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先生低頭沉吟道:“聽秦少爺一說,我也老人有些古怪,雖然這一行的獸兵只是半成品,但也決不是弱手,十幾人圍攻,只怕是我都要一借草木之力,聽他說來,那老人幾乎沒有出手,只是一隻古怪的灰羊就解決了大半的人,只怕我們這行不會那麼順暢了。”
融復海咧開大嘴,嘲笑道“我說白皮小兒,你這些年都被少爺在齊堡驕縱習慣了,怕起一糟老頭來了,有我們在,更有少爺在,我們還怕什麼。”
木先生搖着頭,一臉的不以爲然。
齊傲世和百里焰漪行在前頭,看到兩人又要一番爭吵,就停了下來。
“融叔叔,你這次怕是要猜錯了”焰漪柔聲說道。“聽他剛剛一番述說,我到是想起了一個人。”
“哦,可是什麼厲害人物”融復海被水漪說得緊張了起來,
“傲世,你分明就猜到了,倒是也說說看,只得生生累得我喘不過氣來。”水漪斜過臉來,不滿地怨訴着。
“焰漪,你這是錯怪我了,從你孃親前些日子送來的書簡裡,我也只是瞭解了大概,還真不如你知道的詳細,我心裡只是猜測那人是隱匿不出的戰神賀明,”
“賀明,”融復聽罷不信道,看木卿君一臉的不解,融復海嚷着說:“這可是全天下的武者都知的人物,求木頭你是不懂的,就如你們術士心裡的冰原雪聖一般的地位。”
木卿君這才反應了過來:“那賀明又是什麼樣的人物,我只聽說冰的雪聖術法可逆天,除去帝都那幾個老字輩的人都不能媲美的傳說中的人物。”
“你都瞭解什麼,我也只是聽說過賀明一身肉胎早就練得刀槍不入,雙拳驚濤,雙腿悍浪,就差武靈出體...”
“這可未必,說道身手,你們武者又怎麼比得上我們道師靈敏,傳說道靈眼可觀瀚海,而可聽天下,一日走天下...”
“這不是訛人的麼,就你們見風就倒,見石就坐的身子,還一日走天下,我再借你雙腿,你都走不出這個青牛嶺,”
“你這莽漢,道師重修神元,靈識行萬里,何必和你們武夫一樣每日只知道錘骨練筋”
“你可知在北方的瞭蒼國,就是主道術而輕武鬥。”
“哼,你個黃毛老兒敢在賀明面前甩大刀,南方的北陸國可不是揚武棄道,”
大家面面相覷,半晌,一個家衛嘀咕道:“這不是在玉闕國麼。”
兩人身軀一滯,焰漪連忙打圓場道:“玉闕始祖就是個道武雙修的曠世之才,他兼修靈識和武軀,才讓玉闕在兩大帝國之中,安然而無憂,這證明這兩者都是難分伯仲,兩位叔叔就莫要爭執了,更何況,傲世不也是如此擦習得兩位的一身真傳。”
“兩位叔叔自小就和傲世說着彼此武學道術的奇妙之處,我爲此也是吃了比別人雙倍的苦頭,今日倒是又各自都自打巴掌起來了。”傲世也打趣道。
兩人也是齊堡地位超然之人,平日在衆人面前更是一副道貌井然,今天這番表現如同三歲小二,自己也是覺得不好意思,相望片刻,訕訕地笑了起來。
