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飛回答完這句話後,就沒有再繼續跟阿隆索說下去,專心致志的看着轉播屏幕上的房車墊場賽。
身旁的阿隆索也沒有繼續開口詢問,而是陷入了一種沉思之中,那自己又是爲了什麼而戰呢?
是曾經的夢想,還是不屈的意志?或者說在米納爾迪車隊受到的菜鳥嘲笑?
只有想明白自己爲什麼而努力,才能在賽道上有着必勝的信念,爆發出自己全部的潛能跟實力。
歐洲房車錦標賽時長,沒有F1練習賽那麼長,大概半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謝天成跟周雲輝兩個人,並沒有拿到什麼好的名次。
相對來說周雲輝有着德國DTM的底子,還能保持中下游的競爭力。而謝天成很明顯跟不上歐洲車手的節奏,就連完賽都沒有做到,直接撞在了摩納哥賽道護欄上面。
不過因爲速度的關係,撞車事故並不嚴重,人也沒受什麼傷,只是比賽提前結束了。
對於這種結果,張一飛心裡面並不是很意外,無論是這個時代還是後世,中國房車手放在世界範圍內,其實都是最弱的一環,甚至還不如方程式。
後世唯一的中國房車世界冠軍,還是由方程式車手跑不下去,轉型房車賽得來的。
所以他們兩個人的成績,早就已經在張一飛的預料之中,而且相比較歷史上的成績,這個時代能有兩位中國車手來到歐洲參加房車賽事,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
房車墊場賽結束之後,張一飛回到了休息室,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準備迎接下午兩點的第二場練習賽。
阿隆索沒有選擇休息,他坐在電視面前,看着第一場練習賽的錄像,而且特別關注張一飛的走線。
說實話,這一場摩納哥練習賽,是目前爲止對阿隆索衝擊最大的一場。他之前是落後張一飛,卻始終認爲自己有追趕反超的機會,今天張一飛這一場比賽的表現,讓阿隆索內心裡面隱約有着一種絕望。
要知道去年阿隆索雖然沒有認真完整跑過,但是至少來到過摩納哥賽道,而張一飛卻因爲養傷,就連摩納哥賽道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現在的差距卻如此之大,甚至可以說不在一個檔次上,必勝的信念也是需要實力作爲依託的,能在摩納哥賽道上跑出最快圈速,就是實力的展現。
難道說這個時代,真的有俯視衆生的超級天才車手存在嗎?
阿隆索認同張一飛的天賦,卻不認同自己是一名平庸的車手,所以想要找出到底差距在哪裡,觀看比賽錄像就是最好的方式之一。
不單單是阿隆索在比賽間隔期間這樣做,其他車隊的車手,基本上都在認真觀看着張一飛的比賽錄像,甚至包括處於巔峰的舒馬赫,以及自大到傲慢的海利歐。
海利歐的身旁坐着他的比賽工程師達倫,這位達倫並不是傳統的F1比賽工程師,而是跟隨着海利歐一起,從印地車隊轉型過來的。
科塞爾曾經說過,在車技上面F1車手不需要別人教他們怎麼開,因爲能進入F1圍場,本身就證明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車手。
這個理念,也是海利歐跟達倫所信奉的,唯一區別就在於,張一飛這邊是科塞爾這麼認爲的。而在海利歐那邊,卻不是由達倫提出來的,而是海利歐自傲的認爲自己不需要任何人教導。
“飛的走線非常完美,而且彎道賽車穩定性很好,沒有出現任何的偏移。”
達倫認真分析着張一飛的走線跟賽車穩定性,想要從中找出短板跟漏洞。
但是很可惜,他看到的就是如同教科書一般的畫面,如果這不是一輛普羅斯特賽車,那麼達倫一定會認爲,這是紅色的法拉利賽車,才能跑出來的畫面。
海利歐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這種技術方面的東西,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只是海利歐不願意相信,張一飛能開出這麼完美的走線,並且在賽車加速性能上面,也絲毫不輸於自己的雷諾賽車。要知道雷諾賽車可是少了個檔位,相當於放棄了極限速度的優勢,去追求低速度下的加速感。
要是這樣都打不過普羅斯特AP05這種七檔位賽車,那麼毫無疑問,自己面對的就是一輛真正的“火星車”。
不過按照之前的賽道表現,普羅斯特賽車很強,但也沒有強到現在這種地步,改動的翼片套件效果就這麼好嗎?
問題是雷諾賽車這次也使用了全新的側翼,爲什麼達不到張一飛這種速度?
看着海利歐沒有說話,瞭解他的達倫,就明白這位年輕的美國車手,又陷入到不服輸的狀態的中去了。
於是他寬慰了兩句回道:“海利歐,你這次圈速差距,跟飛其實沒什麼區別,放在正賽中,對最後結果也沒有多大影響。”
“接下來的第二場練習賽,我相信只要你保持這種狀態,絕對可以打破中國車手的最快圈速,這場賽事只是剛剛開始罷了。”
面對達倫的寬慰,海利歐絲毫不爲所動,眼神中流露出一種不屑,自己需要這種失敗者的安慰?
