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空進門之時,神情倉促,看來也是有些焦急,他似也不忌諱傲世等人在這裡,走到了沙盤旁邊,就要說起事來。
見扈圖也不言語,似明白了些什麼,在旁諷道:“我說你可是失了肚量了,傲世少爺現在也算是凝海王府的半個主子,這國內的幾處要害位置自然是要和他一一說明,你又何必隱瞞。”
他用手比劃着,指着堤外零散分着的島嶼:“這些島面積不大,但是對整個凝海郡而言卻是至關緊要。”
幾人往了沙盤看去,見那些島嶼錯落分佈,相互間隔並不遠,而云空這時落指的地方,一島形如新月,鑲在無妄海中。雲空問道:“傲世少爺也是出身名家,該是也知道玉闋國內有四省,凝海郡內也是如此分佈。少爺以爲農、工、商、兵四省之中何者爲重?”
傲世思索了片刻,想起了先前章博淵說起的事兒,回道:“該是兵省。身先士卒,現在凝海郡正是危急之時,這兵省更顯得緊要。”
想來這答案扈圖聽得很是滿意,他這凝海郡的兵馬大將軍,忍不住昂首挺胸,對着雲空使了個得意的眼色。
雲空又是何人,還能再外人前掉了自己的身份:“少爺此言差矣,兵家有云,戰事未發,糧草先行,此是鐵律。扈圖將軍,你可承認這一點。”
這話問得扈圖不敢搭腔,只得憨憨笑了兩聲,心想這以後兵馬出行要想馬肥兵壯,還是巴結着些好:“糧草當然重要,鸞島也更是重要,你也別賣關子,先解決了這眼前的難局再說。”
幾人也聽出了大概,鸞島和凝海郡的糧草大有關係。只是這區區新月海島,又能生出多少的兵糧,更何況海島缺了淡水,更是不能澆灌種植。凝海郡周邊,傲世也粗粗走上了一遍,常年高溫,四季都可以種些合適的果木,滿街都是些熱帶瓜果。
雲空走到了軍案旁,這上頭除了茶水,還擺放着些香瓜金芒。他說道:“瞭蒼雖地處熱帶,卻只能算是個魚鄉,而算不上米倉,瓜果蔬菜在了大陸上也並不出名,這幾日,我聽管事說傲世少爺將周邊的鄉鎮都走了一遭,可有了什麼發現?”
他手中的金芒顏色黃燦,也是這幾日大夥口中常吃的果種,和他處比起來,稍顯個頭矮小了些,滋味倒還算甜潤。“瞭蒼境內大多數都如凝海一般,瓜果種類繁多,但都是算不上精品,所以瓜果雖多,但卻賣不得高價。更因爲這氣候炎熱,終年蟲害,不得停歇,最厲害的就數蝗災,派了人日日看護也行不通。”
聽此一說,傲世幾人都是明白了過來,想來這鸞島上的鳥類是破蝗蟲的天敵。幾人一想,這又有些不對,禽類無智,除了吃蟲之外只怕還要啃去無數的莊稼嫩苗,前後算來這利害不相上下,是損是益還不好說。
見這幾名他鄉客先喜後憂,也是真心爲凝海郡犯愁,雲空面有慰色:“少爺可是聽說過馴獸一說。”
傲世點頭稱是,他先前在國道館中,曾聽長藥提起過,在北陸之地,武鬥者或是天生或是後天馴養馴獸,藉助獸力來對敵,這人獸之力相混合,倒是見過,融復海身上的狼化,聽說也是受了狼咬才意外得來的。
扈圖見事說到了這個坎上,也知再做隱瞞也無多大用處了。鸞島在了他的管轄下,只能由着他解說了起來。
無妄海上的島嶼多是孤島,島上除了些海木和海石,棲息最多的也就是些野鳥,也不知哪一年,巡查船經過那鸞島,才發現了這島上棲息了無數的鳥類。
鸞島上的鳥類作息很是規律,羣鳥朝起而出,到了四周海上捕魚覓食,落暮而回,歸巢棲息,這非同尋常的現象,很快也傳回了凝海郡,凝海王主僕三人最是喜歡見些離奇的事情,就三人駕了艘漁船,也不驚動近處的鳥類,擅自入了島。
島上綠林盈目,四處可見自在的搭窩海鳥,三人不敢釁事,只是摸索着往了島深之處尋去。林木深處,才見了一巖洞,更在裡頭髮現了一白毛老頭。
老頭和鳥類呆在了一起多年,早就不會了話語,凝海王等人費了好些功夫,也引不出他說些話來。主僕幾人只以爲他聲音受了損傷,用了些手勢才說明了來意。
那時,郡內正受着蝗災,雲空正頭疼着如何除害,卻發現鸞島上的衆多鳥類,其中有一種燕隼,正是蝗類的天敵。那老頭在此久住,不肯入世,也是王爺機敏,不知如何說服了他。更是讓那古怪老頭訓練了一番之後,討要了些燕隼,以十爲單位,放到了田間,這些嘴刁的傢伙果然是隻食葷腥,而不沾素食。將裡外的田間都收拾了乾淨,這滿地的蝗蟲更是無可遁形。燕隼在了老人的調教下,也是好管,只要用了老人所給特製的一管玉哨,隨叫隨到,很是好使。
