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盤哪肯幹休,怒聲質問:“什麼他、她,今日你不將事情說個明白,我就是要將你們千秋萬世兩家漁寮剿個乾淨。”老十三聽了這話,人也是停住了顫抖,手就是往前方指去,“它。”
老十三所指的方向,朱庖丁還正忙着摸回自己的吃飯家伙。他纔剛是貓下腰,在昏暗的草叢上搜着,臉側就是滑過了滴滴溼漉,有着幾滴沾到了嘴邊,一股腥鮮順着傳了進來,這平日裡膽大包天的僞屠夫就是愣傻在了當場,他心底就是搗鼓跳了個半死,腳下已是被什麼拉扯住,動彈不得,他這時根本就不敢擡頭,也不知頭頂究竟什麼,只是透進嘴裡的味道卻是讓他連呼吸都鈍了不少,豬血和着人血也是差不了多少。
他暗叫糟糕,此時的腦中的自己就是成了上架的待宰活豬,只是他連殺豬叫般的調子都哼不出一聲。身後幾十雙人眼則是凝在了他的上頭。正不斷滴答下粘液的這怪...看着還有幾分花的摸樣,六萼花瓣圍在了花托上,和一般的花目不同,這花周身都是帶着黑紅的肉色,葉身尤其肥碩,在了風中看着就是如同嬰孩的手臂,就是要節節撐裂,也幸好朱庖丁沒能擡起頭來,這花最是觸目驚心的就是,置中的花蕊,在了黑夜密林中,更是粉色閃閃,每根蕊絲就是如同破花而出的劍刃,更讓人生怖的是那劍蕊上就是插着支殘腿,那上面得灰色布條,正是…千秋的漁夫服。花蕊這時不斷髮出了陣陣卡擦硬物絞碎聲,紅色的血液順着肉色的瓣身沿滑而下,溼打着地面。
衆人此時心底只有一個共同的聲音,這鬼東西是哪裡冒出來的。掛在花蕊上的人腿一點點的被縮吃了進去,朱庖丁兩腿連個打顫都是不會了,身子就是被固定在了那裡,他透過自己的兩條腿叉子,就是看見了身前一行人的臉色,就是連平日不正經的長藥中宮都是一臉驚色。
章博淵這時身子卻是不住的抖了起來,他顫聲說道:“幻香魔芋。”若兒也是第一次聽得這個名字,未曾聽說過這類花目。章博淵的聲音的顫抖聲,很快就變了調子,似是狂喜又似害怕,怕驚動了前方還在進食的怪花,他先是如同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真的在這裡,”又是壓低了聲音說:“這花很是厲害。”
衆人都是翻了個白眼,這博士的話就是多此一舉,這時連個普通人都是知道,這花是極不好惹,一晃眼工夫,就讓他們這支隊伍少了好些人手。長藥的額頭亮閃着汗,腦裡就是飛速想着法子,如何將前面的那個殺豬二愣子給救了出來。平日他的眼裡就只有慵懶散漫,這時卻是如同護犢的狼子般生出了兇戾。近了他身側的人都是覺得他起了些變化,只見他的手中多了黑藍色的光亮物,這正是他的兵器?只見他手中的一道利芒越來越盛,額間就是升高出了四色靈珠和着兩色的靈滴。和別人的靈圖就是不同,他的靈圖就是成了蜿蜒的北斗之形狀,在了發間,看着如同多了一條護額。
血天的眼裡又是微睜了幾分,紅袖才動,就是將血氣帶得遠了些。血天的聲音傳到血氣耳中,“這人和我不相上下,六靈之中那顆代表四肢之靈的靈珠排在了第一位,這人的速度和着反應該是一絕。一個動靜之間,就是能五色連動,是個快手。”就在說話之間,他的身上更是細密的冒出了和那道光亮物一般的電光。若兒眼裡多了幾分驚色,這人的樣子和着閃電豹雲馳倒是有些相像,又似乎和那天血天身邊的炎焰有些相似。若兒的道術纔剛是入門,並沒有人告訴她,只要是到了三靈珠之上,能同時驅動三色靈珠連動的修道練武之人,都能生出一身禦敵防身的本命之氣,但景冉那般的卻是例外,正是天賦使然。
