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妍覺得自己的生氣是情有可原,因爲原本錯就不在她。
可好像又在某些方面顯得無理取鬧,因爲如果真的深究起來,她能說誰做錯了?
當年小肥婆一字一句的告白直到現在鄭秀妍還歷歷在目。
她可不比自己愛的少。
那到底是誰錯了?
那些短信上的一個個字就好像針一般的紮在她的眼睛和心上,楚景言去見金泰妍,去見小肥婆,這些鄭秀妍都知道。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很久以前當鄭秀妍第一次喝醉躺在楚景言的背上,兩個人慢慢的往家裡走的時候,鄭秀妍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感情,和楚景言說了以前不可能說的那些話。
那時候楚景言明顯是抗拒的。
即便後來楚景言表示自己對鄭秀妍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愛,但他沒有想過說出來。
或許是他覺得鄭秀妍可以有更好的歸宿。
又或許是楚景言認爲自己配不上她。
可是鄭秀妍義無反顧。
既然選擇了,她就沒想過後悔,事實證明即使事到如今,鄭秀妍依然沒有後悔。
她只是在吃醋,在生氣,在憤怒這個發短信的人。
鄭秀妍清楚自己是在金泰妍之後,她也清楚如果真的按先後順序,自己纔是吃裡扒外的那一個。
可着一條條短信生生的打碎了她的心。打碎了她的幻想。
這讓鄭秀妍無處可逃,迫不得已的面對那些本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她快撐不下去了。
即便每天都在強顏歡笑。
屋外閃起了光,有人站在遠處。或是暗處往這邊看着,拍着,但鄭秀妍覺得好像沒有什麼無所謂的事情了,拍就拍吧,被拍了這麼多年,反正也無所謂了。
候在外面的喻瀟面色有些陰霾,他不明白爲什麼現在的這些娛記都會這麼大膽。
後面跟着的兩輛車有人走了下來。奔向那些正在拍攝的人。
外面有些騷亂,清冷的街頭喧鬧了起來。
鄭秀妍望了窗外一眼。便沒了再看下去的興趣。
沒去管外面的嘈雜,和警車忽閃着刺眼的燈光往這裡走着,裴成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現在了這個小咖啡屋內,他帶來了更多的人。
那些拍照的人被圍在中間。對面是緊張的警員,這邊是裴成俊的人手。
那些人把明晃晃的玻璃窗全部擋住,也就是擋住了鄭秀妍和楚景言。
鄭秀妍愣愣的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切,然後看向楚景言。
咖啡屋內的人們面面相覷,然後在走進來的裴成俊盛情邀請下起身離開。
每一步好像都已經提前做好了劇本。
但就是不知道寫劇本的到底是楚景言,還是別人。
“我現在二十七歲,過完年就二十八了,鄭秀妍。”
“二十七歲的男人應該做點什麼呢。”楚景言半跪着蹲在那裡,看着眼圈微紅的鄭秀妍。輕聲說道,“我東奔西走了這麼多年,沒覺得累。就是覺得應該有個地方讓我停下來的時候可以休息。”
“但.....那裡總不能就是棟空蕩蕩的房子吧,總得有個人吧,總得有個我喜歡的人在那裡等着我吧。”
“我已經等了你這麼多年了,我纔多大,小半輩子了有沒有?”鄭秀妍看着楚景言說道,“我還能做什麼。你還要我做什麼?”
“不夠。”
楚景言聲音大了起來:“說好了一輩子,差一天。一分鐘,一秒都不算一輩子。”
“說好了是一輩子的,鄭秀妍。”
“當初我可沒逼你說這種話,都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是信了的,你不準反悔。”
鄭秀妍就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一般低頭,蜷曲着身子,樣子分外可憐,她知道自己就算生氣時候的聲音也不會可怕到哪裡去,楚景言以前說鄭秀妍的聲音最像蜜糖。
“不在乎的是你,我一直都在乎。”鄭秀妍說道,“你先別想着狡辯,就算我看的說的都是錯的,可這都是你讓我感覺出來的,退一萬步,就算我感覺得都是假的.........”
“那楚景言,我這麼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你就沒想過不理我了?”
“你腦子被驢踢了吧?”楚景言有些不明就裡。
“你還敢罵我?”
楚景言看着鄭秀妍,有些激動的說道:“我真像你想的那麼豁達就好了,我真像陳朔那樣可以冷到骨子裡倒好了。”
“可是鄭秀妍啊,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做到你哭的時候我都無所謂?”
