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等下蒼耳回來了,就熱鬧了,他一定會帶很多糖果回來吧?”蘇若瑤看着客廳裡準備的乾果,水果,糖果,各種花色,擺放地井然有序,漂漂亮亮的,就開心也擔心:“我就怕蒼耳亂吃東西,所以等下中飯的時候要提醒他一下。 .”
程延仲心中“咯噔”一下,很爲難:“若瑤,等下我會和蒼耳在市區吃飯,是我爸說的。”
蘇若瑤沒想到會這樣,但也不爲難他,就答應着:“也是啊,蒼耳的爺爺很少見到他,蒼耳應該在這大年初一去給爺爺磕頭拜年吃年飯的。”她盡力讓自己平常點,但是越裝就越不像。
程延仲已看出她不開心和低聲的嘆氣,雙手握着她的手放在面前:“吃完中飯,我和蒼耳會立刻回來陪你。”
“如果蒼耳的爺爺捨不得,就讓蒼耳多陪一下他啊。要孝順老人家。”蘇若瑤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程延仲可都看穿她心思了,站起來,拍拍她頭兩側:“別不開心,我會盡快回來的。”
真的嗎?我等你們。蘇若瑤也不多說了,免得延仲左右不是。
外出拜年的佳豪也回來了,他這時是興高采烈的:“爸爸,我們去給爺爺拜年吧。”
程延仲準備去開車出來。蘇若瑤看着今天的佳豪一身打扮:金黃色的棉襖,上面點點五星,袖子是大紅色的,都是喜慶顏色,還有那加厚的棉褲,裹腳的冬季運動鞋,保證他不會冷。不過好像少了點什麼,哦,小虎帽。
那是蘇若瑤自己織的,繡的,給延仲,佳豪父子兩都做了。不過程延仲覺得丟人了,但又不捨蘇若瑤的一片愛意,就把他的大虎帽放在房裡了。
現在蘇若瑤就去佳豪房裡拿小虎帽了,興沖沖地拿着過來,見程延仲在和佳豪悄悄話呢女神的布衣兵王。大男子漢和小男子漢還用得着這般細語?不會有秘密吧?
蘇若瑤悄悄過去聽,卻是讓她心寒身寒的話:“蒼耳,等下到了爺爺那裡,不要說媽媽的事,就說這裡有個阿姨。”
“爲什麼啊?”佳豪不高興了。
程延仲嚴肅道:“沒有爲什麼,蒼耳。哦,對了,等下見到爺爺,我們不能說蒼耳這個名字,還是說佳豪。”
“爲什麼啊?”佳豪還這麼問,不弄個清楚就不肯去。
程延仲一時也說不清楚,就牽着他走:“我們這是爲了媽媽好,你聽我的,沒錯。”
蘇若瑤不明白了:程延仲,你不肯帶我去見你父親也罷,連我的名字,我的存在都不讓他知道,而是把我關在你的鄉下住處,你怎麼想的?
憤憤不解中,看佳豪也不太在意程延仲所說的,聽到“爲了媽媽好”,就點頭了。
蘇若瑤愀然嘆氣,走到佳豪身邊,給他戴上虎頭帽,說着母愛的話:“我的蒼耳,今天是佳豪,虎頭虎腦的,戴個虎頭帽,特別可愛。”
佳豪擁抱了蘇若瑤一下:“媽媽我和爸爸會很快回來陪你。”
“媽媽在家裡等你。”蘇若瑤說着憧然走開了,沒有看程延仲一眼。
此時程延仲想解釋些什麼,但想到吃完午飯就回來,也就不多說了,快去快回吧,回來陪若瑤。
他們父子兩一出去,蘇若瑤就看着不捨地哀嘆:怎麼大年初一地,讓我一個人過啊?快點回來。
也不知他們聽到沒有?也不知程延仲等會在程父身邊是不是有很多來來往往的客人要接待,也不知程父那裡會不會有很好的玩具,讓佳豪樂不思蜀地在那裡不肯回來絕世無雙。
蘇若瑤愁容滿面地看着滿茶几的迎春果子,好豐盛啊。記得五百年前,程將軍的夫人就會在大年初一這一天擺出家裡的果子來,鄰居親戚們都會來拜年,果子就會被吃得一點兒不剩。程將軍的夫人卻是滿面笑容欣喜。
可現在,牽牛村裡,誰也沒來拜年,誰也不認識自己,這些果子遠比程將軍夫人的果子要豐富多彩,但是一點未動,似乎就等着腐爛。蘇若瑤自己也沒有胃口去吃,現在吃,恐怕是味同嚼蠟吧?
她今日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迎春的玫紅披風,盤在頭中部的頭髮,還有那粗底的五釐米高跟鞋,是自己練習了好幾天的,都是爲了初一這一天有個好打扮。也都是爲了讓程延仲看得耳目一新,可是不知他今日有沒有看在心裡?