“告訴車隊技師組,下一場練習賽把賽車懸架給調到中等,底盤下降3毫米,還有配上超軟胎。”
海利歐開口說出了一連串的更改方案,這些跟張一飛在賽道上的反饋調校,幾乎是完全相反的設定。
聽到海利歐這段話,達倫的眉頭皺了一下,他身爲比賽工程師,自然知道這樣調校的後果是什麼。
先不說操作難度的加大,過硬的懸架在騎上路肩時候,有損壞的風險。單單是底盤高度調低3毫米,在面對高低起伏的摩納哥賽道,就有很大的託底風險。
要知道F1比賽裡面,託底可不止是對賽車損壞那麼簡單,一旦發現底盤下面的木條嚴重,可是會取消正賽成績的。海利歐這麼做,他怎麼保證自己在賽道上不會託底?
爲了在圈速上面贏張一飛,就連基本的常識都不顧了嗎?
“其他都可以接受,但是底盤不能再調低了,這種高度一定會磨損到下面的木條。”
面對比賽工程師的提醒,海利歐很無所謂的說道:“我已經把懸架給調硬了,這樣車身擺動幅度將減少,剛好可以抵消底盤調低的風險。只要我能極限控制賽車,就能把木條最終磨損程度,控制在賽後檢驗合格的標準之內。”
“但是……”
達倫還想要再說點什麼,卻被海利歐給粗暴的打斷道:“沒有但是,就按照我的方案去調教,你是對我的操控沒有信心嗎?”
當這句話反問出來,達倫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就是海利歐的性格,強勢並且固執。沒有經歷過徹底的失敗之前,他只會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且在印地賽道上面,這種固執讓他打破了很多賽道記錄,贏下來印地賽車有史以來最強新人的頭銜。
但是達倫心裡面很清楚,現在並不是在印地賽車的圍場裡面,這裡是F1圍場!
哪怕現在印地賽車,正處於自己的輝煌期,只要是拿到過印地賽車世界冠軍的車手,進入到F1都能躋身於頂級車手行列。
但是頂級,並不等於最強!
至少在目前的F1圍場裡面,就有四五位車手能稱得上世界頂級這個名號。
不過還好,接下來只是練習賽罷了,哪怕就是失敗也能夠接受。所以達倫並沒有再繼續勸解,很多時候一名年輕車手的成長,是需要經歷挫折的。
想到這裡的時候,達倫把目光再度看向了電視畫面中的張一飛,相比較海利歐這種被全美吹捧的“天之驕子”,這名中國小子,可能是頂着除中國外的“全球嘲諷”走出來的吧。
有時候經歷過風雨的野草,確實比溫室裡面的花朵要強。
當然,這番話達倫是不會跟海利歐說的,他明白對方在銳氣沒有徹底被喪失之前,是聽不進去道理的。
法拉利車隊休息室,策略組跟兩名車手同樣也利用休息時間,覆盤着之前練習賽錄像。
說實話,法拉利車隊已經很久沒像今天這樣,練習賽階段就去覆盤別的車手錄像。因爲絕大多數賽道練習賽最快圈速,都是由舒馬赫所奪取,並且他們的車手都是老將,沒必要浪費賽事間隔休息時間,去做覆盤學習的事情。
因爲對於很多老將來說,各種走線賽道數據他們都懂,跑出怎樣的成績,更多是看在賽道上面的狀態發揮。
“布朗之前已經研究過,這次普羅斯特賽車側翼氣動非常好,能大幅度的提高彎道穩定性。而且從練習賽成績來看,飛並不像一般沒有接觸過摩納哥賽道的新人那樣,處於一種熟悉跟探索階段,他表現的非常有經驗。”
“至於怎麼做到的,這不是我們要考慮的重點,現在我們要討論的,是如何擊敗這位中國車手,保證法拉利車隊在摩納哥賽道上的統治。”
讓·託德用了擊敗這個單詞,對於法拉利車隊來說,已經沒幾個人,能配得上這個詞了。
只能說張一飛在練習賽所跑出來的最快圈速,確實震撼了包括圍場車隊在內的所有人,可能這個成績比他某一站拿到了分站冠軍,還要讓人感到意外。
畢竟今年的張一飛,算不上是什麼新人,就像是97拿到世界冠軍的維倫紐夫一樣,職業生涯第二年就登頂了,所以張一飛能拿下幾個分站冠軍並不爲奇。
但這可是F1裡面最重要的一站比賽,新人從理論上來說,就不可能輕鬆掌控摩納哥賽道。現在張一飛卻做到了,而且還超越了舒馬赫的賽道記錄,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哪怕就是強大的法拉利車隊,都用最鄭重的態度,去面對張一飛的挑戰。
法拉利賽事總監德蒙內卡利,在聽完讓·託德的話語之後,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普羅斯特去年末得到了幾家大讚助商,而且據說有着大批的中國工程師入駐車隊研發中心,讓他們的研發實力得到了極大增強,可能現在的翼片套件,就是最新研發成果。”
“不過我認爲,在賽車氣動套件上面,無法引發什麼質變,根本原因還是在飛的異常發揮上面。普羅斯特是塞納之前的摩納哥統治者,相信在經驗上面他們並不欠缺,另外就是我在VIP觀戰室,看到了普羅斯特前車手阿萊西,他突然出現在摩納哥,應該就是爲了幫助飛跟阿隆索。”
