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在前,藍裳伴側,花溪水中倒影,點點閃爍。齊傲世心思歷來縝密,百地說到花溪時,滿臉崇敬,這麼一條細小涓流,又何來如此大的神力,承載住千年花溪城的聖水之名。
花溪爲地下人工渠,水自渠道口出,並無人知道此水源頭在何處,只聽說在了古時,曾天旱三月,滿城水盡泉竭。當時的城主有一至交好友,幾番勘探,纔在如今的地下,鑿石取水,渡過了乾旱之年。那水也是奇妙,而後外頭無論氣候如何,這裡的水自會源源不斷而出。
聽了若兒的發話,傲世細看兩旁,不滅的古火下,浮雕老舊,看着圖形講述的也只是些祭祀參拜事宜。兩人這時已走了小半段路,更覺得陰涼溼潤。
“這條渠道河流打造用了多朵六瓣花形,我們前後走過,腳下走的也是由花骨到了半閉花開。修渠之人也是巧人,花溪之中藏花開花落之意,似是述說花開並蒂的故事。”若兒嘴裡脫口而出,纔是短短一路,自己就將造渠之人的心意揣摩的如此清楚。
傲世聽她這麼一說,也是慢慢回憶了起來,進來之時,行走的路徑似乎正是多待開花苞。他搖頭笑道,“這樣的設計,想來這修渠者和你一樣,是個好玩之人。”說話之時,他眼中黑眸水光折射,如同暗夜星辰,若兒腦中一恍,再不敢多看,傲世的眼,就如身旁的花溪碧波,會吞人心智,她連忙往前快走了幾步。
傲世見她突然扭捏了起來,正要趕上相問,前方人兒倏然停下,“到了這裡果然不同了。”她跑動之時又發現,花溪這時似是分開了兩邊,一邊正是傲然怒放,而另一邊,卻是黯然凋零,這是左是右讓人有些難以抉擇。
在了外頭等待的幾人這時也是詢問着裡頭的情景,百地笑道:“這裡頭也沒什麼,花溪渠道不過是花開的形狀,在了怒放的位置,就該找到了花溪的泉眼,他們有了花路圖,來回不過是兩柱香的時間。”
他才說着,突然聽得身後一聲鎖落,那金鎖居然自發鎖上了。百地連忙上前,可是手中的那把古鑰卻再也沒了作用,鎖身絲毫不動,衆人只得面面相覷。
花溪靜流,這時卻湍急了幾分,水裡的莫名花瓣被衝的飛到半空,常見春城暗飛花,難窺暗渠花雨霽。
傲世和若兒連忙查看手中花路圖,花溪渠道,卻是畫成了花開的過程,只要走到花開怒放之處,這花溪泉也該是找到了,上頭並無渠花凋謝的過程。
雖是如此,兩人反而生了叛逆的心思,這前方又會有些什麼。兩人於是擇了旁邊的那條花凋之路,往前走去。
這時身後的岔路合二爲一,先前的花凋之路,又不見了蹤影,又過了一會兒,溪水中又多出了兩道身影。
花凋路上,少了幾分先前的昏暗,壁牆上這時已經能夠換成水玉珠燈,水玉是製造母幣的材料,自身帶了水潤光澤,可做照明只用,只是要打磨成這般圓潤的珠燈形狀,卻是極難。
渠道盡頭,只是一間無門密室,兩人走進細看,只覺滿眼光亮,室中並無它物,獨立一塊水玉石碑。碑上兩邊小字,又是不同。
兩人這時看着一面碑文,傲世看在眼裡,只覺得這些字句和了帝閭之中的有些相似,而且這上頭的字跡保存的很是良好。“吾曾於世間留下萃水一雙。一眼藏於金紋崖底,另一眼匿於花溪。花溪之水,本是隨手之施,卻不知爲何,反成源源不斷之勢。日行一善,救得滿城性命,也是婆羅刁蠻,將原本溪路修得一明一暗,花開花謝之形,煞是耗費人力”。
傲世在了前面念着,若兒聽着也覺無趣,轉到後頭,眼前也是一亮,這上頭的字她可認得了:“這些我就是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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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反面的傲世還在琢磨着那些字句,並未理會若兒的話語,只見上面也是刻着一些小字,就聽得若兒逐字讀下:“五元初年,得花溪舊友相求,以人力挽天災。妾請水域於此,探得花溪暗泉,水域小氣,只肯留下一眼萃水。花溪世外之地,妾曾想長居此地,伴君身側,只是君心深似海,無憐花惜之情,妾只得修下陰陽渠,以念君妾情意。”
