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闖聽到田賜生的話後,明顯有些不安,雖然滿臉是汗,但不知怎的,竟覺得此時此刻一股寒意直衝天靈,整個人彷彿都墜入了冰窟一般。
“這樣你還不教?”田賜生瞪着眼睛問道。
李闖站在原地,上身微動,手指卻在不斷的摩搓着那早已破了孔的褲子,腳趾更是透過草鞋的鞋底,直摳進土裡。田賜生見他不答話,轉身便走,口裡揚言道:“我這就找我五叔,讓他把你攆走!”李闖見到此情形,脫口而出喊道:“我教!我教!我教……”
前兩聲急切且響亮,後面的聲音小的連田賜生都沒有聽見,唯有李闖自己能聽到自己喉嚨裡那細細的聲音。
田賜生這才笑着回過身,對李闖說道:“這就對啦!開始吧,你教我什麼拳法?”
李闖依舊站在原地,不曾動過,當聽到田賜生問他的時候,一臉茫然的說道:“我不會什麼拳法……”
“那你怎麼教我?”田賜生有些懷疑的問道。
李闖規規矩矩的答道:“回上仙,小人確實不會拳法,但也確實能教上仙。”
“你不要總‘上仙上仙’的,你也叫我‘阿生’吧。”田賜生厭煩的說道。
李闖聽到後,急忙說道:“上仙!您不要戲弄李闖,這樣太冒犯上仙了。”
田賜生雙手掐腰,昂起頭說道:“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把你趕走!”
李闖再顧不得站崗,剛跪下哀求道:“上仙不要!我身上的大仇未報……懇請上仙開恩!”說完,重重的將頭杵在地上,緊咬牙關,一滴鹹水落地,瞬間被幹熱的地面吸收,蒸發。田賜生看着李闖,說道:“那就好,以後你就叫我‘阿生’!不準再叫我上仙!”
李闖微微擡起頭,用通紅的眼睛警惕的瞧了瞧四周,見沒有其他人,便說道:“上……不是,叫您的名字,我李闖確實叫不出口,如果您不嫌棄,以後我叫您……叫您‘小少爺’吧?”
田賜生第一次聽到這種稱呼,想了想覺得有趣,便笑着答應了:“那也行,你趕緊起來教我吧!”
李闖這才站了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流下的液體,輕聲答應着:“好……好……”
田賜生聽到後,得意的笑了笑,問道:“我應該怎麼練?”
李闖先站回了原地,清了清嗓子說道:“小少爺,您平時都是怎麼學的?”
“平時就是五叔他們打一遍,我看着學啊。”
李闖搖搖頭說道:“您的根基不好,這麼學,就算學會了也沒多大用處。”
“那應該怎麼學?”
“站!”
“站?”田賜生有些不明白,撓了撓頭。李闖點了點頭,說道:“您先要站得穩才能練拳。”
“那我也要想你一樣站着?”田賜生將信將疑的問道。
李闖再次搖頭說道:“並非如我一樣站着,而是要將雙腳分開與肩平齊,並微微打開,然後慢慢蹲下去,讓大腿與地面平行,雙手端在跨間,同時腰腹也要用力,挺直上身……”李闖說着,田賜生照做着,等到做好之後,田賜生問道:“這樣?”
李闖看着田賜生的姿勢並不標準,但是也沒有說錯,而是微微點了點頭。田賜生蹲了不過幾息的時間,便開始感覺腿部痠痛,細細想了一下,便站起身來,問道:“你是看我小,好欺負嗎?”
李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搖了搖頭,田賜生說道:“你少騙我,這樣就能練好拳?你如果不教我,我就把你趕下山去。”李闖嘴笨,講不出什麼大道理,只知道自己從小就是這麼練的,索性也就不講了,便對田賜生說道:“小少爺,你可以像之前一樣打我一下試試。”
田賜生心裡覺得好笑,天下竟有這種便宜,當即壞笑了一下,說道:“讓我打你?”
李闖點點頭。
“怎麼打都行?”
李闖又點點頭。
“你不還手?”
