鷂馴他們一幫人能抓住翼雪煙純屬僥倖——如果不是她晚上會變成*人,鷂馴他們怎麼可能跟得上妖族的度。但是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僥倖”被抓,沒有遇見尹軒,也許翼雪煙生活會走上完全不一樣的道路。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尹軒的傷已驚人的度癒合着,韓豐開始着手準備再次上山捕神蛇的計劃。翼雪煙因爲有妖族的血統,雖然恢復能力不如純妖,但是已經比人類強很多,所以在腿上的箭傷恢復以後,離開了人類的營區,去跟妖族同來的兩個族員會合,準備進山去取夜魂晶。但是放走“妖族”這件事情卻沒有告知任何人。
“公主殿下!請您回去!這裡有妖族出沒,甚是危險!”鷂馴的聲音遠遠傳來,看來公主的車已經到營區入口處了。
尹軒走出主帳,來到車前,對鷂馴說:“那個妖族我已經放走了。”
“尹先生!”鷂馴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調,震驚之餘還是難免不解——那天晚上抓她可是費了不少力氣,尹軒竟然就這樣不聲不響地把她給放了!本來還準備把這個白天是妖族晚上像人的少女帶回王城,沒想到尹軒竟然……
不用說尹軒也能猜到鷂馴此時的心思,只得解釋道:“她有一半人類的血統,算不上真正的妖族,況且她並無惡意。如果要懲罰她擅闖營區,你那一箭已經夠了;如果要把她當作獵物帶回去玩賞,我絕對無法容忍。所以,鷂馴,很抱歉,我沒有告訴你就把她放走了。”
“尹先生,奴才不敢。”鷂馴低下頭,有些生硬地回着。
“真是的,公主殿下,咱們來晚了呢!”車內傳來小橘有些氣惱的聲音。
車簾被一隻粉嫩細膩的手輕巧地掀起,帶着面紗的公主走了下來,小橘緊隨其後。
“公主殿下,既然妖族已經不在這裡了,你們也看不到什麼了,所以還是請儘快回去。這種荒野之處實在不是您這樣尊貴的人待的。”鷂馴恭敬地勸着,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有王的王令,特派公主前來,可是這一次明顯就是公主擅自跑來的。
小橘噘着嘴,滿臉不高興地說:“公主殿下一路顛簸,還不是聽說你們準備再次進山,特意來給你們鼓勁!真不體諒公主的一片苦心!你要是不樂意,公主殿下還要去看望韓天師呢!”
“小橘!”公主忽然輕喝一聲,小橘立即意識到自己多嘴了,馬上閉嘴乖乖站在一邊。
“感謝公主殿下記掛,但是這裡實在是不安全,公主殿下乃千金之軀,萬一有什麼閃失,奴才們誰都擔當不起。”鷂馴堅持着,誰不知道王就只有這麼一個妹妹,雖然平時看不出兄妹二人有多麼感情深厚,但是公主要是真的有什麼閃失,王絕對會追查到底。
“尹先生,幫忙說說情行不行?”小橘調皮地眨眨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尹軒。
尹軒還來不及回答,韓豐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公主殿下,你怎麼來了?”
自從救了翼雪煙,尹軒就忙着照顧她,聽她講述妖族的事情,而韓豐也不干涉,全不把翼雪煙當回事,一門心思部署“捕蛇計劃”,不知不覺,尹學跟韓豐居然已經幾天都沒說話了,現在忽然這麼近距離地聽見韓豐的聲音,還真是有一種惶然的陌生感。
就在尹軒出神的時候,韓豐已經走到了近前,向公主行了一個點頭禮,微笑着卻不帶任何溫度地說:“公主殿下既然來了,不妨到主帳中坐坐。鷂馴堅守職責,如果冒犯了公主殿下,還請見諒。”
“韓天師言重了。”
“這邊請。”
尹軒覺得怪怪的,片刻間竟有總手腳不知往哪裡擱的錯覺,靜靜跟在韓豐和公主後面,到了主帳口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因爲韓豐從頭到尾都像是沒有看見他一樣!怎麼了?難道是因爲我沒跟他商量就擅自放走翼雪煙,惹他生氣了?不對吧,他不是一直都不理會翼雪煙的嗎?那又是爲什麼?
主帳中,韓豐和公主對坐,尹軒則跟小橘對坐,明明是四個人,氣氛卻像是隻有兩個人。
“韓天師這次可有把握?”
“不知道。”
“……”
“公主不必過分擔心,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對自己的準備有把握,卻對捕到神蛇的結果沒有把握。”
“天師,你真的一定要親自進山嗎?上次的傷……”公主咬了咬嘴脣。在一邊神遊的尹軒剛回過神就看到公主看着韓豐的目光有點奇怪。
韓豐還是沒有溫度地微笑着說:“公主殿下,我還是那句話,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只要我還活着就會去完成。”
“那麼我只能祈禱上天保佑你們順利了。”公主苦笑着,輕輕咬咬嘴脣,忽然鄭重地問,“完成以後呢?捕到神蛇以後呢?天師你……”
“要離開。”韓豐毫不遲疑的回答着公主,鎮定得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公主瞬間變得慘白的臉色,尹軒和小橘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但是誰都沒有說話。
公主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像是鼓足了勇氣似地說:“天師,可以留下嗎?”
“給我一個留下的理由。”
“理由?理由……”公主看着自己的膝蓋,喃喃地說,“如果是我請求你留下呢?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而是……而是以夕顏的身份請求你留下呢?”
尹軒扭頭看着韓豐,原來公主的名字叫做“夕顏”。韓豐,你要怎樣回答?
韓豐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稍微頓了頓,問道:“爲了夕顏?還是……爲了獨犀?”
氣氛頓時在無形中僵硬起來,尹軒心裡不由得一陣——韓豐什麼時候看出來這一着的,爲什麼我就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性——獨犀爲了留下韓豐,用自己唯一的妹妹做誘餌?!不對,這沒有任何憑據,只是韓豐的假設罷了。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獨犀用公主設下的這個圈套在韓豐面前實在太脆弱了。
把目光投向公主,那一張白皙而稚氣未脫的臉上已經佈滿紅暈,漂亮的眼睛裡閃爍着淚光——淚光折射出一種不被信任以及受到侮辱的痛,像是一隻無情地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韓豐還是沒有表情。
公主忽然站了起來,丟棄了一直保持得很好的王族風範,有些狼狽地奔向帳簾,小橘看了尹軒一眼,追了上去,卻不料公主忽然停下了腳步,用微微顫抖的嗓音低低地說:“爲了……爲了……夕顏……可以嗎?”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馬車遠去的聲音。
“你怎麼可以……”
“你知道什麼!”韓豐一句話把尹軒堵得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不要到處施捨你的愛心,胡亂氾濫同情心!”
“你……”
“我還要準備明天的行動,你不用去了!”韓豐起身要走。
“等等!”尹軒跳了起來,韓豐最後這句話像是潑了他一盆冷水——他一直都以爲自己應該算一個主力纔對,現在卻忽然被告知不用去了。韓豐真的生氣了?可是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我沒有生氣,只是你不能去。去了,你會後悔。”韓豐的眼神忽然柔和起來,尹軒卻全不在意,他只想知道爲什麼?去了會後悔?這是什麼破理由!
還想再問,韓豐卻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