若兒擡起頭來,歡喜地說道:“原來這名前輩的名字叫花婆羅,她可真是好心思,將這麼一條陰森寒冷的地下渠道,修得這般巧妙。”
兩人同聲唸完,正是這時,滿室一陣暗動,兩人身如同墜入雲層萬重,過往思緒,梭回再現。
---------------千年憶,舊時殤----------------------------------------------------------------
楓葉如火燒十月,緋雲城中喜紅妝。城裡最大的露天廣場裡,喜棚早在月前就架成了五層閣樓。高樓上,一緋衣男子卓然而立,星目遠眺,修身長立,綸巾飄然。只見遠處人聲沸騰,婦女漢子的笑鬧聲此起彼伏。
男子心裡卻想着事情,他生性穩着,今日還是有些不尋常了。沉思之中,身後女侍提醒道:“王侯,吉時已道,該出門迎親了。”
幾名內侍走上前來,替男子最後整理起了衣冠,平日白錦綸巾換成了金鑲紅的發冠,一襲暗紅色的喜服長袍,燕色踏雲履,更襯得男子膚白若雲,墨畫眉目,氣宇軒昂。一旁的主侍理好喜袍,踟躕了一下,問道:“王侯,您這衣裳似乎暗了些。”
“這世上哪有人比得上焰姝的紅豔無雙,我暗些何妨”水域王整好發冠:“那塊黑玉哪裡去了,”主侍應聲:“主上,那玉璽顏色深沉,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還是喜氣些好,您發間的紅瑙是焰姝小姐前些日子精心挑選的。”
水域王恍惚了一下,“也罷,你將黑璽拿來,我隨身帶上。”見內侍有些不解,他加了一句:“我答應過要隨身帶好,失言人前,總是不好。”主侍見王侯臉上多了幾分神傷,連忙找出黑璽,水域王將其揣在懷中,走下喜樓。
樓宇之外,聞聲而來的人海此起彼伏,見了浩長的迎親隊伍,大家都有序的退讓開來,前排的小孩老人,後排的少壯中青們踮着腳尖,擠着肩膀,往前裡爭相看着。
行到半路,遠處傳來一陣驚呼,人羣連忙散了開來,只見一光頭男子,獨自一人帶着幾十虎和獅沿着官道浩浩蕩蕩行來。男子兩膀渾圓,上身光*裸,下身也只圍着一張虎皮,他當街一躬,大呼:“草民獸禽獻上十五對成年虎獅,百隻鶩鷹,恭賀水域王新婚大喜。”
天上一下子黑了幾分,大家擡頭看見百餘隻禿鶩盤旋在空中。迎親的隊伍都是由水域親衛組成,平日在戰場上舔血嗜肉的漢子們見了兇獸還是能保持幾分冷靜,圍觀的平民卻從沒見過這麼多野生兇獸,慌亂中,小孩的哭鬧聲婦女的驚恐聲響成一片。一陣朗聲傳來:“獸王尊下果然是古往今來馴獸第一人,只是這虎獅相聚,水瀾只怕是馴養無能,吞不得也咬不動了。”
獸禽大嘴一咧,“水域王,沙溪一戰,你說要一統陳蒼這話可作數。”
水瀾笑而搖頭,“一統陳蒼的是五元國主炎天陛下。”
獸禽摸着腦門:“只要這話作數,我就不管是誰是這天下真正的老子了。只要你答應了我的條件,獸禽今天就是趕着我下面的獸徒獸孫來你這裡插門落腳了。”
水瀾心裡大喜:“獸王可是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只要水瀾做的了主,自當一口答應了。”
“獸秦也是個吃獸奶長大的野人,也不知道多少天底下的事,五元國只是飛鳥都懶得經過的小國,這幾年也在你們什麼神仙三人的帶領下有了現在的一番變化。嘿嘿,別說其他,這幾年光是我的徒子徒孫的獵物都比前些年肥美了許多,連外間逃到這裡安生的禽獸都多了起來。哪比前些年國窮家破的,別說我那些牲口們,連帶我都餓的皮包骨。”旁人聽他說來,哪能想到他說的正是野獸吃人的慘事。
水瀾乾笑了幾聲,“獸王過獎,還望以後可以口下留情,不要傷着了無辜平民。”
光頭突然臉色一沉,“只允許你們人來獵殺獸類,我們就不能爲生存兒吃人麼。這些年,戰亂不斷,就是我的獸王谷也只剩下了這些兇獸可以活命了,平日裡的走獸只是出谷覓食都是很難回來,總不能和你們這些人一樣圈地養些家禽給自己活日子。”
水瀾也不分辯,聽着光頭繼續抱怨着。“玉闕這幾年每戰必勝,但你們遲遲不攻南方的荒蠻之地和北方的流沙荒漠,更何況極北的冰原。那裡的猛禽野獸可不比這一路上的普通獸羣。別說你們這些不瞭解獸性鳥語的,就是我族類在它們面前也要吃了暗虧。但是隻要水域王能夠答應,圈地爲我類的禁獵區,不再無端捕殺野獸飛禽,再在每月提供一定的獵食,我敢以項上這顆光頭做保證,定拼了手下能使喚的飛禽走獸類,爲你打的他們老孃屁滾尿流。”
