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人走在悠長高聳的石階上,劉汐很是疑惑,最終還是問了出來:“大……大……大人,爲……什麼……不……不走前……門?”吳圓策沒好氣道:“讓人揍成這個德行,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說完,吳圓策見田賜生有些走不動了,便將他一把抱在懷裡,後面的人此時也開始有些喘了,倒是躺在擔架上的兩人舒服的緊。
約一個時辰的時間,衆人來到了青柳峰的側門,雖說是側門,倒也還算氣派,吳圓策讓劉汐叩響門扉,不久門開了,裡邊彈出一個小腦袋,大概十來歲的樣子,問道你們是誰?吳圓策道:“煩勞通報龍監院,說小紅峰,吳圓策拜見。”小修士說道:“你得等一會兒,監院在前門主持事宜,我這就去。”說完關上門便去通報了。
青柳峰前門廣場,一衆前來入門的人椏椏叉叉,龍應昌端坐在高處,罵着身旁的修士:“你們幾個是不是活膩了?那吳圓策上次來鬧一通,還不夠,你們又去招惹?告訴你們,今天損失的靈石都從你們那裡扣!”一旁一個貌似有些職務的人問道:“監院,咱們是不是過於謹慎了?”龍應昌聽到這話,反而氣笑了:“哼哼,謹慎?你們是覺得我膽小吧?一會兒人來了,你們誰有種就對着幹!一羣酒囊飯袋,就知道給我惹禍,也不出去打聽打聽,莫天高手下的那五個崽子,從入門那天起就沒消停過!仙尊無眼,竟然沒全死,剩下這兩個一個比一個難纏!”正說着,那名小修士就來通報了,龍應昌聽說在後門的時候,不禁慨嘆:“吳圓策啊吳圓策,你算是給老朽我留了一張臉啊。”隨後說了一聲請,便於衆人前往後門,但誰知道,剛剛提建議的那名修士,卻悄悄讓身邊的另一人先去回覆。
吳圓策正等着,門開了,那名修士,躬身道:“萬聖仙尊,吳監院,我們監院臨時有事,出去了……”沒等他說完,吳圓策笑道:“不在啊?好說,好說!”轉頭劉汐等人說道:“下山!去前門!”說完衆人忍着心中苦悶開始往山下走。另一邊,龍應昌帶着衆人來到後門,卻發現門扉緊閉,忙問道:“人呢?人呢?”剛剛那名修士說道:“叔叔,您太謹慎了,這號人物若是讓他進來,不說我們玄門,單單這青柳峰的面子也掛不住啊。”龍應昌氣的鬍子飛舞,怒斥道:“你是監院我是監院?”那修士並不懼怕盛怒的龍應昌,依舊嬉笑道:“當然您是監院。”龍應昌見他這副嘴臉,也不搭理,隨後吩咐手下,快去攆上吳圓策,把他請回來,但那名年輕的修士一瞪眼,衆人沒有人敢動,龍應昌見到這景象,不覺哈哈大笑:“好!好啊!竟然沒人聽我的,不錯!不錯!”然後指着那人道:“小子,從今以後你是監院,這青柳峰一切都交給你了。”然後拂袖回身,邁着方步,口中唸叨:“青柳峰這近千年的古殿怕是要拆嘍,哈哈哈。”那名修士望着他的背影,不屑的一笑,招呼衆人離開了。
由於山路狹窄,下山時,吳圓策走在了後邊,前邊擡着韓三立的修士,好奇的問道:“監院大人,小人不懂。爲啥不一開始就去前門?”吳圓策笑了笑,說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上來就把事情做絕了,對我們沒有好處。你們幾個也記住這一點,不久後可能就要打仗了,等到那時你們都要奔赴沙場,那時候在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多是你們最堅實的依靠,如果這個依靠有了裂痕,你們的小命就難保了。”那人又問道:“監院大人,爲啥總打仗啊?就在這山上修煉,無慾無求的不好嗎?”吳圓策嘆了一口氣道:“這種事,我們沒有辦法,我們也不過是宗門手中的棋子而已……你們現在最應該考慮的是如果提升自己的實力,多一分實力,就多了一分活下來的希望。”話說完,衆人都沉默了,吳圓策看了看懷中似懂非懂田賜生,說道:“你也要努力修煉啊!”田賜生點頭道:“嗯!阿生會努力的!阿生想飛!”吳圓策滿意的點了點頭。