蘇若瑤單獨一人坐在敞開門的屋子裡。但這裡今天就像是“夜不閉戶,日不閉戶”般的沒有一人進來。她想關門傷感,可是初一是要打開門迎接新春的,所以還是由着這門開着吧。
已準備好的中飯食材,晚飯食材都在廚房放着,那些都是程延仲帶回來的,放在了冰箱裡,都等着春節吃呢。蘇若瑤也早想好了,要怎麼做菜,好吃又不辛辣油膩地給延仲和佳豪。
那就現在去做中飯吧,雖然延仲和佳豪父子兩不會回來吃中飯,但是可以把中飯和晚飯的菜一起給他們吃個飽飽的,今晚晚點睡就是。
說幹就幹,蘇若瑤來到廚房,記上圍裙,開始了做各式各樣的菜式了。她算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什麼菜都會做,而且早在孤兒院就學會了這一套廚房用具。所以她並不陌生的,手起刀落,就一盤盤菜出爐了。
餐桌也擺滿了。蘇若瑤關掉抽油煙機,解下圍裙,看看外面,明知程延仲中午不會回來,但還是期盼着。奇蹟沒有出現。
蘇若瑤自己該吃中飯了,但是她沒有吃,提起筷子就放下了無恥之徒。她明白爲什麼佳豪平時會等着爸媽回來一起吃飯,明白程延仲爲什麼等到八點了也要回家用晚飯。因爲一個人,實在沒意思。
她用塑料罩子把菜都罩住了,準備留着晚上吃,等他們一起回來吃。自己則坐在客廳,等着有可能來拜年的人,但是沒有。
她泡好的茶,倒了一杯又一杯。
罷了,就這樣吧,反正延仲會很快回來吃晚飯的。於是蘇若瑤又燃起一絲希望,早早地走進廚房,繫上圍裙,還不到兩點半,就開始準備晚上的菜式。
她是笑着的,哼着江南小調地做菜,因爲這次是有希望的:延仲會很早回來。
餐廳裡的桌子都放滿了盤子,不夠用。蘇若瑤就把角落裡的備用桌搬出,將兩桌子合併,這樣就可把中飯和晚飯的菜盤都擺滿了。讓延仲和佳豪回來,一眼就看到這家庭盛宴,不知他們會多開心呢。
蘇若瑤摸摸雙手的油,去洗了一下。再看看牆上的掛鐘:四點。延仲大概是一點吃完中飯,可能路上堵了一些,所以晚了一點回來,那我就在等等吧。不過真是的,我那麼心急地做晚飯幹什麼?這菜涼了就要熱,熱了的就沒有原來好吃了,哎,真是的。
蘇若瑤輕敲自己的頭:要是佳豪覺得不好吃,廚房裡還有食材吧?我就再給他做一些就好了。
她站着倚着門框,期盼着那熟悉的車聲,天色暗了,她眼色卻越來越亮了。
四點,五點,六點,七點,八點。她站着,倚着,走着,嘆着,想拿出手機,但知道程延仲不希望程父知道自己在牽牛村的事,她就沒有打電話。
這一個個小時,不是那麼容易等的,在期待,盼望的心中,一個小時會變得無限漫長難耐我的絕色總裁夫人。但蘇若瑤耐過來了,去沒有等來丈夫和兒子。
此時八點,她坐在冰涼的地上,倚着門框,等不下去了。扶着門框站起,跌跌撞撞地去廚房拿出餐盤,和三個小碟子,夾了三樣素菜,再拿出三個小酒杯,想要倒點白酒,卻只找到啤酒,就湊合着。
她忍着不哭,不在屋裡哭,這樣不吉利。
她端着餐盤裡的三疊小菜,三杯啤酒,來到屋子附近的黃草地,那裡有親人可以陪她——王昔蕊的墓地。
將菜碟和酒杯都擺放好,她給王昔蕊的墳墓磕了三個頭,然後就倚在她墓碑前,因爲中飯和晚飯都沒吃,她全身無力,也因爲丈夫和兒子遲遲不歸,她心中沒勁。
就這般地,她在王昔蕊的墳墓前開了一罐啤酒,與她對飲,大聲豪氣地說着:“王昔蕊,來,今天我們一起來過這個大年初一。”
這時眼淚才順流而下:“你曾經是不是受到過與我一樣的不待見?可爲什麼還要停留在此呢?我是死板地要跟着延仲,可你是現代女性,是有本事有前途的,爲什麼也這麼死心地跟着程延仲?”
無人回答,除了那被風吹過的泛黃蘆葦草的嗦嗦響,還有薄雪掉落的聲音在無意中,去讓她感覺更孤獨。
只有跟王昔蕊的墳墓舉杯嘆着:“王昔蕊,你我就是同一人,難怪都這麼笨,明知這有錢人家難生存,還偏偏牽掛着那人。來。”
蘇若瑤瘋狂地舉杯:“爲我們共同的笨而舉杯暢飲!”
喝地傷心的蘇若瑤沒有聽到車輛經過的聲音,只感覺一道光刺得她眼睛疼,她遮住了眼。
酒量並不小,她也沒有醉,可是好想醉啊,她終於哭了,在墳墓前是可以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