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帶着一衆臣子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正是白衣無雙的雲璣帝后,另一人就是紅衣豔絕的炎舞大宮。
兩人一紅一白,各自顯着不同的風情,和炎雲芍的蠻混不同,雲璣帝后只是一身清麗脫俗之姿,峨眉淡掃,黑鬢金珠,眼如秋水,雲紗飄轉,站在了豔麗卓絕的炎舞身旁,也是不遜分毫。
炎舞大宮則是一身牡丹傾城紅,發間也是鑲綴着硃砂寶瑙,眼角飛高,點朱絳脣,更足了冠豔天下之容。
兩人同時行在炎之後,反倒是雲璣在旁,假意輕提雪披,腳下也是慢了炎舞半步,旁人眼裡,兩人氣度風華竟是不相上下。
這一衆人見了場上的情景,眼中都帶着笑意,正中的五人相持,和一旁本該在飲酒旁觀的百里焰漪和烈明痕這時都祭出了各自火器。
炎帝的笑聲傳來的之時,幾人的手下都是停了下來。只是雖然停下了手,這一衆少年也並沒有立刻鬆懈下來,還是保持着先前的手中腳下姿勢。
一旁的乾坤四名弟子都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嘴裡連聲喊着。“恭迎吾皇,”幾人匆忙之間,就是碰倒了一旁的案臺,只聽得一陣觥籌相碰滾聲響,果酒佳釀,碰灑了一地酒痕。
喬布衣和朱庖丁站得最是前面,一人就是拽着左肢,一人扯着右腿,這時人已經是僵了般。只見正中的的熊圖只是一個掙脫,就是將這兩名有着虎犢之力的少年都推了開來。
齊傲世則是站在了熊圖的前頭,用手架住了熊圖的右手,他的身子迎着人的面門而,身姿不亂,見了熊圖的舉動,他忙是手中一鬆,轉身下跪,行的正是個君臣禮,般離嘴角噙着笑意,也是跟在了他的後頭,並肩拜了下去。
百里焰漣,烈明痕兩人站得遠些,慌忙收起了火器,也跟着跪了下來。
只剩下還是保持着拉腿姿勢的朱,喬兩人怔立着。炎帝身後的長生大宮咳了一聲,“君臣之禮,”兩人這纔是恍然悟了過來,連忙收起姿勢,點地行禮。
和旁人的匍匐在地不同,傲世的身子離着地面還有些距離,般挺着脊樑,眼底看着地面上的那個明黃色倒影,眼裡閃着幾絲光亮。
“好你個熊圖,你可是說你定能在盞酒時間裡,將這羣拈花惹草的假豪傑們教訓一通,現在可是吃癟了,你可是認輸了。”
熊圖粗聲回着話,臉上的黑鬚跟着抖動起來:“我說這可是我打誑語了,茅老大,這可是你不對了,這些個後生,可是不簡單,”
他嘴裡衝着茅洛天嚷道:“你那徒兒的力氣可是不小,心思也是和老子一個德行,直來直往。”
他再是指着喬布衣,“這小子也不錯,能將我的右腿死死抱住,甩也甩不開去,也是個吃軍糧的料。”
原來今晚的分封宴,薈閣那頭卻是先行開了宴。
炎帝一行人酒水正酣時,說起冰原試煉的驚險時,炎舞大宮忽地提議,該給這羣小豪傑討個封賞。
熊圖最是見不得男人正在興子上,娘們隨意出口干涉,更是瞧不起她爲自家女兒討賞的刻意舉動,他這時喝得正是暢快,聽了這話,嘴裡就是不屑:“不就是去了個破島,俺在他們那個年齡,不用說什麼爛花破草擋路,就是來了猛獸怪物還不是靠得一張弓就能殺了個痛快。”
他這話,就是亂了好些人心裡的小九九,烈伯央臉上也是不大好看了,他本也想借機封賞。
齊堡今日並無長輩前來,那個不受寵的二少爺雖只有一人前來,但卻得了好些欣賞的眼光。
他又見自己的兒子就是如蜜蜂般跟在百里焰漪的後頭,心裡更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今晚,他本就想借着酒興,來探下炎帝和炎舞大宮的口風,哪知話還沒出口,熊圖這不懂看人臉色的傢伙,胡亂說了這通話。
長藥在旁聽了熊圖的貶低,心裡雖然有些火氣,嘴上也是貼了一句:“是騾是馬,溜出來試試也就知道了,”
這纔有了熊五圖剛纔的一出。他是即興就來了這場酒後調戲女宮的舉動,那名宮婢先前也是不知道,這時紅腫着眼侯在了一旁,只是壓抑着哭出聲音,聽了這話,臉上的驚色才平了些,雲璣身邊的幾名女宮這時才低聲勸解着。
炎帝這時反倒不提先前的那場鬧劇,只是問道:“你們說這誰該得這個頭功?”
旁邊幾人都是聽着不語,烈伯央這時心裡連忙的盤算起來,這熊圖的酒後鬧事,只怕考驗的就是見義之心,明痕站得有些距離,想來出手遲緩,更是跟在百里焰漪身後,只怕還是看了心上人出手,纔跟着有了發應,這...
炎帝這番問話,只怕...他連忙朝炎帝身後的貼身內侍使了個眼色,那名打小跟着炎帝的中年內侍連忙躬身往前走去,說到:“依老奴所見,這頭功該是...。”
炎帝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那人忙道:“依我看,還是烈家少爺的功勞最大。”
只聽得熊圖哼了一聲,“烈家的小少爺使的是祝矛,這毛伸的也有夠長的,”他分明看到,自己動手之時,那一男一女兩人坐在酒案旁顧自飲酒。只是那名少女看着場上情景,突然站起出了火器,那名少年纔是和個跟屁蟲般跟了上來,這內侍,說得簡直是狗屁不通。
“哦“炎帝眼裡也是多了幾分謔色,這頭功如何可見?”