李闖還是點點頭。
田賜生咧嘴一笑,道:“好!”說完便跑開了,李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沒過多久,只見田賜生抱着一根粗壯的木棍回來了,一臉壞笑的看着李闖說道:“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李闖搖了搖頭,田賜生得意的一笑,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將木棍掄圓打向李闖的肚子,但是李闖卻毫不在意,等到木棍打實了,只見李闖腰部輕輕一動,木棍便倒飛了出去,田賜生一個沒站穩險些被帶倒,踉蹌了幾步才站穩,心中頓時不服氣,揮起拳頭再次打來,同樣的招數再次上演,只不過這次的力度明顯比剛剛小了些,但是依然使得田賜生倒退了好幾步,最後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田賜生又試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田賜生好奇的看着李闖,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李闖答道:“我什麼都沒做,是您自己摔倒的!”
“胡說!我怎麼可能自己摔倒?”田賜生坐在地上說道。
“李闖不敢胡說,您的根基不牢,所以站不穩,自然就摔倒了。”李闖解釋道。
田賜生又問道:“那……像你剛剛說的那樣站着,就能站穩了?”李闖點點頭。田賜生這纔不情願的再次蹲起了馬步。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田賜生實在堅持不住了,口裡喊道:“不行了!我站不住了,怎麼辦?快快快,我要站不住了!”
李闖隨口說道:“那就歇歇啊……”聽到這裡田賜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沒好氣道:“那你怎麼不早說?”李闖沒有回答,只是將眼睛瞥向了一旁。田賜生揉着痠痛的雙腿看着李闖,好奇道:“你怎麼一直站了?”
李闖說道:“上仙讓我把守山門,我自然要時刻警惕。”
“不用啊,劉師兄,方師兄他們看山門的時候,一般都在裡邊坐着練功,或者喝茶,從來不站着……只要來人的時候進去通報一下就好了。”田賜生說道。
李闖聽後,心裡點了點頭,但是腳步仍然未動分毫。田賜生見狀後問道:“你怎麼還站着?”
“我……”
“你不用這麼站着!”說着,自己就站了起來,隨便一揮手,說道:“這麼熱的天還在外邊站着,走,進涼棚裡待會兒。”說着便拉着李闖走進了涼棚,李闖也不好推辭,便跟着進去了,但依舊規矩的站在一旁。
田賜生倒了一碗茶水,大口喝完說道:“怎麼還站着?坐呀!”李闖依舊站着,田賜生覺得無趣,也就不再說了,轉而問道:“我這麼站要站多久?”李闖答道:“這個李闖不知。”
“你想騙我?”
“李闖不敢!”
“那你說你不知道?”
“不是,李闖等凡人,一般要站上個三四年,不過剛剛見到上……”
上仙兩次還沒出口,田賜生便說道:“上什麼?”
李闖急忙改口道:“小少爺!剛剛見到小少爺第一次站樁就能撐這麼久,可見比我們強上許多,所以進步要比我們這些凡人快得多。”
田賜生聽後立刻高興的問道:“哇,那麼說過些天我就能像你一樣了?”
李闖搖了搖頭說道:“雖然小少爺天賦異稟,但是練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田賜生有些失落,但馬上恢復了神采,問道:“那我要像你一樣,得多久?”
李闖再次搖頭,說道:“李闖從小便開始,到今天已經三十年,從未停息過。”
“這麼久啊!不行,我還要跟人比武呢!七年我能練到什麼程度?”田賜生再次發問。
李闖本想搖頭,但是想了想,開口說道:“凡人七年也不一定會有多大成效,不過小少年您是仙門之人,條件比我們好,應該……應該能比我強吧……”田賜生這纔有了笑臉,然後又問道:“你那個捱打的功夫是怎麼練的?”
李闖剛想回答,但是卻說道:“這功夫,不適合小少爺練……”
“爲什麼?”
“因爲您身份尊貴,地位高,用不着這功夫。”
“怎麼用不着,我就要練!”
“這真的沒法子練……”
“怎麼沒法子?”
“它……它不是練出來的?是打出來的……”
“打出來的?”
李闖點了點頭,田賜生天真的說道:“光捱打也能練功?”李闖沒有回答,但是田賜生已經開始神往了。
過了一會兒,田賜生放下茶杯,也休息夠了,在一旁紮起馬步,李闖忙說道:“小少爺,今天可以了。不用再站了。”田賜生依舊扎着馬步問道:“爲什麼?”
“如果站的太久,明天會站不起來,影響以後練功,到耽誤了時間。”李闖規矩的答道。
田賜生這才站了起來,問道:“那我練什麼?”
“就練其他上仙大人教您的拳就可以了。”田賜生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每天就站一盞茶的時間就好了?”
