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妹妹的蘇若瑤有些抑鬱:“朝霞,這就不好了。如嫣還沒完全恢復身心。如果延仲這麼快就讓她獨自一人住着,我怕她會胡思亂想,認爲自己稍稍好一點,延仲就等不及地離開。到時,好不容易恢復的情緒逆轉,就更難痊癒了。我希望如嫣完全,徹底地恢復,我才能安心地想其他的事。現在,讓延仲多陪陪她,穩固她的心緒。”
東廂房,程延仲和曹如嫣已梳洗好,早早歇息。曹如嫣還在爲蘇若瑤的淚水自責:“延仲,今日,我本想將幼時的珍藏與你和若瑤共享,卻讓她落淚了。我看今晚我是睡不着了。”
程延仲勸說她:“如嫣,別這麼想,若瑤自從若琪妹妹逝去之後,從不願看到這些玩具,今日你拿出來,她雖想到若琪妹妹而傷心,卻還表示想和你一起玩,說明她並不介意你的玩具,她那是喜極而泣。”
“喜極而泣?我怎麼覺得你在安慰我而硬這麼說呢?”曹如嫣還是自責。
程延仲用以前的事開導她:“如嫣,對若瑤來說,你和若琪妹妹也早有緣分。記得羊肉湯事件後,小滿被我罰到惋春園,你開始情緒不佳,若瑤就覺得異常。
後來彩霞來伺候你,若瑤與你對話幾次,就跟我說,當時你的一言一行一神,都和若琪妹妹發病前一樣,情緒起伏不定,完全控制不住,行事完全違背自己的心底,似乎心中有另外一個人在控制你。那完全是癇症的前兆。
當時,她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說,如果你患上此症,將來你在程家的日子會不堪設想,所有人都會與你遠離,鄙視你。她要我不離開你,一定要挽救你於癇症的邊緣。”
“原來這是真的,若瑤每逢雙日讓朝霞與你會面不僅是爲了她的孩子的安康,也是爲了詢問我的狀況?”曹如嫣問沙海驅妖。
雖早已熄燈,但程延仲聽得到曹如嫣的淚,他覺得曹如嫣應該知道這些:“實在難以想象,人人誇讚美麗的若瑤一次又一次地趴在地上,爲了你呼天搶地,哭得有多難看。
她說,當初因爲她的大意,若琪妹妹患了癇症也不知。絕不可讓你步若琪的後塵而患上這人人避之不及的惡疾。
倘若不幸,你患上了,那就是她造的孽,而我,必須頂住家人和外人的壓力,一生一世在你側,絕不動搖你妻子的身份。”
曹如嫣坐起來了,程延仲問:“如嫣,怎麼坐起來了?”
“坐起來哭不會那麼難受,”曹如嫣已苦出聲,但很小:“延仲,我不該讓你說出這些事,讓你我都對於若瑤愧疚,難過。”
程延仲沒有談論蘇若瑤:“如嫣,當時我聽若瑤的話,生怕你患上此症,才夜夜陪伴你。因爲你當時的異常都因我和若瑤而起,我並不是因爲愛你才陪你,只是爲了挽回自己的過錯。你,不會爲此生氣吧?”程延仲認爲曹如嫣明理,不會再糾結於此了。
曹如嫣哭累了:“我還生什麼氣啊?就是難過,難過你們爲了我,承受那麼大的痛苦。不過也有些生氣,氣你還是認爲我小心眼。
我明白,如果那時你對我毫無心意,掛念,也不會夜夜陪着我,也不會令若瑤夜夜守着寂寞。
爲我擺脫心魔的困擾,將我從癇症的陷阱中拉上來,有這恩情,我還奢望什麼呢?即使延仲你現在對我全然無愛意,只是責任,我也無話可說了啊,豬!不過,今晚,你這一席話,倒是讓我對你的愛多了那麼一點點。”
曹如嫣果然懂事,程延仲興奮地坐起來,攬她入懷:“今日我和若瑤,看到真實的如嫣,純真,可愛,爽朗,自然,真是大飽眼福我的絕美總裁夫人。可惜這個真實的如嫣只有在我和若瑤面前纔可有幸看到,出了我們的視線,你又要做回你不喜歡的那個大家閨秀,南安縣名媛了。”
“你說自己可愛啊?一個粗野的男人,我怎麼覺得沒有半點可愛之處,惹人厭之處可是數不清。若不是我懷着孩子,恐怕我們要時常打架了。”曹如嫣的聲音漸漸困了,還打了個呵欠。
程延仲覺得好笑:“與如嫣打架,那是怎麼一番情景呢?我可讓你繼承。不過,你先告訴我,剛纔你說對我的愛多了一點點,這一點點是多少?我可是很在乎呢。”曹如嫣已睡着。
程延仲扶她躺下,月光中看着她,擦掉她的淚痕:“美麗純潔,叫我如何一紙休書捨棄你?小如嫣,非得把你弄哭了才肯好好睡,你還是個未滿週歲的孩子嗎?”
