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仲,蘇若瑤已害死了我的一個丫環,還要讓她害死另一個嗎?”曹如嫣這句怒吼讓她終於撐不住而倒下了。
雖然剛纔曹如嫣說的話全違背三從四德,對夫君大不敬,但程延仲並不計較這些,而是立刻抱起她回到東廂房。
奇怪的事,曹如嫣這樣狂妄的說話,蘇若瑤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勸慰的話,只是看着她發呆。
東廂房裡,彩霞悄悄讓芋頭去請大夫人和二夫人過來。
大夫也來了:“大少奶奶本屬虛寒體質,但最近卻不斷肝火陰虛,火氣燒身,導致陽氣匱乏,而陰陽互補,陰氣也隨之漸消,最終陰陽兩虛,當大補。”
“你別念經了,直接說大少奶奶身體怎麼樣了?”大夫人不耐煩地問。
大夫說:”身子和胎兒都太虛弱,懷孕之身,不可大補,只能照從前一樣平補。奉勸一句,別再動氣了,也別再受刺激。”
“延仲,又是你和蘇若瑤讓如嫣動怒氣了?”大夫人好像在例行審問。
程延仲氣沖沖地回答:“大娘,這個容彩霞在如嫣面前嚼舌根,如嫣本來就身體不好,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蠱惑?延仲想把這個丫環給換掉,換個心質潔淨一點的沙海驅妖。”
撈月聽到此話立馬給彩霞一巴掌:“死丫頭,讓你嚼舌根,惹得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生氣!”
彩霞委屈地單手捂着臉。
大夫人不同意程延仲的話:“延仲,我看這個容彩霞機靈着,伺候如嫣準沒有差池,不用換了。撈月,你這個外甥女能幹,將來有前途。”
“奴婢謝大夫人誇獎。”彩霞喜滋滋的。
二夫人更加關心兒子的身體:“延仲,你最近瘦了不少。是不是念書太用功了?”
“娘,你別擔心延仲,延仲會照顧好自己的。”程延仲說。
撈月則唉聲嘆氣:彩霞看似深得大夫人喜歡,只怕大夫人另有它意。
程延仲回到西廂房,蘇若瑤焦急地問:”延仲,如嫣她身體怎麼樣了?”
程延仲搖搖頭:“大夫說,大人小孩都太虛弱了,開補藥都必須斟酌着開。而那個鬧事的容彩霞,我想換掉她,大娘卻很喜歡她,不肯換。”
蘇若瑤頓時失聲痛哭:“延仲,這一切太可怕了,如嫣她好可憐。”
“若瑤,你怎麼突然哭得這麼厲害,別哭,哭就不漂亮了。”程延仲感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蘇若瑤哭得痛徹心扉:“我還顧得上什麼禮儀樣貌。延仲,昨日我去看望如嫣時,她情緒低落,少言寡語,怨天尤人,嫉恨猜忌,似乎覺得所有人都虧欠她,一點也不像出來程家的那個溫婉謙讓的如嫣。而今日她聽了彩霞的話後,就突變得情緒高漲,言辭猛烈,連帶髒話,句句不饒人,直到說得喘不過氣,把自己給氣暈了。”
程延仲不解地安慰蘇若瑤:“若瑤,我知道你心地好,擔心如嫣,可不能這麼痛苦傷着自己啊水滸任俠。”
“延仲,你不知道,一個人,除非作假,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性情突變的,”蘇若瑤痛心疾首地回憶着:“如嫣現在這個樣子和若琪妹妹生病前的樣子無二,我不是詛咒如嫣,而是害怕,害怕她變得像若琪妹妹一樣,本性純善,患上癇症後情緒無法自控,變得讓人難以接受,最後,所有人都討厭她,嫌棄她,只有我這個親姐姐捨不得她。
我無法看着如嫣和若琪妹妹一樣變得情緒忽起忽落,落到那樣的下場,在程家還有誰會憐惜她,如果她真的像若琪妹妹一樣抽搐,所有人都會厭惡地吐唾沫,對她拳打腳踢,就像以前若琪妹妹經歷的那樣。甚至,你,延仲你這個夫君都會厭棄她。”
“不,若瑤,我們往好處想。若琪妹妹是腦袋受了外傷才患上癇症,而如嫣只是暫時心情不好而已。不會那麼嚴重的。”程延仲安慰蘇若瑤的同時也在沒有底氣地安慰自己。
“延仲,你不懂,若琪妹妹思念爹孃成疾,加上腦袋外傷才提早誘發了癇症。那個時候,大夫說,若琪的情況,即使沒有外傷,遲早也會患上癇症。難道如嫣故意給我喝一碗羊肉湯就該遭此報應嗎?這報應太過分了。天哪,我已經原諒了那晚羊肉湯,求你放過如嫣吧。我不想再看到若琪妹妹的慘狀再現。”蘇若瑤今晚簡直撕心裂肺了。
