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衆人這時正酒食酣漓,突覺得狂風襲來,耳邊傳來一陣桌椅罐盆的的碰撞聲。本已經靠在長桌上的五十和斐妄一個激靈,暗空澄月,一道紫影盤旋在上,翅身展翅,紫光瞬下,甲板上已多了一人。
五十和斐妄見了來人,酒意全消,連忙恭敬地立在了一旁。
鳳見一身螢衣紫裳,又是自空而落,倒真是有幾分仙姝神女的模樣,只見她柳眉倒豎,破口罵道,將這份很是賞心的月下佳人的景緻破壞了個精光:“好你們幾個小兔崽子,讓本姑奶奶一陣好找。”(各位看官,許久未見,你們可是想奴家了。)
她右手怒指,俏目斜視掃過這一呆立着的一船人,最後落在了那滿敦敦的酒罈上,眼裡突地多了幾分酒意,拎過了在旁地酒罈,一口灌了下去,嘴裡還砸吧着:“在冰原日日只能喝酒司一家的冰葡釀,酒雖綿口,卻太過無勁,這酒雖然還有些土腥氣,卻是勝在有了一股子辛辣味。”
在這些漁夫眼裡,眼前的這名女子長得是端莊秀氣,身上穿得紫色熒光袍更是顯得身姿出衆,氣勢不凡,只是這喝酒的模樣,可是被任何一人都要粗...豪放些,她一氣喝着,不是一會兒就是下了兩罈子酒。
再看空中的那團紫影,鳳眼在了高處,倨傲而視,並不屑停在了眼底的那艘漁船上,許是太久不見主人召喚,紫風嘴裡更是嘶出催促地短鳴,驚得一旁的水魚海鳥都是下沉遠飛,無一敢近了這鄰空,鳥中王者氣勢很是明顯。
五十幾人這時都是戰兢侯在一旁,鳳見平日性子就是刁鑽,只怕這次被她尋見,是沒了好下場得。哪知那陣子責罵之聲纔是到了一半,她居然顧自喝起了酒來,看着這陣勢,一時不會還是停不下來。那一排子的酒罈子已經空了大半,到了最後,她的手下才慢了幾分。
這土酒豈止辣口,酒勁更是十足,這越到最後,直衝得鳳見臉上酡紅,酒嗝連連,徹底壞了她先前的天人之氣。
只聽得紫鳳終是等得不耐煩了,變成了最初的鳳雛大小,倏地穿入了若兒懷中,眼裡半是嫌棄地看着冒着陣陣酒味的老主人。
鳳見足了酒癮,醉眼瞧人,分外暈眩,她瞅準了那幾道米色身影,一把抓過跟在若兒後頭的瞭望夫,唾沫星子橫飛:“你這毛糙丫頭,可是不要命了,一個道術白板還四處亂跑。”
她猛搖了幾下,濤子雖是莫名其妙,手腳無措,神情尷尬地杵在原處,鳳見罵了幾句之後,“咦”了一聲,伸手往“若兒”頭頂探去,嘴裡嘀咕着:“這一陣子不見,個頭竄高了不少,年紀輕輕就是好。”
她罵完一個肇事者,還覺得不稱心,又是往前晃盪了幾步,胳膊一溜,將老十三拽了過去,右手一捏,就是拉上了他的腮幫子,“你這個小胖墩,也是不要命了,可知道你的冰裁嬸嬸操心了半個多月,連着手藝都怠慢了不少,我最是喜愛的薰紫羅裙破了個口子,送去了三日都沒見蹤影。”
她醉了心性,下手又重了幾分,老十三哎呦呦地叫嚷着,鳳見聽着,鬆開了手,還不忘抱怨一句:“前些年還好好的,怎麼一陣子不見,這摸着就成了塊扎手老肉。”
眼前的人影都晃盪了起來,衆人都是笑了出來,鳳見也不知自己惹了笑話,總算找準了一個,“好小子,幾日不見,你的修行居然精進了不少。”她嘖嘖兩聲,這回她倒是沒認錯人,只是,若兒和五十在心裡嘲笑她真是的喝多了,斐妄還就是那老模樣,哪裡有什麼變化。
斐妄眼裡流芒閃過,手臂之間,火光悄然一閃,那本事伏在若兒懷裡撒嬌的紫鳳警覺地探出了頭來。斐妄垂眉笑道:“鳳見長老,你許是醉了”。
他的話語輕柔,讓人多了幾分薰睡之意這南原的閒事長老搖晃了幾下,只聽得撲通一聲,跌了個狗吃屎的姿勢,衆人忙上前查看,她居然是睡了過去。