就是連寒門六子也是從未見長藥正經使喚出什麼道術。也只能怨長藥這個中宮平日在了國道館對上就是坑蒙拐騙,對下就是威逼利誘,也就是仗着自己是長玄的徒兒,才掛了這個中宮的名號,同輩的長盤和長岸暗地裡對他也是有些嫌惡。他身上的電光越冒越多,這些電光看着無序,卻不四處亂濺,只是連累的腳下的野草被燒得碰碰作響,傳出了陣陣乾焦味。
這幻香魔芋幾乎就是將人腳全吞了進去,那幾片肉*瓣又是大了一圈,肥碩的葉子又裂開了幾道紋路,枝葉摸索着往朱庖丁探去。生死攸關間,長藥的道服就是越過衆人而去,衣袂之下那把電元凝結而成的電光劍已經現出了全形,正是靈蛇藍電劍,在了空中,蜿蜒彈動如同蛇舞,迎面而來的滋滋聲響,那花也是有了聽覺,它的花萼就是一縮,只見的那些劍般的花蕊就是冒出了光亮,蕊身帶刺,就是蕊箭齊出,就是正面碰上了長藥身旁的閃電屏護。長藥臉色不變,手中的靈蛇藍電就是幻化成了活物,那些花蕊箭都是吃力不住,就是從空中不斷跌落。一時之間,就是出現了一片空白。
長藥手中又是一記藍色電光,電閃之間,就是直擊幻香的經脈處,只聽得幻香發出一陣嬰孩般的啼哭聲。朱庖丁腳下總算是鬆動了,長藥手中的那把電匕就是整個插入了花蕊之中,只見裡面涌出了陣陣黑紅,將光亮完全淹沒。那花也是痛楚難耐,這十年一出世,卻是飽食之後就受了虐,哪能善罷甘休,它的碩葉之上,長出了一些瘤狀物,猛地甩打而去,長藥的額間的靈珠就是連連閃動,手中拉過還是傻了般的庖丁,五指幻化車閃電五刃,驚閃暴起,“五爪驚魂閃”轉手拼上了那些巨葉。他落手快恨,只是電光雖盛,擊打在了那些葉面上時,憑空生出來的細小的肉瘤都是如同吸盤般,將他的手指吸附了上去,只見前方電光不斷冒出,那一師一徒卻同時被那怪花葉子卡住而難以退回。
長盤和長岸見狀,平時的私怨也是先擱在了一旁,兩人都是衝身上前。長盤手中才起,脖頸之間,就是閃出了三珠三滴的靈圖,火色雀身,只聽得他一聲清嘯,幾十只火色炎雀臨飛了出來,他本元屬火,炎物爲炎雀,炎雀雖小,也是威力不小。只見幾十只雀鳥,行動很是一致,聽了召喚就是蜂擁而下,分別對準了怪花的花身花杆一番咬啄,只見花身受了襲,那些肉瘤就是鬆掉了一些。長岸身形也是很快,他的本元爲風,只是和着五十的溫膩細風也是不同,他的風力卻是專注而成名。他的臉側,綠色的蝙蝠靈圖也是一閃而現。他身子並不是迎敵而去,反是對準了長藥和了庖丁而去,只見他兩隻道袍,一氣鼓足。趁着炎雀正是攻擊之時,蝠風捲帶,卻是威力不小,只聽得地上的草石都是被帶了起來,纔是瞬息,那陣閃着雷電之光的身影和着庖丁都是被卷帶了進去。人去花留,本是被拉扯住的長藥兩人就是被硬拉了回來。三人配合,卻是熟絡,全無平日的生分之感。
幾人又是迅速的撤了回來,也就是幾個飛身起落的功夫,原本的危急局面就是被扭轉了過來。這時的怪花更是猙獰了幾分,枝葉也是被蝙蝠風捲帶的東倒西歪,花蕊之上,粘答而下的血水不停滴落,炎雀留下的啄火痕顯得格外刺目。那怪花就是被激怒了般,如抖篩般發起抖來,劍形的花蕊光亮更是盛了幾分,忽的綻了開來,花心之中,卻是一具…人臉。
那具人臉先時看着還是個少女樣貌,眉眼清晰,只是一會兒,就是又變了,那層層紋路都是耷拉在了一起,又是變成了一箇中年男子的樣貌。老十三這時就是大叫道:“王霸子。”若兒和斐妄也是一驚,那張臉看着也有幾分臉熟,正是和兩人處了些日子的千秋的二把手。那怪花的聲音就是傳出,和之前的嬰孩啼哭之聲不同,也是個男子般的粗聲粗氣:“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我臉來。”