又是將近兩個時辰,天已接近傍晚,衆人來到正門,穿過黑壓壓的人羣,不顧衆人驚奇的目光,走到山門前,吳圓策在山門前喊道:“青柳峰監院何在?”吳圓策喊了兩聲,只見那名修士走出山門,看到吳圓策滿是不悅道:“吳監院,剛剛已經跟你說了,我們監院有事不在!你怎麼還來搗亂?”吳圓策問道:“監院不在,那現在青柳峰的事兒你說了算?”那人不服氣道:“不錯,在下龍……”話還沒說完,吳圓策擡手就是一記耳光,險些把他抽到山下去,幸好門旁有一尊石像,但現在已經撞得粉碎,吳圓策不顧衆人阻攔,帶着一行人進了山門,來到庭院,庭院中間放置一尊一人多高的香爐,吳圓策走向香爐,邊走邊喊:“若大個山門,沒人打掃嗎?”說完人已經到了香爐跟前,吳圓策擡腿便是一腳,整個香爐如同離弦之箭般,奔着翠雲殿的牌匾而去,香爐衝破大殿屋頂,留下一道溝壑,吳圓策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把太師椅,往殿前一放,這才放下懷裡的田賜生,端坐在上,隨行人也放下了擔架,由於不能用靈力,一個個累的像是一條發瘋了野狗,齜牙咧嘴喘着粗氣,站在吳圓策和田賜生身後的兩側,身前兩側,吳圓策打了個響指,身後方,傳來一聲巨響,聽上去應該是兩個金屬相撞產生的,田賜生則學者吳圓策在那裡打響指,卻怎麼也不想,青柳峰衆人此時沒人敢上前搭話,前來入門的人也丈二的和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時剛剛被打的人才扶着腫脹的半張臉走進來,叫囂着:“吳圓策,你不要太過分?”吳圓策也不答話,坐在那裡閉目養神,那人還要說什麼,只見青柳峰衆弟子全都跑了過來,那人甚是好奇,問道:“你們過來幹什麼?”一人回道:“回龍大人,我們聽見鐘聲,以爲發生了什麼緊急變故,於是前來。”那位龍大人道:“敲鐘?誰敲鐘了?”這時他的一個狗腿來到他身旁耳語,把剛剛吳圓策踢飛香爐的事情數了一遍,聽得他心中一驚,須知青柳峰的大鐘在後山,即便是自己的父親也未必有這樣的力量與準度,而這吳圓策確實如傳言一般?不覺間,言語加了一分小心,說道:“吳監院,你這是想把事情鬧大啊?到時候玄門……”話說到一半,遠處傳來一聲:“住口!”這龍大人連忙順着聲音望去,原來是青柳峰的其他管事,幾人或老或少,皆是一身青衣,一名稍長的管事,向吳圓策一拱手,吳圓策起身還禮,老者道:“吳監院,我是青柳峰的掌簿侯尚平,不知吳監院來到這青柳峰有何見教?”吳圓策平靜道:“方纔來找龍監院,你們說他不在,這事兒與你們說不着,我在這裡等就是了。”說完又坐了回去,老者略顯尷尬,轉而將手伸向一旁,將身邊的幾個管事一一介紹:“這位是玄門的馬嘯仁,這位是玄門的牛開山,這位是玄門……”老者介紹了七八名管事,吳圓策一擡手,道:“哎,這位侯掌簿,我是來辦事的,不是來認親的,用不着一一介紹。”那老者此時面色也不甚好看,但依舊聲音平緩道:“吳監院,這青柳峰,小紅峰,都是四守峰,理應該以禮相待,但吳監院今天所做的事情怕是有傷兄弟情義吧?”