這時三人也知,這趟出門也是耽擱了小半個月的時間,換作平時,該是不會被人發覺纔對。
除了無所事事的若兒,斐,錦兩人出原之時,也是將手頭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的,鳳見平日也不會無故找尋他們這羣半熟的弟子學徒,只怕是南原裡頭生了變數,纔會發現自己三人失蹤了。
到了這時,幾人心裡也是多了幾分牽掛,他們也知,該是離別的時候了。雖是不捨,若兒三人還是和着十三以及那一幫處了半月的水手漁夫一一道別,三人攙扶着鳳見,連夜趕回冰原。
紫鳳自從上次涅變之後,除了嘴中所吐的紫箐火更霸道了些,更是學會了鳳族的第一特技靈珠特技,換形。
原本主人鳳見已經不省人事,鳳凰的驕傲天性,是不容旁人隨意近身的,也幸好若兒還能和它說上幾句,一陣耳語,只見它原本還如鳥雛般的身子搖身一變,成了成年鳳凰的大小,可容得幾人搭乘。
三人依次爬上,輪到斐妄時,紫鳳低咕了一聲,兩翅待飛之際,五十突然叫停,跳了下去,跑到了老十三身前,只見兩人說了幾句,五十笑意盈盈地謝過之後,才又回了鳳背。
紫鳳騰空,鳥羽飛撲,驚得那些空壇桌椅又是一陣推移,老十三和十四叟這兩名經驗老道的船頭看着幾人在這高空中化爲了月下黑影,對着這半月的海上驚險,都是唏噓不已。
濤子獨自站在一側甲板上,月影婆娑,這青年漁夫的臉上滿是惆色,空中的紫鳳早已成了一點黑影,就是他有再好的眼力,也是尋不得人影了,他眼底黯然,耳邊又是響起少女最後說的那番話:“濤子,你該做得是這冰洋上的驚濤悍浪,人生如此,無拘無束,好不暢快。”
他的眼裡又亮了幾分,轉身取過冷置在旁的冷酒,一口猛灌而下,胸口的那團火再次熊熊燃起。
----------華麗的風格線-------------------------------------(人生在世有種美好叫做回憶)
若兒幾人這時就是坐在了紫鳳背上,五十是第一次在了這樣的高空,很是害怕,爲了穩妥,她選作在了若兒和斐妄中間,儘管前後,都有人可依,這一路飛下來,她的身子還是一直哆嗦着,引得前頭的若兒笑話了好一陣子。
這時的鳳見早依舊沒着知覺,掛靠在了紫風的脖樑上,也幸虧紫鳳飛得雖快,也是穩妥,轉眼之間,已經越過了海之瀾。如今的海之瀾,安靜碧波,再無了幽幽歌聲,三人之中,也只有若兒知道這曾經的瀾歌絕唱,多少年後,這裡只是成了個傳說。
這時的漫天星斗,盡收了在了幾人眼下,伸手可初,空中掃過了幾道星芒,藍赤白黃,直看得若兒幾人一陣歡騰。
這時,海面上,突地一道氣流撞來,若兒幾人都是一個顛簸,差點滑落下去,幸好前方紫螢閃過,一雙玉手穩住了紫鳳。
鳳見的臉上還帶着幾分酒色,只是一雙眸子裡多了幾分凌厲只見她左手安撫着受驚的紫鳳,提醒道:“都抓穩了”,右手快速而動,手心已經是多了一個氣旋,和若兒那天看到的漩渦咒有些相似,再見她後背之處,就有紫光閃動,似有靈圖顯現。
紫鳳和她也是心靈相通,立刻往低處飛去,原來海上又是來了一隻闕船。
若兒心中驚着,仔細看時,這闕船和之前見過的又有些不同,正是玄龜之身,通體黑樸,分明就不是先前見過的船隻。
這船上滿掛了黑色的獸皮幡布,船頭立着一名男子,方纔正是這人,他手中拳力破空而上,這時,他見了紫鳳下衝而來,手拳一氣,又是一陣拳風,正是對上了鳳見的那陣風漩,兩力相撞,空氣之中,一陣激盪。
紫鳳眼裡多了幾分惱怒,翅身側避,往下衝去,上頭的幾人都是緊抓鳳羽,低俯下身。