“若瑤,其實我懂得若琪妹妹的痛苦和令人生厭的原因。”程延仲想起曾和蘇若琪短暫的對話和自己給蘇若琪買的羊肉湯,讓她癇症發作而死的場景,不堪回首:“如嫣現在的樣子確實和若琪妹妹臨死之前與你的對話相似。但我不會讓如嫣受癇症之苦。”
“若琪妹妹,你在天之靈聽得到姐姐說話嗎?如果姐姐和如嫣因爲爭奪延仲的愛而受傷害,就算是如嫣傷害了我,那也是我活該,是我的命,但如嫣她沒有錯,求你保佑她免受癇症之苦,姐姐求你了。”蘇若瑤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向天祈禱,哭得淚雨滂沱,完全不顧及形象,這與她失去妹妹那日的樣子一模一樣的我的絕美總裁夫人。
程延仲看在眼裡,無限感慨,想到死去的若琪和如今的如嫣的相似之處,不禁痛從中來,加上蘇若瑤的哭泣和對曹如嫣的無限愧疚,他義無反顧地保證:“若瑤,我不會讓如嫣患上此疾的。如果我未能完成此誓言,、、、、、、”
“那就是我造的孽,就讓我來承擔她的痛苦。”蘇若瑤搶着說:“延仲,以後只有你夜夜陪着她,讓她情緒漸漸恢復,順利產下胎兒,有了孩子,如嫣美好的性情纔有望恢復。如果你在如嫣那裡受了氣,發在我身上就是。我現在身體好,什麼都不怕。”
“我不想讓如嫣成爲第二個若琪妹妹,但若瑤你也不該受我的氣。你對如嫣這麼好,已足見你的善良品行表裡如一。”程延仲對哭泣的蘇若瑤說。然後對其他人下令:“朝霞,海星,程安,今晚我和若瑤談論如嫣之事,一字不可泄露出去,否則對大家都有害無利。以後我將夜夜在東廂房,陪伴着大少奶奶,西廂房的事,朝霞,每逢二,四,八,十日向我彙報一次。”“是,大少爺。”
周朝霞,海星,程安三個人都對剛纔程延仲和蘇若瑤兩人痛哭的的對話一時懵了:如果大少奶奶的病情這麼嚴重,那麼以後凡是都得多讓着點東廂房了。
蘇若瑤哭累了,程延仲早就累得不堪重負:“若瑤,明日開始,我們連見面的次數都少了,更別說這樣一起“夜闌臥聽風吹雨”了。”
蘇若瑤閉上眼睛想睡了:“不久幾個月嗎?頂多半年吧。延仲你即將做爹的人,還這麼纏綿依賴,沒點長進。”
“我們日日見面,你如何看得到我的長進?”程延仲強打起精神說。
蘇若瑤再次提醒他:“延仲,別忘了,如嫣曾以爲我們忍受了多少個寂寞的日夜,又因爲你我在建安廳家宴上一起離席,將她拋下,忍受好幾次羞辱。我們爲了她暫時分開是應該的。”
“說得對,將來不管如嫣如何,我都會承擔六道長存。”程延仲打了個哈欠。漸漸地,兩人都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彩霞又屢教不改地來西廂房請程延仲,周朝霞覺得她真是蠢得可憐:“你要不要進來看一下,大少爺在不在東廂房。”
彩霞進去看了一下,只有蘇若瑤在裡面:難道大少爺獨自散步去了?這樣更好,我找到他,順便爲我昨日告狀一事道歉,然後陪大少爺散步,好好服侍她。
於是,彩霞到處找程延仲。
程延仲則在彩霞離開東廂房的時候,來到了曹如嫣身旁。他看着聽着曹如嫣彈琴,記着蘇若瑤的話,眼裡心裡只有曹如嫣,這樣的確能有很多話可說:“如嫣,我只會習文練武,對於音律絲毫不懂。如果多聽聽你撫琴,將來學個什麼笛,簫,二胡什麼的,與你合奏,豈不妙哉?”
“嗯。”曹如嫣說。
程延仲想到是這樣的回答,但他還是說:“古人以聲樂配舞劍,來日你身體完全恢復,我舞一段劍給你看,你再配一段曲子,我們夫妻劍樂和諧,如何?”
“嗯。”曹如嫣回答。
程延仲想起蘇若琪臨死時的慘狀,看着懂事的如嫣因自己而變得這副憔悴模樣,不覺聲音顫抖了:“如嫣,不論你彈唱什麼,我都在你身旁靜靜聽着。不過,現在天氣越來越溼熱,很容易累,還是休息一下,擦擦汗,再繼續彈爲好。”
曹如嫣心裡也顫抖了一下,想對程延仲說點什麼,但還是說:“嗯。”
程延仲當做曹如嫣把他的話都聽進去了,只是不想回答自己。其實曹如嫣的確把程延仲的話都聽進去了,但她一心想氣程延仲:我就是不理你,看你奈我何?若你要休我,我就帶着你的孩子死在程家!我不是你眼中那個只會順從聽話的女人,任你拋棄,孤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