說到這時,扈圖也是感慨道:“每年蟲害最盛的時候,那羣燕隼就會飛到了田間驅除害蟲,只是可惜,那燕隼產卵,卻一定要在了那鸞島上不可。”
傲世再看那果盤中的瓜果,外形都是精緻,難見蟲害痕跡。這世上還當真是有了這般的奇異之人,扈圖以爲他不信,更是說道:“這可不是,那老怪我也曾見過,簡直就是將一手馭鳥術用得爐火純青。這旁人更是冒犯不得,隨意衝突,就要落得滿腦子肉包。”
聽了這話,雲空更是拊掌大笑。原來那日三人上島之時,扈圖最是衝動,見了老人之後,上前質問,爲何躲在了島上裝神弄鬼。
那老人雖不能開口,但見了這麼無禮之說,也不分辨,只是口中玉哨幾個回落,周邊的鳥兒就撲翅擁了上來,只把一旁的跋突頭上不多的幾根毫毛又全都啄了下去。
扈圖想到這時,似是心有餘悸,摸起了自己的光禿腦袋來。
這馭鳥之術,說了起來,傲世還有些印象,洞君島遇難之時,乾門的人就用上了一種類似的功法,那日看到的幻術似是駕馭着靈鳥,而今日聽了這人口中所說,那島上老者似能馭得活鳥之術,傲世聽了也是想前去探訪一番。
聽了這些話,連見多識廣的章博淵也有些好奇,正當幾人都以爲鸞島只有此一用時,雲空再說到:”若是這鸞島僅有這麼些功用,那也就罷了。說來瞭蒼之中,奇人異士也是不少,駕馭禽鳥之術法,也是專門有了門派做了研習,花上些錢財,也還能找到一些人,只是這鸞島的妙用,卻不只如此,農業耕種,也非去了蟲害就萬事大吉了。”
傲世思了片刻,他先前還真未曾涉足這類書籍,也幸好前些日子在了花溪城途中見過一些,於是答道:“小侄曾在花溪城中,見過一些花農,常年就是將了各處的農田輪作而耕種,說是以停養肥。”他再是回憶了片刻,他更曾見了國道館中,館生們在了長生大宮的指點下,往了地裡埋些植物草灰,說也是豐收之法。
雲空笑道:“想不到少爺還有些知道根底,這都是些古法。你想想,這農田停種也是無奈之舉,一歇一停,減產無數。凝海和其他地也是不同,這些年大的戰事未曾發生,但其他幾郡時有來騷擾,小的戰事卻是不少。王爺仁心,推行的又是藏富於民的免稅之政,平日裡更是少徵賦稅糧帛。軍隊的軍餉,全靠了軍中農戶的開墾,這一歇一停,很是影響每年的軍糧。”
雲空再指了那鸞島說道:“島中鳥禽繁多,除了那燕隼,更有鳥類千餘種,少爺若是到了那裡,也會發現,那裡除了林木茂盛,灘塗衆多以外,滿地的並非海沙海泥,而是鳥肥。”
傲世聽了又是不明,這農事對他來說,還真是生疏的緊。
“南濱盛產水稻,稻子喜高溫,在了這凝海郡裡更是因爲氣溫的緣故年年瘋長,最廢土力,這鳥肥卻可以彌補上許多。我們上島之時,見鸞島比起其他海島,土壤豐美,樹木枝葉更是茂盛。王爺爲了不亂加稅賦,於是那島上帶回了一些鳥肥,用在了這官田裡。那用了肥料的官田裡頭,地裡的種植也無需停歇,結出來的稻穗更是足數足量。”
這般說了下來,這鸞島確是一處要地,絲毫不得退讓。傲世心裡也是慚愧,更是覺得讀書破萬卷,卻比不得腳下行了百里路來得紮實。
雲空在旁安慰道:“少爺莫慌,這些事,書上從無記載,在了民間也並無大肆推廣,這鸞島的事情,更是隻有我們三人才知。”
聽完雲空的這番話,傲世幾人也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先前扈圖爲何要刻意隱瞞,而聽了冥川王的討要之言後更是勃然大怒。
雲空說完這些,又是指着沙盤和扈圖討論了起來。傲世在旁思了片刻,又問了木、融、章幾人的意思,上前說道:“傲世想前去鸞島一探,還請兩位叔叔成全。”
某JO的小貼士1:
鸞島這個島嶼的原型是太平洋中部的一個島國(瑙魯)。瑙魯共和國屬熱帶雨林氣候,國內沒有河流和一寸泥土,日平均氣溫約30℃。千萬年來,有數不清的海鳥來到這個小島上棲息,在島上留下了大量的鳥糞,經年累月,鳥糞起了化學變化,成爲一層厚達10米的優質肥料,人們稱之爲“磷酸鹽礦”。這個國家80%的土地富含這種礦藏,瑙魯人就靠磷酸鹽礦成了“富翁”,年均收入8500美元,不過鳥黃金用完之後,這個國家還要面臨收入枯竭,海水淹沒,國址搬遷的命運。
某JO的小貼士2:
全球變暖的也有好處,除了經常聽說的海平面上升等壞消息外,全球氣溫上升能幫助一些農作物增產,幸運的是,水稻剛好是這類農作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