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傲世依舊是去了書房,若兒假裝早早睡下了,遣退了那兩名丫鬟,自己在了裡頭黑燈瞎火,偷溜了出門。
齊堡的牆頭可不比芳菲塢好攀爬,她用上了子帶才攀出了牆頭,慌張着尋到了碧色。
碧色對了這樣的夜行外出,也是頭一遭,兩人也不喬裝打扮,攜着往了閭街去了。
秋膘和陸竹軒說的地兒,正是閭街。
夏日裡頭,夜風送爽,兩人才剛拐進閭街,就見了各色花燈掛亮枝頭。貪圖涼快的閭女們,酥胸半露,趁着撩人夜色,招攬着過往的客人。
街上滿是紅女綠男們都是做些勾肩搭背調笑謾罵的勾當。
若兒和碧色兩人都是未經男女之事,這時看得都是目瞪口呆,越往前走,越是看得膽顫心驚,可既然出來了,總不能走了半途就走掉,兩人只得硬着頭皮,低垂着臉,一路往裡走去。
一名輕佻男子上前,看着兩人,嘴裡就問道:“這又是哪家的姑娘,長得好生水靈。”
那手就不知好歹的往碧色臉上摸去。那朵薔薇不帶刺,更何況是碧色這般的,那男子偷香未成,只覺身後如同被人一推,匍倒在了地上。
他狼狽地爬了起來,暈頭轉向的問道:“哪個不長眼的,敢推你大爺我...,”這“我”字又懸空在了一邊,人又是一個踉蹌,這回摔得慘了些,正跌在了路上的碎石堆裡,落了好幾口門牙。
碧色見他趴在地上,血水又流了滿口,心裡才解了些氣,啐道:“今個姑娘我心情好,要不讓你連明天的日頭都見不著。”
見了這男子的遭遇,果然是無人再敢上來前騷擾,直走到了最底的鳳閭,就見彩燈飄搖,客來如織,這一條街上,有了大半的人都在了這樓裡。
這門外的姑娘,也不似其他樓的,只是在了門口彈唱,也不胡亂拉客。
若兒和碧色琢磨片刻,都是認了一個理,男人就是如此,越是送上門的反而不要,這越是自命清高的他們反而如同蒼蠅般粘了上來。
兩人才剛挨近鳳閭,這時門口的龜公見了,連忙上前攔了她們的去路,見無端被人阻攔攔,姊妹兩都是不肯了,龜公無奈道:“兩名姑娘,鳳閭是不迎女客的。”
碧色牙利,問道:“這話可是不對,你看看這滿樓只怕女人比男人還多,怎麼就不接女客了。”
龜公看看眼前兩名女眷打扮,也是不俗,也不敢隨意得罪,只好說道:“兩名姑娘也不要難爲小的,這樓裡只有兩種女人,一就是樓中的待接客的清綰,另一種就是接客的姑娘,兩位小姐看着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可不要隨意進了去,污了自己的名頭反而不妥。”
見這人還是攔着不讓兩人入門,碧色正想用強,若兒則踮着腳往了裡頭張望,眼前一亮,還真是瞅準了個熟人。
她連忙拉過那龜公,給了幾枚子幣,再求道:“小哥,我們也不是刻意爲難你,我們兩人是齊堡三夫人房裡頭的丫頭,前些日子,三少爺在外頭貪杯多喝了些,在街頭宿了一宿,害了風寒。家中長輩心疼,少爺又不喜人在外頭等候,說是擾了心情,我們也是主母的命令,過來接送少爺的。”
龜公收了她的錢,也是拿人手短,在聽得若兒和碧色叫着“小哥”,心裡也是有些遲疑。
碧色見他有些動搖了,順勢再說:“小哥,你看這外頭人聲喧譁,又是花街之地,我們兩名下人,在外等候,也是被些狂蜂浪蝶叨擾着,這才自個做主找了上來。”
龜公再看兩人,難怪兩人穿着齊整,好人家的姑娘又怎麼會在了這種時辰裡出門,原來是大戶人家的長婢,再想想這兩人孤身少女,侯在外頭一夜,更是不好。再說了這齊堡三少爺,也確實是樓中熟客,他前腳纔來,這兩名女子後腳就跟了進來,看着臉色也不是來鬧事抓姦的。
他連忙去了裡頭,請了老鴇的主意,就放了兩人進去,再開了個僻靜的廂房,讓兩人在裡頭吃茶等人,只是叮囑不要胡亂闖了,尤其是後頭的院子,更是不能亂闖。
只可惜他招呼的兩人都是狐狸性,豹子膽的人,這時順溜的闖了進來,哪還能安分的坐着。
那龜公剛一出門,兩人就合計了起來,既然說了後院不能走,只怕那纔是最該去的地方。
鳳閭里頭,閭女衆多,兩人避開來時的路,仗着身子靈巧,很快就繞道進了後院。
只是這裡頭,也是女子衆多,這些男女老少,都是混在一起,只見淫*聲浪*語,那些人或摟或抱,兩人聽得一陣耳紅心跳。
碧色暗中打量着,再問若兒:“姐姐,你可有和姐夫這般親熱。”若兒也正仔細看着,只見前方兩人咬着耳根,再過了一會兒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她搖了搖頭,再走了幾步,只見一名閭女香肩半裸,躺在了一名男客的懷中。
碧色再問:“可有這樣?”若兒還是搖了搖頭,這些個舉動,統統沒有。自己和傲世最多也就是聊聊一日下來的事情,或者是她一人在旁說着蘭所裡見了幾名熟客,上了些新茶的事情。