曹如嫣似乎還處於半夢半醒:“你纔是孩子。”
程延仲輕鬆入睡:若瑤,如嫣在我們的照料下,已安然無恙,我可以專心致志唸書,還有你,也不會夜夜寂寞了、、、、、、
接下來的幾日,蘇若瑤果真如約,每日白天去東廂房和曹如嫣閒聊,玩樂。曹如嫣最想玩的就是蜻蜓風箏,奈何身子重,只好念着:“點水蜻蜓款款飛。”
蘇若瑤走過來:“朝霞,把風箏收起來吧。”然後對曹如嫣說:“以後有的是時間玩風箏,毽子也暫時不能玩,就看這個孫悟空木偶了,可我不會玩,只有延仲會,等延仲回來玩吧。”
“他念書累,我不能總是纏着他玩。”曹如嫣皺起了眉頭。
“如嫣懂事了許多。”蘇若瑤誇獎她。
“本來就懂事嘛。”曹如嫣不服。
“對,本來就懂事六道長存。”蘇若瑤看着曹如嫣現在健康的樣子,想起了未病的若琪:如果她還在,也會這麼開心地活着吧。
蔡禾苗走了過來:“大少奶奶,蘇姑娘,奴婢會玩木偶,這個孫悟空,是再熟悉不過了,只是不知能否博大少奶奶一笑。”
“那還有什麼可說,把你的技能亮出來解悶啊。”曹如嫣舒展了眉頭。
她對蘇若瑤是無話不說,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喜好厭惡,連服飾,髮飾,首飾都全說了。蘇若瑤也與她聊了許多,但蘇若瑤深知:如嫣對我敞開心胸,而我隱瞞的比說出的更多。
“誒,如嫣,總覺得你小我一些,不知你的生辰是哪日?”蘇若瑤隨意問。
“天啓五年四月十六子時,就是小滿死的那日,所以我後來不開心,可能與此也有關係吧,若瑤,你的生辰呢?”曹如嫣也問蘇若瑤。
蘇若瑤愣住了:若琪是天啓五年四月十五亥時生的,而如嫣的生辰是天啓五年四月十六子時,雖晚了一天,但僅僅晚了一個時辰。
“若瑤,你呢?”曹如嫣在看孫悟空的木偶戲,沒聽到蘇若瑤回答,又問了一遍。
“哦,我,天啓四年,長你一歲。”蘇若瑤顫微着說。
“那我可稱你爲瑤姐姐了。”曹如嫣看木偶戲入迷,也沒注意蘇若瑤的表情變化。
蘇若瑤感動地說:“好,好。”
孫悟空木偶戲看完了,該吃午飯了,今日是六月十三,曹如嫣擺出架子對來請的撈月說:“撈月,誰讓你來請我的,就回話,上次的休書一嚇,簡直是一場驚魂噩夢,把我嚇得夜不能寐。待我好了,自會去建安廳赴家宴的。”
撈月走後,蘇若瑤問她:“如嫣,自從上次初三那個騙子出現,你和延仲已有兩次沒去家宴了,今日是第三次嗎?”
“瑤姐姐,我心裡這股子氣啊,難受水滸任俠。”曹如嫣憤懣地說:“他們在建安廳說我有精神病,要給我請大夫,讓我顏面何存?還把我當做件物品,有用就留,無用就扔。初三那日,那個騙子來得真好,讓我看清了他們的嘴臉,同時也看到了延仲的真心和瑤姐姐的友善。”
蘇若瑤想:如嫣,你是聰慧的。你那麼感恩那個騙子,謝謝你。其實她原本就是爲你和延仲而行騙。
建安廳,家宴,程迪智望着門外說:“延仲和如嫣已有兩次沒來了吧?今晚恐怕也不會來了。”
“是啊,我們的好兒子,爲了他媳婦,被我們傷透了心。”大夫人無好氣地說。
撈月回來報告:“夫人,大少奶奶回話說,初三那晚的休書嚇着她了,還得修養幾日。”
“都十日了,這還在耍脾氣?真不得了了。”大夫人對程迪智說:“老爺,你看看,這像什麼話?”
“自作孽,不可活。是我們無理在先,由她耍耍性子吧,幾日就好了。”程迪智也無法。大夫人也只好這麼想。
飯後,撈月單獨告訴大夫人:“近日,蘇若瑤和大少奶奶走得親近,一反常態,蘇若瑤每日去東廂房,一呆就是一整天。”
“她們兩個不是應該爲了爭奪延仲而不可開交嗎?怎會親密到天天相見?如果由着如嫣耍性子倒也無妨,但這禍根蘇若瑤在她身邊,不知會慫恿些什麼。”大夫人心急了:“撈月,讓彩霞去,繼續伺候大少奶奶,什麼事都報給我。”
撈月爲難:“夫人,您還記得彩霞在初三那晚,誓言不願伺候大少奶奶這個罪臣之女,而是要伺候你嗎?現在讓她去,恐怕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