那出拳的男子一頭蓬亂長髮,胸膛半裸,在了這樣的冰冷洋麪上,只是穿了件短打短衫,他夜晚外出巡視,偶見天空有靈獸異動,出拳相試,這時上頭的靈鳥上還坐着幾人,心裡就是多了幾分惋惜。
先前他在下頭之時,就知上頭的想必是百鳥王者,鳳凰,再見那翅身鳥羽,猜測這靈鳳定是經歷了一次涅變,做了馴獸最好。
他想起國中的皇子,也是缺了只合適的馴獸,這鳳形華美,又是涅變後的上等靈獸,很是合適,心裡就生了馴養的念頭,才放出了先前的那道拳刃。
這時見了上頭有人,他也知這鳳凰只怕是有主之物,馴獸之中,通靈者大多是主獸同心,有了主人的馴獸,就如嫁了人的女人,是要折了價。
只是他手中拳刃也是厲害,就是在了本國之中,也是少有人能敵,上頭這鳥兒的主人劈下了一道古怪的氣旋,輕易化解了他的勢,這反倒激起了他的爭鬥之意,只聽得船上之人,一聲爆喝,手指之間就是瀉*出了無數道拳風。
他的臂上突地展現出了一幅黑熊靈圖。靈圖之上,就是有着四靈珠兩靈滴,在了黑夜之中,發出了奪目的光芒。
這時在了鳳凰背上的幾人也是看的真切,想不到這隨路碰到的一人居然也是個高手,鳳見見了,也知道這人比自己遜色不少,她無意傷人,下手就是輕怠了些。
只聽得紫鳳一聲高鳴,紫風身上的紫光大盛,若兒和五十之前也是見過她召喚冰晶,這時看來,她的臉上多了幾分嘲笑,嘴中就是一句,“冷凝。”
人和一般的生物不同,雖有了人之思,但是特技修煉方面卻是差了些,一般的生物,只要是有了靈珠,就會或多或少,開始擁有了自己的保命特技,就如同那日的龍頭魚的嬈石,幻香魔芋的幻香。
而鳳見雖是有了一瑙五靈珠之靈,纔是有了第一修煉特技而已,正是冷凝,這時無論眼前的是何物,只要是有形,她都可以立時將它凝結而住,那男子顯了靈圖之後,身上的氣勢又是磅礴了幾分。手中的拳頭就是如同星錘一般,直直送上了九天。
拳風帶勁,聲聲送來,鳳見也是有條不紊,一一凝之,這時在了下頭看來,就只見得空中多了無數蒼白色凍塊。
黑夜星空之下,隨着緊跟而上的拳風,那些凍塊不斷地被擊打而碎,兩人也不停下,如同較上勁了一般,你來我往,各不想讓。
那名男子見自己的星錘拳風道道被凍住,拳勢被剎在了半空,更加惱火了幾分,只聽得他哼了一聲,只見那靈瑙閃動,那拳氣更密更集,。
鳳見也不驚慌,手下冰凝之術,快了幾分,她忙着前頭,再去看下頭之人時,她心底一驚,只見那男子已經筆直往了紫鳳衝來。
若是平日的紫鳳,自然不怕這樣的偷襲,只是這時,它的身上已經是馱了四人,一時就是調轉不過身形,它的羽毛之側,已是感覺到了那陣子拳風捲帶來的疼意,它眼裡也是多了絲慌亂,身子就要拔高。
那下頭之人,也是用了泰山之勢,一身熊力伴着已是入了半空,只是就要近了那鳳身時,身上先是多了幾分麻麻地癢痛,又覺得背脊多了一陣黏意,纔是一會兒,身子被猛地往下一摔,同離線的風箏般,跌落進了冰洋,只聽得一陣水花飛濺,紫鳳連忙飛高了幾分。
五十和若兒各是對個勝利的眼神,鳳見嘴裡說了一句:“這人也醉了。”說完,又是到了下去,繼續爛醉着。
只見身後似又有一陣聲響,兩人回頭看去,也沒有什麼異樣,斐妄眼裡閃着星光,端正身姿,往前方指去:“快到冰原了”。
幾人往前方眺去,起伏不斷雪色冰原果然躍入眼簾。
空中已經紅日出雲,那艘闋船冒着青煙,船上的人邊是撲火,又是叫嚷着救人,一名中年武者從了裡頭走出,看着被拖拉上來的那半殘男子,嘴裡恨聲罵道:“沒用的東西,北陸士省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