吳圓策回頭看了看破敗的大殿,對侯掌簿問道:“侯掌簿的意思是……”手一直後邊的大殿,接着說出兩個字“拆了?”不等其他人迴應,吳圓策對身邊幾個齜牙咧嘴的說道:“還等什麼?侯掌簿吩咐了,還不過去拆了?”平日裡受盡欺辱的小紅峰弟子,一時間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動手,那侯掌簿後邊的龍大人再次喊道:“大膽!吳圓策,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要知道,你這麼做玄門不會善罷甘休的!”吳圓策擡手阻止一衆弟子,起身問道:“玄門?這德門向來只聽宗主的號令,這關玄門何事?”說到這裡,吳圓策假裝驚訝道:“難不成,這青柳峰守峰,竟成了你們玄門的了?”此話一出,侯掌簿瞬間覺得不妙,忙過來打圓場道:“吳監院,我等不過應莫長老的要求過來幫個忙而已,此事與玄門無半點關係,今日之事,老朽像吳監院擔保,就當沒有發生過,寶殿修繕事宜,我青柳峰自行處理,至於監院的事,等到我們監院歸來後,我立刻派人請吳監院,怎樣?能否賣老夫一個薄面?”吳圓策看了看他,慢條斯理道:“侯掌簿是以玄門的身份向我要這份面子?”侯掌簿道:“當然是我個人,與玄門無關!”吳圓策道:“我與侯掌簿素不相識,也無往來,吳某人的面子怕沒有這麼值錢。”說完又坐下,不理衆人,衆人後邊的龍大人見吳圓策這般油鹽不進,大怒道:“好你個外門的下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當自己是個人了!”吳圓策聽到這話,表情陰沉的看着那人,這位龍大人見吳圓策不出聲,以爲他怕了,便得意道:“剛纔給你面子了,既然你不要,就別怪……”話音未落,吳圓策已經近身,那位龍大人嚇了一跳,趕緊運轉周身靈力,準備抵擋,畢竟剛剛纔捱了一耳光,打得他現在臉還腫着。但就在吳圓策的拳頭到他臉上之前,一道身影,瞬間出現,擋下了這一擊,周圍人見到此人,皆施禮道:“龍大人!”
吳圓策依舊伸拳,但拳上的靈力已經撤下,看着他說道:“又來一個龍大人”,來人收了架勢一拱手,道:“多謝吳士長手下留情。在下龍清泉,不敢稱大。”吳圓策這才收回手,看着來人,問道:“你認識我?”龍清泉道:“小人曾在龍軒文士長下當過先鋒,聽聞過您的名號?”吳圓策一笑:“既然是風兄的手下,我爲何沒見過你?”龍清泉慚愧道:“這……家主安排,小人不得不從。”吳圓策也沒深問,轉而說道:“你也是來嚇唬我的?”龍清泉再次拱手道:“不敢,只是向大人求個情。”說着一閃身,介紹那位小龍大人:“吳士長,這位是玄門昌君的侄子龍馭,平時驕橫慣了,今日多有冒犯,我替他給你賠個不是,待我回稟家主,必將重罰。”龍馭聽到他的保鏢這麼說,心中很不服氣,張嘴罵道:“你個庶出的雜種……”沒等他罵完,龍清泉反手一耳光,瞪着他,龍馭平日欺辱他慣了,今日第一次反抗,頓時有些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龍清泉再次求情,吳圓策道:“既然是昌君的侄子,那就算了。”說完,回去坐在了太師椅上。衆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辦,堂堂玄門昌君才能換來這點面子,他們怎麼還敢放肆,萬般無奈,只能去請龍應昌。