“根本不可能。”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楚景言低下了頭,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之後冥思苦想着,片刻之後斬釘截鐵般的說道:“我反正想不出來。”
鄭秀妍的小手被楚景言握在手心裡,她明白楚景言現在很緊張,甚至都出了一些手汗。
她也想快點結束眼前的一切,然後把生活撥回正軌,明明之前都過得那麼好,明明大家都開開心心,辛辛福福的,怎麼就忽然全都變了呢。
但那些短信鄭秀妍說不出口。
她怕了。
要是楚景言知道了她知道那些事以後會什麼樣的反應,要是自己的情緒稍微讓他誤解一點,那眼前的這個男人會不會真的不要自己了?
要鄭秀妍眼睜睜看着楚景言和別的女人走在一起。
當初哪怕楚景言有了這種事情稍稍一點點的跡象,鄭秀妍都哭爹喊娘像個八婆一樣的誓死搗亂。當初都是這樣,如今.........鄭秀妍怕自己會真的邁步過去這個坎兒。
鄭秀妍低着頭,感受着外面的混亂。小聲說道:“回去再說好不好?”
裴成俊有些緊張的看着外面劍拔弩張般的局面,這裡可不是鄉下也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這裡是最最繁華的明洞,不管出了什麼事,都不可能那麼的輕鬆解決。
楚景言依然握着鄭秀妍的手,兩人雙雙站了起來。
咖啡屋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男人在衆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站在楚景言的面前,面容帶了些許暢快。和某種勝利之後的喜悅。
“董事長先生,您現在的排場........可真是夠大的。”
望着來人,楚景言笑了笑,鄭秀妍站在他的身後。額頭靠着他的後背.......外面的事情太煩了,她不想管,就這樣什麼都不管的躲在楚景言身後,感覺真好。
“檢事長先生來的可真夠快的。”楚景言微笑道,“我還真不敢相信現在的司法人員一個個的效率都這樣驚人。”
張子成正準備說話,就聽到楚景言指了指窗外:“被圍在外面的那些個垃圾,有幾個是你的人?”
“還是說.........全是你的人?”
聽完楚景言的話,張子成的面容有了些許變化,片刻之後語氣不變的說道:“是我的人。那又如何。”
“不是我的,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楚景言徹底笑出了聲,看着張子成說道:“這話本來不應該是我的臺詞?”
張子成不再和楚景言做口角之爭。揮了揮手之後說道:“楚景言,我現在懷疑你涉嫌有預謀聚衆圍攻司法人員,請跟我走一趟。”
看了眼身後的屬下,張子成淡淡的說道:“帶走。”
楚景言站在原地。
裴成俊沒有動,像是在看白癡一般看着張子成。
氣氛有些僵硬。
張子成憤怒的聲音陡然爆發了起來:“你們耳朵聾了嗎,他是嫌疑犯。現在就給我逮捕他,就算不是。我也有權利拘留他四十八個小時!”
身後的檢察院下屬依然沒有動,面色複雜的看了眼張子成,然後全都低下了頭。
楚景言看着張子成,不無憐憫的說道:“誰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抓我?”
“你?”
“還是你的廳長老爹?”
楚景言嘴角揚了一下:“你們也配。”
門外匆匆有人走了進來,剛想附耳在張子成身邊說些什麼,卻被張子成粗暴的推開,衝來人吼道:“想說什麼就說,我他媽沒聾!”
那人看了看張子成,然後開口說道:“檢事長,總長先生剛剛打來電話,對於你今天的行動表示完全沒有經過授權,廳長現在勒令您馬上回檢查廳解釋這件事,並且.......”
那位檢察官衝楚景言鞠躬,語氣不無謙卑:“對於楚先生受到的驚嚇和不公正待遇,向楚先生和鄭小姐道歉。”
張子成愣愣的站在原地。
楚景言搖了搖頭,看着張子成說道:“我沒想到你這麼心急,怎麼........想把我關四十八小時,然後你再做哪些卑劣噁心的事情?”
“你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董事長大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你讓我很不開心,所有事情都觸及了底線,我不會放過你的。”
“張子成.........這事沒完,早着呢。”
說完,便帶着鄭秀妍離開。
門外原本候着的人們瞬間劃拉出一條通道,喻瀟打開了車門,等楚景言和鄭秀妍雙雙坐進去之後,便小跑着回到駕駛位,啓動了車子。
咖啡屋內,張子成一個耳光扇在了下屬臉上,然後緊接着便是第二個。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充斥着暴虐和不滿:“你給我滾回來,現在!立刻給我滾回來!丟人現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