李闖搖搖頭道:“並不是,練功要堅持,如果小少爺想要進步快一些的話,就早中晚各一次,每次都站到堅持不住爲止就好。”
田賜生撓了撓頭,依舊很疑惑,問道:“就這樣站着有用?”
李闖答道:“有用,其實小少爺,您現在的實力要比你想象的強許多,只不過沒有基礎,腰腿不會發力,站不穩,出拳便不穩,力量自然就打不出來。若是根基穩了,力量便足了。”
田賜生這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突然好奇的問道:“你練得拳都是什麼拳啊?”
李闖答道:“都是農家的拳法,沒法跟上仙們教的拳相比。”
但是田賜生卻並不這麼以爲,催促道:“打給我看,打給我看!”
李闖怕田賜生再次說要攆他下山,無奈便將自己從小學的拳法打了一套,在外人看來確實是一套普通的拳法,田賜生卻能看見李闖在打拳的時候身體周圍若隱若現的紫光,雖然極其微弱,但是在陣法天賦極高的田賜生眼裡,卻是格外明顯。看過之後,田賜生急忙喊道:“你教我這個,你教我這個!”
李闖還要拒絕,田賜生卻說道:“小心我攆你下山。”拗不過,李闖只能將拳法的一招一式都教了,然而卻也僅僅只有十餘招。
田賜生學完有些不盡興問道:“這就沒了?”
“沒了。”
“你沒騙我?”
“李闖從不說謊。”
田賜生再次嚇唬李闖道:“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讓我五叔攆你下山!”說完不等李闖有反應,回頭望了望天空,見到太陽已經躲在了山縫裡,便說道:“我回去了,明天一早再過來!”田賜生走後,李闖再次回到原來的位置,站着。
斜陽落下,訓練場上終於也歸於平靜。雲霧水塘的別館內,三小隻早已經餓的發昏,大口大口的吃着桌上的飯菜。等到吃完之後,又各自回到了房間。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下,田賜生躺在牀上休息,想着白天李闖的話,突然睜開眼睛,跳下牀走到陸風身前,見到他還是如往日一樣在練功,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陸風睜開一隻眼睛看了一眼,見到田賜生這笑嘻嘻的看着他,便知道沒有什麼好事兒,索性又閉起眼來。
“你先別練了!”田賜生輕聲說道。
陸風一邊練着功一邊把臉轉向一旁,不理會田賜生,田賜生將陸風放在雙膝上的手用力掰開,陸風只好停下,因爲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如果不趕緊把田賜生打發走,自己絕對沒法再繼續練功了,所以極不情願的問道:“你又要幹嘛?”
田賜生一臉壞笑道:“打我!”
陸風以爲自己聽錯了,忙確認一遍:“你說什麼?”
“打我!”
“你有病?”
“你纔有病!讓你打我,你就打我!”田賜生沒好氣道。
陸風皺了皺眉,又想了一下,自己應該不會虧,於是悄悄運起靈力,然後問道:“打你哪兒?”
“隨便打!哪兒都行!”
沒等田賜生擺好架勢,陸風一拳打向田賜生的肚子,雖然用的靈力不強,但是也足以將田賜生打得倒飛出去,撞開了門,躺在門外。田賜生捂着肚子,半天喘不過來氣,剛吃好的晚飯也險些吐了出來,他躺在地上恢復了一會兒,才捂着肚子站起來,罵道:“好你個不長毛的禿瓢賴頭風!你竟然用靈力!”
陸風坐在牀上,雙手一攤無辜道:“你沒說不讓用靈力啊!”
“那我也沒說讓你用啊!”
陸風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搞什麼鬼,也不理他,繼續練功,田賜生說道:“別練了,你還沒答我呢!”
“剛剛不是打過了嗎?”
“不能用靈力!”
“我白天累了一天了,沒空打你!閃開別耽誤我練功!”說完繼續練功,田賜生卻不幹了,硬拽着陸風不讓他練,兩人就這樣撕扯了起來,但卻不知道何時吳圓策已經站在了門外,看着躺在地上的門板,吳圓策怒火中燒,吼道:“你倆作什麼妖?趕緊睡覺!有日子沒把你們掛在房樑上了是不是?又癢了?”兩人聽到吳圓策的怒吼之後,瞬間回到了牀上,平靜的躺下了,田賜生甚至打起了呼嚕。但等到聽見吳圓策關閉房門的聲音之後,又立刻坐了起來,陸風也坐了起來,只不過一個人是練功,一個人是埋怨。田賜生見到陸風不理自己,便走到窗口,順着窗戶爬上了房頂,繞了一圈來到了葉鶯的房間外,然後趴在房檐上,向裡張望。
正瞧着,自己的屁股被人打了一下,田賜生急忙回頭尋找,見到葉鶯正坐在後邊看着自己,田賜生急忙站起來,葉鶯問道:“你幹嘛呢?”田賜生做着禁聲的動作,然後慢慢走到葉鶯身前,說道:“小點聲,被五叔發現又要罵了。”
“你幹嘛呢?”葉鶯小聲詢問道。
“打我!”