此時龍應昌正在房間裡幸災樂禍,外面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但是大概還是能猜到七八分,也知道這些人應付不了吳圓策,不時定會有人來請他,正想着,門外侯掌簿派的人來了,龍應昌連忙回到臥房,大被一蒙開始睡覺。
來人找人通報,得到的消息竟然是監院在睡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回去稟告。侯掌簿知道他心中有氣,這是故意戲耍他,龍馭又被帶回了玄門避難,現在全場靠他一個人,眼看着軟硬都不行,只能安排下人妥善照顧吳圓策,自己領着幾個玄門的人親自去請。
等到了龍應昌的臥房之後,幾人看着背對他們的龍應昌,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平日裡都沒曾覺得他是一號人物,自然低看一眼,現在不知如何稱呼,停了四五息時間,還是侯掌簿試探着輕喚:“龍監院?”龍應昌就假裝沒聽見,甚至還打了呼嚕……又是幾息時間,侯掌簿再次輕喚:“龍監院,龍大哥……”龍應昌聽得一陣肉麻,趕緊坐了起來,裝作剛睡醒的樣子,伸着懶腰說道:“哎呀,好幾年沒睡午覺啦,真相啊,呦,都這個時間了,哎,各位管事,怎麼到我房間來了?”這世間有一種難事,就是明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礙於當下時局只能裝糊塗,而現在是一屋子人裝糊塗!
侯掌簿皮笑肉不笑道:“啊,平日裡應昌大哥多有勞累,我們這些做兄弟不知情,知道今天遇到了難處,不知如何辦,特地前來請教啊。”龍應昌也假笑道:“哎,侯老弟這是什麼話,平日裡你們諸多事宜處理的都很得當嘛,我都插不上手啊!愧對監院這個職務,辜負玄門的期望了,還是諸位賢弟多加照顧,才讓這青柳峰有了今日的榮光啊!”龍應昌說道今日兩字的時候還特地加重了語氣,侯掌簿知道他這話是暗中諷刺他們平日目中無人,也只能賠笑道:“哎呀,應昌大哥,您這話說得就是打我們臉啊,我們平時都得照顧而已,自己根本成不了事。”龍應昌道:“侯老弟,一個人成不了,你們這一羣人還不行?”
“不成,不成啊,沒了您這個主心骨,我們哪能成事兒啊。”
龍應昌心中也明白,今天這是時勢所逼,如果難爲大了,以後受罪的還是自己,也就給了臺階,笑道:“你看看,這讓你們說的,我好像還挺重要……不知是什麼大事兒,難住了諸位賢弟啊?”侯掌簿見他鬆了口,忙說道:“這不是,您午休的時候,弟子們找不到你,恰巧小紅峰的吳圓策不知道因爲何事說要找你,一時間找不到,踢飛了香爐,衝破寶殿,撞響聖鍾,打了人,破了門,現在正在前廳大院鬧事兒呢,我們苦勸多時,但是絲毫沒見成效,非說要見監院面談,找了許久,才知道您在這裡休息,特來叨擾,安撫那位凶神啊。”龍應昌心說:“哼,倒是給龍馭那小子摘了個乾淨。”但依舊笑道:“有這等事?我那龍馭賢侄呢?今天起他是監院啊?”侯掌簿心裡也嘀咕,這老小子怎麼找起他的不是了,但也不能得罪,只能說道:“龍馭賢侄今天多次無禮,已經被清泉帶回內門領罰了。”龍應昌聽到這話心裡大喜,這個節骨眼兒,龍馭找這個不自在,怕是有的罰了,於是說道:“那,等我洗漱一下,就陪你們一起去!”一屋子人心說:“這祖宗是要反了啊,都這樣求他了,還要拿捏一把。”有人剛要動怒,被侯掌簿用眼光阻止,靜靜等到龍應昌收拾妥當,一同前往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