“賀明的事,還是讓我說明一下,”焰漪抿嘴笑道:“這賀明正是北陸國的一代傳奇人物,十八歲才入了一個尋常的宗所,後師從當時的武侯廖昆,五年後莫名叛出武宗,加入了北陸國的皇家鬥庭,二十八歲時又一氣離了鬥庭,獨自一人找尋天下高手,從北陸國內遍尋而無對手,後纔來到了玉闕國,卻不知爲何在玉闕失了蹤影,誰知身藏在這裡。他一身集齊了北陸民間和皇家兩家所長,不若一般武者只練硬功,更是學會了鬥庭裡流傳甚廣的軟功,聽說身法精妙,敏如鷹而戾如獅。”
話語間,幾人已經到了棧樓之處,卻見棧樓上已經熄滅了夜間的指路燈。兵士幾人,見上來之人一行幾人,都是脫俗的人物,想是不是一般人家,連忙上前招呼,卻見一名家衛交代了下來路行蹤,就放行進了內裡。
融復海一馬當先衝在了前頭,不大的廳堂裡,哪再見得到一人半影。見融復海一臉失望,傲世安慰了幾句,就命衆人坐了來,只等人前來招呼。
又是過了盞茶時間,才見羊須老者不緊不慢地從裡間踱了出來。
老人邊踱邊一個勁地拽着身旁的灰羊,嘴裡謾罵道“畜生,可知道貪多嚼不爛,一個晚上,你到底是要折騰上幾回。”
齊傲世看老人嘴上唸叨着,步履行的穩健,左搖右擺之間,每個落腳之處,雖然是行跡飄忽不定,也正好堵去了旁人上前的後路,他只能站在原位,微行了個禮,說道:“這位可是賀明,賀老前輩。”
老人裝着糊塗,老眼沒有一點昏花,他瞧行禮的少年郎眼中清亮而無波,談吐自若,心想這幾十年不問世事,天下倒是多了好些後起之秀。堂上的另外兩名中年男子,一個目光精準,生的是耳清目明。另一個雙掌厚實,四肢微懸,一雙斗大的牛眼閃着熱芒盯着自己,任何男人都是夢想被妙齡女子這般注視的,只是換做個男人,他心裡一陣發毛。居中的女子秀美端莊,雲鬢傾傾,手下的人也是訓練有序。心裡已是猜到了大概:“這青牛嶺想來難以太平了”。
齊傲世見老人一念之間,眼光忽亮忽閃,也不聲響,只是再客氣的問了一句。“這位前輩可是賀明賀老前輩。”
老人聽得青年人再次叫出自己的名字。“容貌精絕,左文右武,紅顏無雙,現世一人,齊堡二少爺如此人物,到了我這簡陋之處,還真是晃了老人家的眼,一時都不知道回話了。”
傲世口上道了謝,“賀老三十餘年前,斬殺萬獸,怒焚百軍的驚天氣勢,就是我家太上也是自嘆不如。”眼睛卻是直直地盯着老人。
“鳥盡彈絕獵人悲,刀刃生鏽勇士哀,怕是現在不如你們這些少年後生了。”老人枯皺的臉上現出了一些生機,看着傲世的神情也是溫和了一些。“個個都是風流人物,本也是一對般配的人,可惜了。”
傲世只得老者這麼的一句,心裡覺得有些奇怪,臉上依舊煦如和風。
老者爲一正色,“你們也是爲了那青牛蟒而來?”