而傲世大多數時候,則是在旁傾聽,若兒有時候想想,自己和他每日說的話還不如他和木,融幾人說的話多。
若兒心裡有些惆悵,兩人成婚已經小半年了,照了眼前的情景看,似乎有些不對了,只是一時半刻的,她也不知問題出在了何處。
這時她聽得一旁的女子嬌聲說道:“爺,這是我親自燉的湯水,可是人家的一份心意,你可要全都喝了下去。”
那男人笑着說:“我的心肝兒,別說是湯水,只要是你熬的,就是毒藥我也整盅喝了下去。”
若兒暗記在了心底,自己也是平日沒了藉口去尋傲世,親手熬的湯水,自己也可以找了藉口,去和傲世哥哥多說說話。
眼前多了道人影,她拉過碧色,隱在了一旁,只見院落裡頭,齊薰之站在了門口,看着還有些焦躁不安。
齊家的三少爺,算起來也是堡中唯一未成婚的男丁,兩位太上也念叨了他的親事好幾次,都被他開口推拒了。
若兒見他神情之中,又是期盼,又是忐忑,想來所等之人,是他中意的女子。身爲世家子弟,卻迷戀一名閭女,這說了出去,只怕是要出事的。若兒心裡想着,今夜看來收穫也是不淺。
只見她悄然放出了一身的木隱之氣。碧色只覺得身旁一下子沒了聲音,看着若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兩人躲在了院落裡頭,再不出聲。
那齊薰之平日也是個囂張跋扈的種,這會兒卻耐着性子,站在那門外半晌也不吭氣,那門緊閉,裡頭的人則是不緊不慢地彈着琴,一注一弦,如同微風細雨,舒緩人心,又似是有意考校着外頭人的性子。
足足又等了幾盞茶的時間,若兒和碧色聽得都犯起了瞌睡,才聽得房裡頭的琴聲停了。
齊薰之連忙整了整衣冠,兩眼巴巴地看着裡頭。若兒和碧色也看得興起,這裡頭,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名女子。
只聽得門纔剛開,一道嫋約的身影走了出來。月下,玉容妖嬈,一抹金瑙點在額心,來人全身嬈紗,走動之時,粉欲自生,只把兩名女子都看得臉紅心跳,這世上還有如此的女子,還真是生來就要人命,勾人魂的。
女子看着眼前的齊薰之,似是有些生氣,轉身就要走,那齊薰之站了半宿,腳有些發麻,見那女子要走,連忙上前,前方的女子這才停下腳來,只見她身子一溜,原本要攙扶的身子,如同水蛇一樣,落在了齊薰之的懷裡。
再見她檀口吐香,細語挲耳,丁香小舌輕舔傲世的耳側,讓齊薰之的身子又軟了幾分,
那女子嬌嚷了一句,似嗔似怒,嘴裡不擾道:“你這沒心肝的人,只知道欺負奴家,”她假裝用力要推開齊薰之,卻又將自己的身子往他身上貼了幾分,肩上的金紗已經被半扯了下來。
齊薰之哪經得住這番挑逗,早已*難耐,手在了她全身胡亂摸了起來。
金奴眼裡帶着幾分狡詐,嘴裡叫嚷着,“你甭地小氣,上回兒拿了把破爛火器讓我只瞧了一眼,就收了回去,你心中定是沒有我。”
齊薰之眼裡迷離,聲音裡帶着欲味,“我的好金奴,我好些時日沒見你了,先前就是爲了給你看炎帝御賜的火器,才惹了禁忌,被父親關了禁閉。”
那金奴往旁一閃,讓他撲了個空,緩緩地拉起了身側的金紗,“我就知道你在敷衍我,那炎帝哪裡是賜了什麼神器,也就是一般的破爛貨色,你果真也是在敷衍我,對着我沒幾分真心。”
若兒心裡大驚,原來先前遠山城的失利,竟是這三少爺泄露了機密。齊薰之連忙討饒,拉扯住金奴不放,兩人半推着入了房,此是一會兒工夫,就傳來了女子嬌*啼和男子的喘氣聲。
兩人不敢再聽下去了,正要離開,忽見得門前一開,那金奴穿着一身齊整的衣服走了出來,只是裡面的男女聲音還是不絕於耳。
她這時已經完全變了副樣子,幾聲掌擊,院落裡突然多了個人,那人見了金奴,連忙問道:“金主,你可是得了什麼好消息。”
那金奴看了眼身後的屋子,說道:“也沒什麼,這齊堡的敗家子看來也是沒有多大用處了,我們也是差不多離開中帝都了。”
那地上的人連忙獻媚道:“金主的魅心之術果然厲害,那人到了這會兒還不知自己每夜都是隻得一普通的閭女相伴。”
金奴又遞給了他一封信說道:“你將信件送回國中,讓三皇子好好準備,也該是時候,讓太子下來了,遠山城失敗,這一次北陸武祭,我更要讓他和風嶺徹底沒了顏面。”
那奴僕得了信,連忙消失在了夜幕中。金奴看着月色,臉上突然絲惆悵,只見她擡起頭來,點起了燈,那盞九鸞燈這時亮着,走廊裡登時亮了起來,
她轉着燈,然後說道:“你可知道,我寧可自己不是什麼金主,這裡的一切都有些讓我生厭了。只是爲何,你已經成親了,又是哪家的姑娘才配的上你,我只祝你的夫人,不得好死。”
若兒躲在草叢裡,聽了金奴的話,心裡一陣發寒,直到金奴進了屋,她才覺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