花蕊這時也是跟着移動了一些,裡頭王霸子的臉也是跟着轉動,那雙眼在了衆人臉上不斷瞄着,它邊是轉動,血水也是跟着不斷流下:“我在了島上五百多年,熬着這該死的海水上上下下,昨夜那該死的金鯉一番折騰,將我存了幾百年的臉說得一文不值,今日送上來的又是些骨子裡都是臭的男人,我何日才能長出一張國色天香的花容。”它越說着就是越發激動,聲音也是如同女子般尖銳了起來。
保住了小命的朱庖丁似是被嚇傻了,烈,齊兩人都是低聲詢問着,他卻是隻盯着那一張一合間的花蕊。長藥啐了一口,看着前方後頭,這是前行不得只能後退回了逆水湖畔了。他輕聲知會了一聲,人羣就是要往後頭移動。“王霸子”的臉都也漲紅了起來,它口中就是停住了抱怨,源源不斷的吐出了霧狀的氣體。
衆人才是退了幾步,周邊就是模糊成了一片。來路去路混成了一團,腳下不見草顏,擡頭不見樹貌。長藥雖然在前頭催促着,只是走在後頭的長盤長岸都是無奈的停了下來。章博淵就是長嘆了一口,“幻香魔芋最是厲害的就是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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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藥這時聽了他的半路一句也是心煩,總是說了上頭沒有了下頭,就是惡聲惡氣的說道:“章博士,你可是話要說全了,就是到了一半,這花是個什麼鬼東西,就只是它認得我們,我們不認得它,這不是要被吃得死死的。”
血氣這時纔是插上了嘴,“我約莫知道一些,花木本是同源,那花正是花陰之中,很是厲害的一族,花名爲魔芋,花形龐大,花香腐糜,夜開日閉。”她說道後頭,卻是再也無話可說,長藥聽着也還是沒得什麼聽頭,又是說了一句:“也就這些?”
血天哼了一句,“自個兒才疏學淺,就不要盡是數落別人。”章博淵這時也是上來打起了圓場:“這花只在奇花志中有所記錄,這一般人不知道也是不奇怪。”若兒嗯了一聲,“芳菲塢的奇花志?”她問這話時,聲音裡也是動上了幾分情意,旁邊的幾人都是看了過來,她連忙就是收了聲音。
就是說話的功夫,那陣花氣又是濃了幾分,裡頭帶着的香氣也是越來越濃,先前吻着很是舒服,越到後頭衆人的臉色都是變了,幾個站在外圍的坤門弟子更是胃裡折騰了起來。他們進了林子也有了一日,也是沒有帶上乾糧,一日下來,腹裡的食物早就一空,沿路只能靠着些隨地挖出的清水填肚,和着平日在家裡的日日精食,夜夜佳釀的時候相比,人的精神早就是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長岸這時就是連忙起了風,想是靠了這些過路風吹散了一些花霧,只是這香味很是厚重,這陣子風更是弄得四周香氣一濃一淡,讓人更是難受。長盤嘴裡說着,還是:“火能去除霧氣,以火燒烤,將這霧氣蒸了個乾淨,“他這時也是不在變出羣雀,而是生出了一隻人頭般大小的炎雀王,只見雀身在火氣裡穿過,纔是進了霧裡,就是吱喳幾聲,沒了身影,竟然是被那似香似霧的香氣活活窒死在了裡頭
時間就是過去,衆人的臉色都是越來越差,到了最後,幾乎所有都是要忍受不住。迷亂之中,只聽得少女的聲音很是清脆:“前輩,你那邊似乎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