“啊?”
田賜生再次說道:“我……”後面的話沒說完,葉鶯一拳已經打在了田賜生的臉上,力道不大不小,剛好夠田賜生滾到房檐的面上,田賜生又恰好沒有站穩,身子向下一滑,幸好手快抓住了房檐,就這樣一手抓着,一手捂着鼻子掛在了房檐上。
葉鶯走到了田賜生身前,看着下邊掛着田賜生,笑着問道:“打你了,然後呢?”
田賜生小聲說道:“你怎麼突然動手啊,讓我準備下啊?”
“捱打還需要準備?打你我都沒準備!”
“得準備,不準備怎麼練功!”正說着突然發現葉鶯正笑着看着他抓着房檐的手,便警惕的問道:“你要幹嘛?”
葉鶯沒說話,將一隻腳放在他的手上,田賜生忙說道:“別!別!……”不等第三個‘別’字說出口,葉鶯一招金雞獨立,將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田賜生的手上,疼得他急忙收了手,一下子掉了下去,田賜生揉着摔得生疼的屁股,指着葉鶯喊道:“你下來!”葉鶯在上邊笑着喊道:“你上來!”
兩人正對喊着,吳圓策推開門,大聲喊道:“你有完沒完!都給我回去睡覺去,再不睡覺,我把你們都捆了掛房樑上!”兩人見到此狀,全都縮着脖子回了房間。回到房間後,田賜生總算消停了,看着牀上練功的陸風,又想起了白天李闖的話,站在窗邊紮起馬步,等到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才鬆懈了下來,然後活動了一會兒,這才感覺到渾身睏乏,上牀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田賜生就跑到了山腳下去找李闖,而其他人也都早早的倒了訓練場,展開了新一天的訓練,正練着,葉鶯突然暈厥到底,嘴裡又一次唸唸有詞,只不過這次模糊不清,誰也聽不到。柳雲秋急忙跑了過去,將她伏在懷裡,衆人也圍了上來,柳雲秋喊道:“都回去繼續訓練!”此時吳圓策也快步過來問道:“怎麼了?那個陣法又來了?”柳雲秋沒有說話,但是點了點頭,吳圓策急忙檢查了一下葉鶯的身體,但是實在發現不出什麼異樣,柳雲秋在一旁說道:“最近越來越頻繁……”吳圓策也搖搖頭說道:“這個陣法我也弄不清是什麼,實在沒法下手。”柳雲秋點點頭,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說道:“我先帶她回去。”說完起身便離開了,吳圓策嘆了口氣,繼續回去監督其他人訓練。
回到葉鶯的房間後,柳雲秋將葉鶯放在了牀上,細細的檢查着她的身體,卻始終發現不出一絲的異樣,正發愁的時間,卻見到葉鶯的呼吸逐漸平穩,也不再說胡話,彷彿睡了過去,搖搖頭皺着眉離開了房間,返回了訓練場。
等到中午時分,葉鶯突然間再次緊鎖眉頭,嘴裡又開始不知道說些什麼,突然她睜開眼睛大吼道:“我知道了!別煩我!”說完一下子坐了起來,滿頭的大汗。她坐在牀上喘着粗氣,看見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便知道了是怎麼回事,葉鶯沒有繼續躺着,而是走到了窗邊,看着窗外遙遠的方向,不知道想些什麼。最後眼神落寞的離開了雲霧水塘,朝着山腳下走去,正看見田賜生在烈日之下一拳一拳的揮出,她看了看田賜生,又看了看山門之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這時萬掌簿從她身後經過,看見她,便說道:“小鷹啊?好些了嗎?”