那名內侍再說道:“今晚宴請之人中,以百里小姐爲唯一一名女眷,身份也最是尊貴,烈少爺年齡雖小,卻最懂得看清場上情景,就是護在了小姐身旁,這樣一舉動,不正是最是顧全了最是要害的人物,想必在了任何時候,都是如此。”
炎舞看了烈明痕一眼,只見少年的臉上羞色一閃,微微顎首心想,這少年倒也是個情癡。
炎帝也是將這些看在眼裡,也不出聲,再問了一句:“可有其他人還有什麼說法,都說來聽聽。”
茅洛天走上前來,“上陣之時,前鋒最是緊要,熊圖,你也是說了,這束住你腳下之勢的正是這兩名血氣少年。”
般鳩在旁聽了,嬉笑着說:“諸位,難道擋在熊先鋒身前兩手的就算不得功勞。”
場上各人都是各執一詞,一時也是分不清究竟頭功爲何人,明眼人心裡都是明白,炎帝嘴上看似問得今日之事,實則說的卻是此次的冰洋之行,而這次的封賞看着只是漫不經心的隨意一問,但這討賞卻是直接關係到了這玉闋國日後的朝堂新生勢力的劃分。
一直未曾開口的雲璣帝后在旁輕聲說道:“我們可是聽聽場上幾人都是說些什麼。旁人說上千句,比不得當事人一字,”
玉闋朝堂上下都是知道,雲後平日甚是得人心,她和炎帝爲夫妻十五載,未曾出口干涉政事,也是將後宮整治的井井有條,在民間國內的風評一向甚好。
她出言之後,炎帝笑道:“這薈萃閣樓論起位置,正是坐落在了後宮衆樓之間,就聽吾後此言。”
一旁的炎舞聽得心底一澀,眼簾低垂,不再發話。
百里焰漪將孃親的臉色看着了眼裡,手心一緊,雲璣雲芍,這兩人...
這話語權一下子又落回了這羣不經事的少年手中,幾人不知從何說起。
熊圖一把抓過朱喬兩人,朗聲問道;“兩個小兔崽子,剛纔那刻,一個個都巴不得操着刀子上來,這時怎麼就成了啞炮了。”
“我娘...我娘說了,漢子不能欺負婆娘,”喬布衣這句話纔出,一衆被他眼中的婆娘,宮女,后妃都是笑個不停,連着長生總是哭喪的老臉也是舒展開了。
朱庖丁則是理直氣壯地說道:“他...這樣丟盡了茅家軍的臉面。”這話則是讓茅洛天長臉不少。
般鳩在旁提醒道:“弟弟,你也說說,你平日可是不沾閒事的,今日怎麼就是如此主動了,”
般離語氣如常,淡然說道:“姐姐,最近我日日學習預測之術,在飲酒之時,我就是用酒水做了個測。”
他方纔在了位置之上,只是眼盯酒水,具體爲何,還真無人知道:“我今日的貴人正是齊兄,我心裡就是認定,他今日做些什麼我就是要做些什麼,無論是下筷之菜,所飲之酒,抑或是離開之時,我都要一一跟着,他一把就是抓住了熊先鋒的左手,我自然要連忙抓住熊先鋒的右手。“
他這一席話,說得無心,就是聽得般鳩將他又是罵了一遍,旁邊的長生則是一臉的鄙色,這姐弟倆果然都是不學無術的種,連此時在炎帝面前說事都是這般不守規矩。
般離的這番話雖是輕佻,倒是直接將這燙手問話丟給了這場上的一人,見衆人的目光都是集中了過去。
齊傲世從先前開始,到了這時都是不聲不語,靜立在旁,見了再無人開口,他才緩聲說道:“我只是依着情形而動,況且...”
他擡起頭來,眼底一片清明:“熊將軍並非真心有冒犯之舉,我又何須握住他開弓之用的右手...”
般離“哦”了一句,心裡想道:“我只是隨口捏造之詞,想不到這小子還真有一番說辭。”
這時炎帝反倒多了幾分興趣:“你又是怎麼知道熊先鋒並非酒後鬧事,據我所知,場上衆人之中,連着朱兵衛也不見得多了解熊圖的個性,你又是從何得知,他只是假裝鬧事。”
熊五圖臉上也是多了幾分疑色,眼前這少年談吐清晰,面如冠玉,還真難讓他這般五大老粗的人,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傲世並不不認得熊先鋒,只是他虎口之處,拇指和着食指之處,硬繭橫生,唯有練弓之人,纔是這兩處老繭累累。傲世先前聞得,他手中雖抱酒,渾身上下卻無多少酒氣,更何況,他剛纔一陣拉扯之下,那名宮婢只是碎了半截衣袖,熊先鋒一臂可使得千斤力,若不是下手控住,常人就是一條胳膊也會被拉卸了下來。我心中只是存了疑慮,只得先制住他的左手。傲世*,又不敢對熊先鋒失了禮,心想開弓之人,左右需同用,所以才選左手而制。”他這句說完,場上就是一片寂靜,只聽得閣樓之外晚風吹得楓葉沙曳而動。
百里焰漪臉上喜色連連,眼裡滿含情意,在傲世身上定住不動。
炎帝聽完,臉上的笑意緩緩斂起,不置可否,只是沉聲說道:“你們每個人再是說說,都是要些什麼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