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是循着歌聲而去,沓步之聲引又是引來一陣叮咚脆響。
傲世這才發現前面地少女行的及快,身子在了雪道上如同煙波踏雪,驚起的雪塵不染衣襟。他心裡就是興起了攀比之意,胸口的那條細長蛇紋靈圖浮動,腳下立時快了不少。
他正是要奮力疾追時,只見少女突地收住了腳,原本還是冰乳簾柱從生的冰琴洞這時景觀一變。
前方又是出現了一個冰塘,湖面零星覆着些浮冰,彼此之間又都是隔了些距離。
這冰塘面積不大,形狀如同刻意切割而成的四方豆腐塊般,堵在了前路上,要往前面走,就必得從那些浮冰躍過。
若兒在心裡約莫着那些浮冰的距離。冰面不窄,但兩人難以並進,只能是一人先一人後。那百來塊規則不等的浮冰冰身就是半沒入水中,從兩人這邊看去,難以查知厚薄,也算不出浮冰能承重幾分。
她在了冰原也是多年,有一陣子,冰原入海口處浪濤急急,她爲了更好的看清外頭的的日月星辰,專研月轉星移的身法,時常會沿着入海口的破碎冰棱拾級而上,那些紮腳的碎冰可是比眼前的這些浮冰要難伺候許多。
若兒看着眼前的冰塘子,心裡料定她只需要幾口氣的功夫就可以越過。
至於身後的那名白衣少年在了君子路上的快步相隨,想來身法也是不俗。她心底打好主意,就要起身上前。
哪知白衣一晃,少年已經站到到了她的身前,手下輕按她的肩膀,示意這回由他先行。
若兒只覺得肩頭的手熱還沒褪去,就見少年的眼裡閃着執意,心底也知道他是不願跟在自己後頭,讓她一人獨自涉險。
這只是和自己纔有裡幾日相處情誼的少年的體貼之意,不用言語,只是一個細小的動作,自己就是明白了過來,若兒也不知爲何,就點頭順了他意思。
傲世心裡也是寬慰,少女先前總是一人獨自往前闖,自己又是出聲制止不得,只能是靠着動作來阻了她又要搶前的步子。
他看着水下不斷冒着寒氣的冰水,他這幾年來修習道術不得其法,但武鬥之術卻是略有小成,身法更是精妙。
這時也是考驗這幾年靜心修習的成果之時了,就見他白衣飄袂而起,腳下就是連螢火環繞,腳尖準確無誤的踏向了最近的浮冰。
若兒見他下腳不差分毫,已是要站立在了冰塊之上,心裡也是舒了一口氣。
只是幾個呼吸之間,那原本還是靜立不動的冰面就是如同活了般,劃開了老遠。
傲世眼裡一陣警戒之色閃過,含胸收腹,腰背微弓,身子再次一拔而高,串高了好幾寸,又是飛出去了好遠,他這一舉動,直接是越過了錯位開的第一塊落腳浮冰,就是飛向了第二塊。
哪知第二塊浮冰也是如同生了眼般,在他心思不定之前,又是顧自劃出去了老遠。
他再度換氣,連忙穩住心性,又是要尋第三塊落腳之冰,眼梢纔是剛選定一塊,哪知冰塊又是一移,這冰塊就是比活人還要快速幾分。
他也是大驚,胸中的最後一口氣力也是耗盡,身下一重,下腳之處只剩一片冰水。
只見他落水的瞬間,少年身上升騰起了微乎其微的藍色之氣。
若兒還不及細看,只知他無處下腳,手中子帶就是連忙飛起就是要去幫忙。
子帶飛出之時,纔剛接觸了水面,就是隻沉而下,若兒細看手中,這原本柔軟甚至帶了幾分自己體溫的子帶已經僵凍成了一條冰柱。
白衣少年的身影早已不見,這方冰塘,裡頭的水居然比外他偶的逆水還要霸道幾分。
她只覺得心口就是喘不過氣來,眼中熱意緊逼,喉間喊出的聲音直震的兩旁又是傳來了清脆叮咚的絃琴擊碎之聲。
碎落的冰棱跌入水中,就是融沒,水下就是連一絲掙扎都沒有興起,彷彿剛纔的落水只是幻象。
若兒立在水旁,浮冰池塘裡倒映,衣色慘白難掩面容憔悴,跌坐在了冰塘旁。
她進了冰原已有五年,除了初來的那幾日,之後,她從未覺得寒冷,五十說過人心若是暖的,就算是在極北冰原也如同身在了南國春城。
幼年之時,芳菲塢中,四季如春,她的心卻是冰封了六年。她已經許久沒覺得今日一般的寒冷,寒意逼心。
眼前的冰水如鏡照人,她喃喃心語道“只是一個數日之緣陌路人而已,韓銀若,切勿心傷。”
沒有人告訴過她,淚是不從心的,水面泛起了波紋,熱氣沾了冰水,就是泛起了霜花,久久難以平復。