葉鶯慌張的回過頭,看見是萬掌簿,點了點頭,萬掌簿從一旁的食盒裡取出一個包子遞給葉鶯說道:“都中午了,沒吃飯呢吧?”葉鶯沒有接,倒是山腳下的田賜生喊道:“萬爺爺,不能給她,給她我就不夠吃了!”萬掌簿擡頭說道:“少吃一個又死不了!”田賜生說道:“能!會餓死!”葉鶯聽到田賜生喊話,一伸手拿過包子塞在了嘴裡,然後又伸手從食盒裡拿出了幾個包子,抓在手上,向遠處的田賜生炫耀着!田賜生見到後,急忙向這邊跑了過來,萬掌簿將手指向涼棚,揮了兩下道:“去涼棚裡吃,去涼棚裡吃!”說着想山腳下走去。
李闖依舊如黑塔一般站在那裡,但是精神明顯有些萎靡,萬掌簿走近後看見了,將手中的食盒交給田賜生,並說道:“你倆去涼棚裡吃。”葉鶯與田賜生一邊爭搶着食盒一邊進了涼棚。萬掌簿對李闖說道:“你也進去吃吧。”李闖看了看眼前頭髮眉毛都花白的老者,恭敬道:“上仙,您去吃吧,李闖站着就好。”萬掌簿拍了拍李闖的胳膊,然後運起靈力,硬是將李闖拖進了涼棚,若是健壯時期的李闖,也許萬掌簿這樣還未必拖得動,但是現在的李闖卻虛弱的很。
進了涼棚萬掌簿看着李闖問道:“你叫李闖?”李闖站在那裡恭敬道:“回上仙,我是叫李闖。”萬掌簿看着李闖不卑不亢的樣子,笑道:“不用說上仙,你不是小紅峰的弟子,我也不愛做派,你年紀輕,叫我一聲萬掌簿就行了,若是覺得生分,就喊一聲萬伯伯也行!”說着拿起一個包子遞給李闖,李闖早就餓的發昏,但是依舊猶豫要不要接過來,萬掌簿說道:“吳監院是好人,只不過現在小紅峰剛剛起步,事情太多了,一時間可能疏忽了你,以後你的事情我來幫你辦吧。小李啊,你上小紅峰有什麼事嗎?”
李闖結果包子,小心翼翼的吃着,邊吃邊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下,最後道:“我就是想跟上仙們學本事,然後好報仇。”一旁的兩小隻,邊吃邊聽,纔算是明白了究竟怎麼回事,然而這也不怨他倆年紀小,而是那天晚上,李闖邊哭邊說,換作別人確實未必聽得明白。
萬掌簿聽過之後,嘆息了一聲,說道:“教你功法這事兒,我還真決定不了,這得等監院大人,不過你的日常起居我倒是能幫忙搭理搭理。”說着,一旁的田賜生搭話道:“萬爺爺,他特別倔,我說不用站着,他非要站着,王煥師兄還在守山門的時候睡覺呢!”萬掌簿回頭說道:“要是都像王煥那德行,小紅峰算是完了,你倆可不能學他,知道嗎?”田賜生點了點頭,葉鶯則好似不爲所動,默默的吃着,看着,想着。
萬掌簿回頭安慰道:“小李啊,你也彆着急,報仇這件事急不得,你且安心,等到監院大人有時間了,就會處理你的事情了。老朽我活了七八十年了,資質平平,也愚鈍了些,到現在也不過纔剛剛大乘期而已,虧了有修爲撐着,活到今天,大道理也不明白許多,只是一點卻清楚,人只要活着,希望就會有!我偷偷觀察過,你這兩日來也不曾睡過,吃過,這不行啊,縱使你身體強健,也不能這麼熬,一會兒我在拿些包子,你吃了然後休息,晚上的時候我來叫你,我老了,夜崗是守不住了,白天倒是能行,你就白天的時候休息休息吧。”李闖嚼着嘴裡的包子,淚水卻止不住的涌出,也許這是他三年裡聽到的唯一的安慰話語了。而一旁的葉鶯卻問道:“萬爺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嗎?”萬掌簿回頭看了看葉鶯,突然笑了,問道:“小小年紀,問這個幹嘛?”葉鶯沒有回答,而是眼睛緊緊注視着萬掌簿,萬掌簿看出了她眼中的急切,點了點頭道:“活着就有希望!”葉鶯聽完之後,眼睛望着山下陣法之外,沒人知道她想些什麼,然後毫無徵兆的站起了身向外走去。萬掌簿看着葉鶯,沒說話,而是轉頭問道田賜生:“阿生,你覺得呢?”田賜生不懂,但依舊說道:“我要飛!像他們一樣,御空而行!”萬掌簿點點頭,拎起食盒,說道:“小鷹,等等我,我也上去,再拿點包子下來。”說着兩人一起回到了山上,田賜生吃過之後也繼續練着拳……