“不瞞老人家,是的”傲世朗聲回道。
“只怕你們都來遲了,”老人說完,轉身就牽着土狗走了出去,行到門庭之處,擲過幾塊竹牌,“八人五房,狗窩,馬廄,猴島,蛇窟,鼠洞。五十母幣,我陪我這老夥計出去找地方倒騰肚子去了...”說完這話,老人蕭瑟的身影消失在朱門之外。
傲世聽得一愣,看了下手中的牌子。幾人再無其他法子,只好先到樓上安頓,行到前時,見一粉衣女子從樓梯口翩然而下。
碧色昨日睡得及好,心情也正在愉悅中,一早去尋若兒,卻找不到人。她也是知道這個姐姐自小就是個經不住餓的,將三餐看得極重,想是見自己睡得晚了,自己下樓先找吃的去了,她心裡想着接下來的有要緊事要辦。就徑直下樓尋人來了,哪見才下了幾步樓梯,迎面而來的幾人,讓她的臉色陡變。
傲世看見少女,也是一愕,再往後看去,也不見旁人,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又有些不是滋味,“碧色姑娘。”
碧色見得齊堡一行人,更看到了霓衣女子,心火是蹭蹭蹭地直上來,直接連笑容都省了,“誰是你家姑奶奶,一間破棧樓,都要碰到些破爛貨色,就不該進了這破店,真是黴氣。”
焰漪聽得“破爛貨色”幾字,俏臉一白,身後的兩名女侍卻是不依不饒,“哪來的小騷蹄子,爛破貨色還不知道是誰,大早上的,不讓人清淨,都是一個種出來的,有娘生沒爹養的東西。”
碧色也是個小姐脾氣,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見這兩名下人出口不敬,將自己一家子都罵了進來,氣不打一處,手中藤條忽的展了開來,這木梯也就一人一下兩人來寬,幾人也是沒多大距離,青色藤蔓出現的無聲無息,本是光滑的藤身,一下子長出了無數倒生的鈎刺往侍女臉上颳去。
兩名女侍一聲驚呼,只感到臉上刮過一陣藤風,臉上一痛,急急往後退去,兩人也是自小就學了些手腳功夫,但此時前後都堵了人,上不得也下不去,眼看臉上就要落下幾道血痕,心下已是慘然。
“姑娘”只見傲世話語剛落,不知如何制住了碧色,衣袖橫在了碧色胸前,兩根手指夾住了前進的藤條,藤鉤深深,卻在他兩根指中,動彈不得。碧色再難前進,看了一受制的花物,嘴上突然漾出一絲詭笑,本來被牢牢夾住的藤條上剎那間綻出了百餘多嬌豔的血紅薔薇,本來綠意盎然的一條花藤登時變成了一條花鞭,更驚人的是,薔薇黃色的花蕊之中,粉囊一下子鋪散開來。大夥一驚,怕是有毒,傲世反應奇快,雙手抱起焰漪,一個過身,翻上了扶梯。木榮二人也是急忙拉過近身的兩名家衛急退下樓。
“嗜血籠牢”
衆人回身看去,只見碧色已將兩名女子用藤蔓縛住,女侍的身上卻是被倒刺勾得血水連連,原本白嫩的臉上被勾打的血肉漣漣,手臂腳踝處更是翻出了一些骨色。
“韓碧色!”百里焰漪一聲大叫,臉上顯出了恨意。
傲世看得手下的殘樣,平日溫潤的脾氣也是被勾了起來,看着一旁麗人單薄的身子不住的抖動,心裡起了幾分憐意“韓姑娘,還是留了些情面的好”。
木,融幾人此時只是默不吭聲地立在一旁,看着幾人,臉上帶着幾分愧意。
碧色臉上現出幾分得逞的快意,催動手中的藤條又是緊了幾分,兩名女侍慘叫連連,暈死了過去。
傲世嘆了一口氣,只見空氣裡迷漫起了一層奇異的霧氣、
碧色見覺得呼吸困難了起來,心喊不妙,這也是知道不能和齊堡起了正面衝突,正在猶豫時,只見外面傳來了一陣悅耳的竹鈴聲,“算了,姑娘的血薔薇也經不起這些髒血,只怕污了顏色。”
說罷,藤條一鬆,兩女軟在了地上,風聲劃過,粉影就不見了。
傲世聽得竹鈴的聲音,臉色一變,腦裡一陣觸動,腳下自然地走出去了幾步,只感覺手中一熱,低頭一看,焰漪不只何時已經用小手拉住了自己的右手,她的掌心沁滿了細膩的汗水,他定神看着她,只得收回了步子。
木,融兩人見狀,命兩名家衛攙扶齊受傷的女侍,連忙上樓安頓去了。、
碧色快身閃過林叢,往棧樓的出口馳去,裙襬飛過,帶下了一地的還沒來得及落盡的冬葉,幾個回身,纔看清前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