這時就是千葉,也是感覺了身前的少女的心悸,它雖有粗淺的思之靈,卻不懂人的複雜思想。只是這洞中,又豈止它不懂感情之深意。
水塘裡,痛漪氾濫,兩旁的冰簾叮咚作響,就是如同沒了邊際般。千葉突地出聲:“你也不要傷心,可別是忘記了剛纔逆水之中的一幕,那少年似是可以在了逆水中生存,這回怕也是如此。”
若兒一聽,就是怔愣住:“可真是一時迷了心,先前在了水裡,不正是他‘救’了自己”。想到之前的水下一幕,若兒連耳根子都燥紅起來,索性挨着雪地躺了下來,冷靜下胡思亂想的腦子。
冰琴洞中的積雪很是細膩,枕在身下,如同上好的細棉被褥般,比狐洞裡的冰牀還要舒適一些。
她這時就是清醒了幾分,心裡也是暗怨自己先前魯莽。她怎麼就是忘了,這洞.君.島上幾乎每一處都是輕慢不得,每一樣周身的事物都是帶上了靈性。
她回憶着少年方纔的動作,就是自己走在前頭,見了這四下浮動,如人一般的浮冰,也一樣會着了道。
她連忙坐了起來,盤坐在地,以手做掌在了身旁連擊幾下,幾根冰柱就是在了她的泄憤之下,就是碎成了幾塊,在了她的手中,晶瑩閃亮。
若兒手下就是連動,只聽得嗖嗖幾聲,就是砸往那幾塊浮冰。浮冰果然能夠移形換位,聽了氣流異動又是連換幾次位置。
她手中的冰柱碎塊很快就用光了,那些浮冰又是分了開去。若兒連着就是幾次,浮冰都是依樣退了開去,她看了半晌居然毫無規律可循。
若兒心中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人弄了這麼些浮冰擋路,水下也是沒有波動,那名少年依舊沒有出水的跡象,她心中似有感應般,就是料定那人是不會出事。
這時頭頂之處,又是一陣亮光閃過,正是空中的極夜之光劃空而過。若兒擡頭看着依舊爍動的星辰,只是一會兒,她“咦”了一句,這星辰的位置,在變。
她只道自己是眼花了,再是細看,觀星看月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如同一日三餐般,這裡的星空和她在遠冰洋裡看到的卻是不同。
這隻有手臂粗細的一條冰縫中的星辰,這時連着顏色也是起了變化,若兒只覺得手心隱隱發熱,這種感覺...和那日雪埋之時的感覺一般。
她只覺得周邊一變,人如同孤立起來了般,那漫天的星辰就是如同細雨般密落而下,在前方鋪開了一條路,暴雪的聲音想在了耳邊,“隨心所欲,自在無形。”她再是擡頭望空,那星辰的位置已經是全盤錯亂,和先前就是不同。
若兒一躍而起,手中再是碎了幾塊冰柱,又是震得洞中深音低音迭起,就如耳邊輕曲,她的嘴角就是輕揚,趁着聲音未消,只聽得連着冰彈子梭過,就是一齊發向了浮冰。
這連聲冰彈聲音過,就是連了最靈敏的耳朵也是聽不清了,那些浮冰剛要裂浮開去,卻是又聽不清楚了方位,就是各自撞在了一起,一時,冰屑飛雪,都是緊湊在了一起。
若兒趁了這個機會,雙腿動如狡兔,身子如燕剪過冰棱無數重,腦中眼中毫無落腳點可言,只是憑着耳邊的冰塊撞擊,琴聲搖響。
那浮冰正是有了幾分人的思維,它們倚靠的正是來人思索之間,腳下的風聲變幻而換形,若兒的這番不按理出牌,又是冰彈齊發,完全亂了套路,浮冰受了干擾,失了準頭,若兒一口氣就是到了對岸。
人已是過去,心裡卻並不輕鬆,若兒這時就是擔心落入了水中的白衣少年的去向,前方又是傳來時斷時續的瀾歌。
若兒不通什麼音律,但上兩次聽得瀾歌時,就覺得裡頭懷着無限的纏綿之意,只是今日聽來,卻是帶上了幾分泣心。
她心裡有些焦急,只得丟下生死未卜的少年,往前繼續行去。
身後,那冰縫之中的星辰又是變回了尋常的星位,如同千年之前一般,等着有心人相伴。
若兒心底隱隱感覺,這會是該走到冰琴洞深處了,眼前的景觀又是一變,突然出現了百餘根透明的冰柱。
這些冰柱之中都是隱約帶着各色的光芒,她往前走了幾步,前方就是立着一抹金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