時間一轉眼便已經到了,比賽的前一天,這一天早上,衆人照例來到了訓練場上,吳圓策卻沒有讓他們訓練,而是再一次的告訴了他們一些比賽時的注意事項,並且讓他們好好休息,應對明天的比賽,最後說道:不要怕,就算輸了也沒什麼,小紅峰一直都是資源最少的守峰,在外人看來,能參加就已經是贏了!說完便散了,都各自回去備戰了。而田賜生經過幾日的訓練,自覺確實提升了不少,作爲感謝,特意想吳圓策求了一身衣裳,正抱着跑向山腳下。李闖經過萬掌簿等人的輪番勸說,也終於不在山腳下傻站着了,而是在那裡不停的練着拳,期間徐昭來過兩次替他值了夜崗,但是沒有吳圓策的命令,誰也不敢向他傳授功法。
田賜生跑到山腳下,看見萬掌簿正和李闖閒聊,田賜生將衣服放在李闖面前,說道:“給你的衣服!”不等李闖推辭,萬掌簿說道:“哎呦,你看我!把這事兒給忘了,來,快換上!”李闖還在推辭,萬掌簿道:“你現在是替小紅峰守山門,要是穿的太差,我小紅峰臉面上也掛不住不是,這也不是什麼好布料,你穿着就是了。”李闖聽到這裡,也害羞的說道:“好,都聽萬掌簿的,不過現在白天……換衣服不太好。”往常練拳的時候,李闖都在遠處,現在田賜生離得近了,才聞出來,捏着鼻子說道:“你身上的味道都快趕上朱胖子了!”李闖聽到這裡,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身體也向後邊挪了挪,不等萬掌簿說話,田賜生便拉起李闖的手,說道:“你跟我走!”李闖不知道田賜生這個‘小少爺’有動了什麼心思,有些不知所措,卻見到萬掌簿擡手示意了一下,這纔跟着田賜生離開。
兩人來到後山的溪水旁,田賜生指着過膝的溪水說道:“就這裡水最多了,你在這裡洗洗吧!”李闖聽了之後,看着清澈的溪水,又看了看渾身的臭汗,不做遲疑立刻脫下衣襟,並將破爛不堪的衣物疊好,田賜生說道:“這東西就別還要了,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幫你把剛剛的衣服拿來!”李闖點了點頭,田賜生走了幾步又折回來說道:“你就在這裡洗,上邊是禁地,你不能去,我都是偷着去的!”說完就跑開了。李闖站在溪水裡,向溪水的上游望了望,又看了眼田賜生,下定了一個決心,這才清洗自己的身體。
沒過一會兒,田賜生抱着衣服跑來了,說道:“以後你有時間就在這裡洗吧,我也經常到這裡洗,特別是夏天的時候,這裡特別涼快,我能洗一整天!”不知道這話李闖聽進去了沒有,張口說道:“小少爺,李闖該死?李闖欺瞞了小少爺。”
田賜生聽到後有些摸不到頭腦,李闖繼續說道:“我練的那套拳,其實還有個口訣,要配着口訣一起練纔能有作用!”田賜生卻沒有任何要責怪李闖的想法,張口催促道:“還有口訣?你快告訴我!”說着李闖將自己村子裡石碑上的文字都講給了田賜生,田賜生牢牢記下,李闖還告訴田賜生口訣的意思,並看着田賜生練了一遍,就這樣在後山練了一小天,田賜生才懂了七八分,他對李闖說道:“不早了,五叔讓我們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比賽,估計不能找你練拳了。”李闖聽後點了點頭,二人這才離開後山。
夜晚,天空中繁星點綴,田賜生站在木樁前,將這些日子所有習得的拳法都打了一遍,就連吳圓策不讓練的那套拳也打了一遍,但是打完之後依舊骨痛筋麻,但卻不知爲何,卻不像之前一樣嚴重,可能是這些日子身體又強壯了些吧?田賜生站在木樁前,盯着木樁,彷彿木樁活了一般,呈現出姬萬平的面孔,他心中響起了白天李闖教的口訣,運用起來,一拳打到木樁之上,也不知是時間太久,木樁根部腐爛嚴重還是口訣起了作用,‘咔吧’一聲,木樁從根部裂開,雖然聲音很小,裂縫也不大,但是田賜生依舊聽見了,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裂縫,心滿意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