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兇手掩埋屍體,既然找到這樣人跡罕至的地方,一定會是把整具屍體掩埋。就算埋的時間再長,也不會說挖了這麼大的範圍還找不到剩餘的屍骨,除非,死者被分屍,兇手只是將頭顱埋在了這裡。”老喬看見翻開了這麼大一片面積,一塊骨架都沒找到,分析着案情,根據現狀做出假設。
“分屍,完全是有可能的。人體骨骼中,頭骨的堅硬程度是最大的,一般情況下很難傷到頭骨,除非是重器集中擊打。在這麼個小村莊裡,想找到分解頭骨的工具,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兇手在分屍後選擇掩埋,這樣的操作難度是最小的。”喬然看着現場情況對老喬的假設表示贊同。
“喬然說的沒錯。分屍的可能性很大。”老喬補充道。“只是不知其他屍骨怎麼處理了。”在場的衆人聽了這句話都沒有說話,一時間只聽到翻地的聲音。
面對這一情況的出現,所有人都明白,案子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如果是單具屍體,單個頭骨,且屍骨並不殘缺,是一個破案的方向,但是如果是兩個頭骨,且屍骨不全,這樣破案的方向就又多了很多種的可能,加上又死去這麼長的時間,可以找到的線索又極其有限。喬然真的很害怕,害怕在明知道人是被殺的卻破不了案,老喬的心裡又會多一樁懸案。
“既然找不到屍骨的其他部位,那麼現在我們只能從這兩顆頭骨上尋找線索。”趙旭說道。“咱們把頭骨拿回市裡,可以通過齒骨測試,確定死者死亡時的年齡。然後我可以通過建模,把死者生前的大致模樣推算出來,再去附近村子裡排查一下。最好可以確定屍源。”
“既然兇手選擇把死者頭顱埋在這塊荒地裡,他肯定是對這個村子裡情況比較清楚的,他知道,這塊荒地一般不會有人來,所以我覺得旭哥的方向是對的,兇手很可能就是村子裡的人。這也符合 ‘遠拋近埋’的犯罪心理。既然兇手選擇了埋屍,那麼也很可能是熟人作案。現在如果可以確定屍源,那麼我們調查的方向就更準確”喬然從擔心老喬的思緒中抽出來,接着趙旭說。
“好的,既然現在我們沒有別的辦法,那就按照趙旭的方法先進行調查。旭兒,你帶着頭骨回去,按照你說的,以最快的速度把死者的頭像復原出來。我們好儘快確定屍源。”老喬安排着工作。“林月,你儘快確定死亡時間,我們需要排查附近5-10年間的失蹤人口。”又對喬然說:“我們留在這裡,一會兒去村子裡走訪一下。”
“是。”趙旭說完,就立刻收起頭骨,跟林月一起離開了現場。
“根據死者頂骨處的打擊傷,兇器初步判斷是把斧頭。咱們在趙旭沒有給出新的線索前,可以先排查一下全村的類似斧子都是誰家有。記住,一定要找那種使用年限很長的舊斧子。”老喬安排着眼前的偵破工作。
“喬隊,這樣可行嗎?即使兇器是斧子,可是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再去找那把斧子不太現實。”劉軍覺得找斧子這個工作屬於是費力不討好。“我們不如等着趙旭把死者的頭像復原出來後,在確定屍源的情況下,我們再去尋找,偵查範圍會更精確。”
“你們不瞭解村民的狀況。我爲什麼強調要去尋找一把使用年限較長的斧子。村民們跟咱們不一樣,他們日子過得都很節約,剩下的飯菜不會扔掉,還會留到下一頓繼續吃。那麼一把使用很順手的工具,就更不會扔。我們今天這麼大張旗鼓的發現了在地下掩埋多年的頭顱。如果兇手還在這個村子,如果他看見事情敗露,他會怎麼做?”老喬看着周圍被警員們攔在外圍卻墊着腳往裡看的圍觀的村民們做着假設。
“他會把與案件有關的所有證據都銷燬掉。包括那把斧子,如果那把斧子還在的話。”劉軍說。
“所以我們現在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把每家每戶的排查一遍,把所有的斧子都收集上來。”老喬的話,讓在場的人心服口服,破案,除了新進的技術外,還需要依靠多年的經驗,和對人情風俗的瞭解。
“好的。”劉軍和喬然迴應道。
“那行動吧!哦,對了,喬然,剛纔我看你的神色不對,你是對這個案子有什麼想法嗎?”老喬叫住正要走的喬然。
“沒什麼,我只是關於兇手爲什麼要單獨掩埋死者的頭顱,而且還埋在一起,有點想不明白。”喬然說着自己的懷疑。
“這個啊,只能等案子破了才能知道了。先別想這個了,抓緊時間去找兇器吧”老喬安慰了一下喬然。
他們兵分幾路,開始了對整個村子的排查。這個村子雖然不是特別大,但是,挨家挨戶的排查,這工作量也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在晚上。在排查過程中,喬然真正感受到刑警的辛苦。外人看到的只是結果,案子破了,或者沒破,卻從來沒有人去關心案件偵破的過程。就像現在他們在做的事情一樣,只是爲了一個希望很渺茫的假設,就要把整個村子都排查一遍。
隨着排查進度的推進,他們找到的斧子也越來越多。排查結束後,他們把找到的斧子都集中在村委會辦公室,這就成了他們的臨時辦公地點。