德蒙內卡利抓問題很精準,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不過就如同讓·託德之前所說的那樣,現在的關鍵不是在於張一飛怎麼做到的,而是在於如何應對中國小子的挑戰。
所以他的這一番發言,並沒有得到策略組跟車手的響應,大家表現的都很冷淡。
短暫了沉默了幾秒鐘,作爲主心骨的舒馬赫,終於開口說話了。
“飛確實在摩納哥賽道上表現的很強,但還遠遠沒有到讓我們畏懼的地步,現在無非就是對他身爲新人所跑出來的圈速,感到詫異跟意外罷了。”
“下一場練習賽,我能比他跑的更快。”
舒馬赫發話了,沒有誰能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至少在摩納哥賽道上面,現役唯一能稱得上“摩納哥之王”的,就只有舒馬赫,庫特哈德都不夠格。
不過之前法拉利策略組,已經犯了策略上輕敵的錯誤,就是當初揭幕戰在新加坡賽道上,讓張一飛意外奪取了分站冠軍。
這次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讓這種輕敵的情景重現,必須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
猶豫了一下,讓·託德把目光看向巴里切羅,賽道上很多勝利,對於車隊來說,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勝利,而是要靠着兩名車手互相配合。
無論這兩位車手是否心甘情願,或者說面和心不和,這些對於強勢的法拉利策略組來說,都不是問題。
所以這一次保障冠軍的方式,就選擇讓一名車手去犧牲,而對於法拉利車隊就沒有這個選擇題,犧牲的車手一定是巴里切羅。
“巴里切羅,等待排位賽結果出來之後,如果你落在飛後面,就中性胎起步,儘量咬住他並且保胎。理論上摩納哥賽道都是一停戰術,當飛出站之後,你的任務就是想盡一切辦法阻擋他!”
讓·託德的策略,就是把巴里切羅純粹的當工具人來使用,哪怕就是落後也關係,利用輪胎上的磨損優勢,去擋住出站的張一飛,玩命拖住他。
要知道摩納哥賽道超車同樣無比困難,只要巴里切羅能死死擋住個三五圈,就能讓舒馬赫遠遠的甩開對手。
至於舒馬赫落在張一飛後面這種情況,完全不在讓·託德的考慮範圍之內,因爲“摩納哥之王”,不可能被人遠遠的甩在身後!
對於車隊經歷的安排,巴里切羅內心裡面有着一絲憤怒跟怨恨,這樣做相當於讓他完全喪失競爭的能力。因爲摩納哥賽道上追求抓地力,都是用超軟胎或者軟胎搭配使用,一旦使用中性胎,速度上勢必無法超越對手。
所以巴里切羅只能利用對手保胎跟尾流僅僅咬住,然後“同歸於盡”的擋車張一飛,讓舒馬赫去贏取冠軍。
不過巴里切羅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情緒表露,他很清楚自己在法拉利車隊的定位,壓根就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
很多時候人就是這樣,當你選擇了一些東西,就必然要放棄一些東西,比如說對勝利跟冠軍的渴望。
很多車隊都定下了自己的戰術方針,下午的第二場練習賽也如期而來。只是這一次張一飛並沒有早上那麼強勢亮眼,安心的測試輪胎在摩納哥賽道上的磨損程度。
如果磨損程度在可控範圍之內,那麼張一飛也打算玩點極限,就是一停戰術兩次都使用超軟胎,並且保胎把第一次進站圈數,延遲到五十圈左右。
這樣剩下的二十八圈賽程,就可以始終維持輪胎抓地力的極限,瘋狂的飆圈速。
不過這樣很冒險,畢竟想要用超軟胎跑五十圈,加上要保證跑這麼久的燃油,必然賽車要滿油。
這樣車重會加速輪胎磨損,到了末期抓地力過了峰值,下降厲害的時候是否還能保持住彎道的操控,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但是摩納哥賽道,本身就是一個運氣跟風險並存的賽道,能做的就是儘量把風險,給控制在可控範圍之內。並且張一飛心裡面也很明白,自己在第一場練習賽鋒芒畢露的表現,必然會讓其他車手嚴陣以待。
到時候不玩點極限,單純靠操控還真不一定能拿下摩納哥大獎賽。
這個預測,很快就在第二場練習賽驗證了,舒馬赫沒有再保留實力,強勢無比的超越了張一飛,拿下了第二場練習賽的最快圈速。
就連之前排在第三的海利歐,圈速也得到了突破,以極其微弱優勢領先張一飛來到了第二。很明顯他們兩個是在迴應着張一飛,至少在這條賽道上,中國小子你遠遠沒有到獨孤求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