而生,進入人體之後,能如同冰凍人之衰老,不老不死。”
阿夏朵聽罷,緩緩說道:“貴郡的國師好深的學識,這法子聽着也是可行。”她往前走了幾步,看着滿園的春色,幽幽說道:“郡王爲何想長生不老呢,你可知,那時候,無論是你身旁的如玉紅顏,還是身旁的至親好友都會逐一離去,留給你的只能是無盡的等待。”
她待字吐完,聽得旁邊的冥川王大笑了起來,“這又由何難,我將那冰蠶子個給我的愛妃和老臣子們都喂上一隻,不就成了。”旁邊的美人咯咯笑了起來,拉扯着他的鬍鬚,石磨聽了連着神醫都說這事可行,那麼說來,他心裡也是有些期盼。
“那如果冰蠶子世上只有一隻,且離了原來的宿主,那人就會立刻衰老而死呢,”阿夏朵的嘴角漾起了笑容,手握在了旁邊的草木上,草木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冥川王的遲疑了片刻,很快又說道:“這也無需擔心,我聽國師說了,這世上還有了換魂之法,就算找不到那冰蠶子,也是可以找了具強壯的身體,將自己的靈識換了進去,如此一來,每隔個幾年,就換上一具軀體,豈不是更好。”
他說罷,大笑了起來:“如此的話,還怕什麼凝海王,定然能將周邊的郡王消滅的乾乾淨淨。”
“哦,”阿夏朵的眼裡帶上了些奇色,嘴上說道:“有如此奇妙的事情,可否帶着阿夏朵前去一探,”她似怕冥川王不同意般,再加了一句:“到時候,我將盡心爲了王爺拋投改面和原先截然不同。”她也是一名醫者,對了這延緩之術有些好奇也是正常,冥川王卻有了個要求,要讓她先行給自己返老還童一番,纔算數。
阿夏朵也是答應了,只是有一點要求,要冥川王將年少之時的面目全都敘述一遍,自己需要揣摩一番後,再來給他重塑不老顏。
這事說來也簡單,冥川王很快就取來了幅他年少時的畫像,交給了阿夏朵。她取了回去,當夜也是看了好些時候,若兒和蕭蕭在家幹侯着,也是有些心急,都要求第二日跟她進宮。
阿夏朵也笑道:“我本來就是要帶上你們,好好的裝神弄鬼一番。”那天夜裡,她也沒有如同在了泉城一般找什麼鳳仙花,而是好好的沐浴焚香,帶上了個香包,第二天跟着石磨進宮去了。
她身上的香包帶着淡淡地香氣,聞着如同在了山嶺裡頭的氣息一般,若兒在夏族裡頭時時會聞到這種香氣,她心裡有些奇怪,詢問道:“阿夏朵,你身上的是什麼香氣,聞着很是熟悉。”
阿夏朵笑道:“這是雪魂香。”魂香,若兒聽罷,覺得這名字似乎有些陰氣,而風一梟聽罷,卻看了眼那個香包,並不發話。
冥川王今日心情也是大好,更聽着阿夏朵的話,沐浴更衣,遣退了好些人,將宮中封閉了起來,唯獨那名最近得寵的美人陪在了旁邊,說是要見識一番神蹟。引薦人之一的石磨卻跟了進來,也是爲了保護他的安全,這說了起來,這名叫阿夏朵的姑娘也是有些來路不明,他還是小心些的好。阿夏朵的舉動和那日爲了石磨的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是沒了那些染色的草藥,也沒有叫大夥兒避讓。
空氣裡頭帶着些冷冷的雪魂香,那香氣慢慢散開,讓人覺得很是舒服,純淨的如同是冰原的空氣。若兒心裡暗暗想着。
身旁的風一梟只是看着前頭的阿夏朵,見了她的手中的動作,她的手在了冥川王的穴道上逐一滑過,冥川王覺得身上很是舒坦,多年來的酒色已經掏空了他的身子。而阿夏朵的那股子香和她的手法彷彿挑起了他這麼多年來不斷褪去的身體上的活力。
等到最後,阿夏朵的聲音突然傳來,“王爺,你可以起身了。”連本在旁戒備的石磨都跟着一個激靈,剛纔那會兒功夫,他似乎是走了神,這麼些年啦,他就算是連夜作戰也是沒有走過神,這會兒,居然閃了神,他搖了搖頭,正眼看到了眼前的冥川王,“王爺,你...”
眼前的冥川王的身形已經和早些年差不多了,當年的世子似乎隔了這麼多年,又回來了。白鬚成了短鬚,肥肚收了回去,眼角的皺紋和了臉上的斑紋早就沒了蹤跡。原本和美人如同爺孫的冥川王儼然成了夫妻倆,看着也是登對了不少。
那美人這時也是嬌聲道:“王爺,王爺,你這臉...”
若兒也是看得吃驚,這人怎麼一會兒功夫就成了眼前的模樣,分明還是老者,這會兒怎麼就成了青壯年了,這也太過神奇了些吧。
冥川王自己看了也是驚歎連連,嘴裡胡亂說道:“賞,賞。本王這就賜你郡醫首的官位。石磨,你舉薦有功,本王要將當年的世子府賜予你。”
若兒聽罷,連忙拉扯着阿夏朵,“你可不能在這裡做郡醫,你還得回夏族。”阿夏朵卻並不理會,跪了一下,說道:“多謝王爺賞識,只是不知何時,我能去和國師探討一番換魂再生之法。”
冥川王也是記起了這事,和手下一打聽,只說殤國師這些日子外出並未歸家,讓她們在石磨府中好生等候。
石磨卻是很是開心,既得了賞賜又得了府邸,自己舉薦的人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冥川王的喜歡,今個兒卻一下子得了阿夏朵這麼個大紅人,心裡自然也是歡喜異常。若兒卻是有些悶悶不樂,阿夏朵心知她不開心,在旁說道:“你可是以爲我貪圖了富貴,得了官位,就不肯走了。”她這纔將原委說了出來:“我只是借了這個機會,想一探那國師府。”
她再講先前的王宮的事情說了一通,說道冰蠶子的時候,風一梟擡眼看着她的神情,見她眼帶異彩:“我倒是要看看那些人,有了什麼樣的法子,真讓人不老不死。”
當天晚上,阿夏朵一人在了屋中,小心的擺弄着那個香包,裡頭的香氣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淡去。她嘴角帶着笑容:“師父,你什麼時候纔回來找阿夏朵。”
窗上閃過道身影,阿夏朵聽了聲響,忙站起了身來,只是見了來人,卻是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