林月打開電腦,把死者的頭骨的照片找出來。着重看了死者頂骨傷口的那種照片。“大家可以看一看,從傷口的大小及走勢我們基本可以判斷,兇器是一把下寬上窄,下薄上厚的斧子。這把斧子刃口的寬度應該在10釐米左右。下面他們先把不符合條件的斧子排除掉。經過篩選,符合條件的斧子還有十幾把。然後按照老喬的要求,又找了使用痕跡很重,使用時間較長的老斧子。這樣的斧子就只剩下三把。這三把斧子從外形和材質上看,都是一樣的,鋼製斧頭,木質斧把,斧子把手都因爲使用過程中人體手上的油脂滲入,看上去油光鋥亮,經常手握的位置顏色明顯區別於其他地方,很明顯這三把斧子都使用了很長時間,而且到目前爲止還一直被使用着。
剩下這三把最具嫌疑的斧子分別對應的是楊豔菊家,王二貴家還有王俊家。
傍晚時候村主任來了一次叫他們吃飯,但是他們都急於做完覈實的工作,村主任只好又送了一些方便麪火腿腸什麼的給他們衝擊,當他們把三把斧子的事情處理完時,已經到了午夜時分。目前也沒有更多的線索,今天的工作只能到此爲止。緊張的工作讓他們都忘記了飢餓,一直到工作停下來,所有人才想起沒有吃晚飯。於是便在村委會簡單的泡了桶方便麪。在飢餓的狀態下,都說吃什麼都是香的,只有劉軍是個例外,他一邊吸溜着桶裡的面,一邊還調侃着“這個時候如果能吃上三斤涮羊肉,那簡直就太完美了”。他這麼一說,林月和喬然都看向老喬。老喬自然也聽出了劉軍話裡的意思。但是他現在沒有那個心情“先把案子破了再說其他的吧,趕緊吃,吃完趕緊睡覺,明天還有很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呢。”老喬呵斥着。
一看這種情況,劉軍瞬間慫了:“遵命,喬隊!”低頭趕忙吸溜他的方便麪,林月和喬然也轉身當做啥都沒聽見,也沒看見。老喬見狀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伴隨着手機鬧鐘的聲音,所有人都醒了過來。現在的農村發展確實是挺快的,正當老喬他們在爲早餐發愁的時候,村主任已經給準備好了。“各位同志辛苦,我們這裡也沒什麼好吃的,早晨就只有豆漿和油條,還有鹹菜。委屈你們了,將就將就吧。”
“王主任,您太客氣了。這個就挺好。您看這麼多人在這裡,給您添麻煩了。”老喬客氣的回覆着。
“喬隊,您太客氣了。您說我們這村子本來挺平靜的。突然出現了這麼一起sha人案,弄的整個村子都人心惶惶的。我代表全村人懇請你們一定要把這個兇手找出來,否則的話,我們整個村子都不會安寧。”王主任訴說着他們的訴求。
“這個您放心,破案是我們的本職工作。我們一定盡力而爲。中間需要您配合的時候,也請您可以配合我們。”
“那沒問題。喬隊,趕緊趁熱吃吧,一會兒豆漿要涼了。”說着,王主任把手裡的豆漿分別倒到了幾個碗裡,分給我們每人一碗,還有一袋的油條,放到他們面前。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老喬拿了油條便塞到嘴裡,他邊吃着邊問道:“您能給我說說王二貴還有王俊以及楊豔菊這三家的情況嗎?
“當然可以。王二貴呢,在家排行老二,平時就是靠乾點零活爲生,是我們王莊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的老戶。王俊呢,情況跟王二貴差不多。也是我們莊裡的老住戶。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家。”王主任向老喬說着。其他人也一邊吃飯,一邊在仔細的聽着。
“我看咱們莊裡的人差不多都姓王,這個楊豔菊是外來人口?”老喬邊嚼着嘴裡的油條邊問道。
“喬隊,說的不錯。這個楊豔菊並不是我們村的人,她是從四川來的,嫁給了我們村的王大老實。說起來,她到我們村也已經有二十大幾年了。這個楊豔菊剛嫁到我們村時,王大老實可是風光了一把。楊豔菊不僅人長的漂亮,性格中自帶四川人的那種熱情,接物待客,那比王大老實要強太多倍了,而且也很能幹,所以她跟街坊四鄰的關係處的都不錯。她經常會把她醃的肉分給大家吃,所以大家也都很願意跟她打交道。”王主任說着掏出煙來“喬隊,抽菸。”遞給老喬。
老喬忙推辭:“不會不會。”
王主任自己點着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可是,我去她家的時候,家裡似乎就只有她一個人。那王大老實呢?”老喬繼續問着。
“當時,楊豔菊來的時候,好多村裡的人都說王大老實是傻人有傻福,找了個好媳婦。咱們這邊的人都在家待慣了,所以直到現在還是這樣,能掙點錢養活這個家就可以了。一點都不願意出去打工,但是楊豔菊是四川人,從來到我們村開始,就在要求王大老實要出去打工掙錢。王大老實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不停的在市裡打工,空閒的時候就會回來看看媳婦和他的兒子。王大老實對楊豔菊是真的好,他在外辛苦打工掙錢,回家時從沒有空手回來過,給楊豔菊買各種各樣的禮物。回到家,只要他在,從不讓楊豔菊幹任何活,裡裡外外他都自己幹了。這樣的生活大概延續了差不多二十年,村裡的人沒一個說他不好的,可是最近這幾年,王大老實突然就不回村了。有人說王大老實在城裡發了財,不要楊豔菊了。楊豔菊對這件事情也沒有說過什麼,這幾年都是一個人生活,也沒有改嫁。”王主任說完又深吸一口煙。
“你剛纔說她還有個兒子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