只聽得一撲哧聲傳來,一陣女子嬌媚的笑聲傳了過來,聲若珠玉圓潤誘人。身邊的平民早已匍匐在地,聽得這笑聲,也不禁擡起頭來。只見炎舉爲首的帝車,帶着金紅色的喜輦迎了過來。女聲正是出自喜帕之下。焰姝半靠在輦椅之上,玉色的下顎的在豔色的映襯下閃着凝色,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抹紅綢之下,是讓人窒息的絕美。
“你剛說的,我答應了。”炎舉眼裡發出狂喜的光芒,看着一旁馴貼的百獸。“很好,有了這些大小扁毛畜生,水瀾,這天下不更是我們的了。”
“他娘娘的,你是什麼東西,”獸禽聽到畜生兩字,一臉不樂意。
“你這人,怎麼這般無禮,見了堂堂五元國主,”焰姝笑罵道,“老將這娘字掛在嘴上。”
“你個小娘子”光頭刻意拖長了這個娘字:“你知道什麼,不是都說擒賊先擒王,罵人罵娘麼,更何況我生來就是吃母獅的奶長大的,這母獅子都比親孃可靠些。”
這話一落,伏在地上的衆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水瀾走到喜輦前,“姝兒,你怎麼過來了。”
焰姝輕聲說道:“水郎,我和表哥在帝宮感覺到了這些小玩意兒的動靜,有些擔心,這就過來了,更何況,這裡本就離帝閭更近些,何必繞這些路途。”
“也是委屈你了,要在帝閭開業之日成婚。”
水瀾心底也知道,這對普天下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不是一見容易的事情,幸好,她是善知進退的焰姝。他再一次和自己說道,只有這般的女子纔是最合適自己的人,他眼裡透出一股釋然的喜悅,牽過這雙他認爲自己可以用整個大陸來換的柔荑。
炎舉眼裡滿是豔羨,“水瀾,你可是好福氣。”
光頭大吼一句:“你們三個可是都聽見我剛纔的話了,”
炎舉一回神,眼裡紅光一現:“好!”
“且慢”水瀾慢吞吞地說道:“關於你剛纔所說,圈地一事自然可以,只是這獵食...。”
炎舉急切地說:“就撥給你一些他國的奴隸。”
光頭粗聲喝道:“你說了不算,我要他說。”
炎舉只聽得氣血涌了上來,“滕”,周邊空氣裡的火氛濃了起來,他兩眼發紅,突然轉身狂然地看向水瀾,空氣裡已經開始傳來了陣陣毛髮的焦灼味道。
原先安靜的獸羣感覺到了不尋常,開始躁動起來,飛在空中的禿鶩也不斷拍打着翅膀。
水瀾心底冷笑,眼裡無懼地回視着炎舉,清水波光,衆人覺得身上的燥熱一掃而光,彷彿周身有看不見的水汽浮了起來。焰姝見勢坐了起來。“表哥說的最是作數。水郎,你說呢。”
水瀾不動聲色地擺弄着衣袖,不再直視炎舉,“國主說得是,只是水瀾有一提議,我國提供的獵食一分爲三,禁獵區裡的活獸爲一,每年提供的養禽家獸爲一,各方拿下的十惡不赦之徒爲一。這樣可好。”炎也覺得周圍火勢被水汽一消,火氣被猛地阻隔了回來,他悶哼了一聲。“好”
光頭一拍腦門,“都是長得一個個腦袋,怎麼你的就好看又好使。中,就這麼說算定了。”
焰姝媚眼如絲,美目含情地看着水瀾。
這一出獸禽鬧劇就告了一段落,三人依次再登上車輦,往帝閭的北向行去。今日除了水焰成婚之外,更是陳蒼大陸上絕無僅有的第一帝閭開放之日。
又見P.S。
昨天,JO想了許多。這本書我會抱着平常心寫好的,老計劃還是年底年初寫完,只是我會讓自己更輕鬆的去寫。
四個月了,我也大概發現了,哪裡的寫作風格更合適自己,原本的百萬文夢想不再是奢侈。
新書,我會照着自己的思想寫,希望我早點寫出有自己靈魂的書。
還是感謝大家這麼久的支持,很遺憾的通知,我取消了週六的雙更,以後如果當月有事,也會斷更一天。
寫作對於我來說,不是職業,是習慣。人生已經足夠平淡,我只是不忍讓自己的小說世界依舊如此貧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