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換,”程延仲疼愛地看着幼子和這個像個孩子一樣的妻子,喊:“禾苗,來抱程乾去洗澡,換尿布。”
蔡禾苗來了,見到程延仲和曹如嫣今晚在一起了,心裡也開心。出去時,程延仲說了句:“禾苗,帶上門。”
曹如嫣強撐着坐好,睜開眼:“延仲,你也去洗澡,我來換牀單,被子,否則,沒法休息。”
“一會兒像個孩子,一會兒像個家婆,過來,就這樣睡。”程延仲把曹如嫣拉過來:“我沾上了程乾的童子尿,你怎麼可以沒有呢?”
“不要啊,有餿味,還有你的汗味。我困了,想睡了,延仲。”、、、、、、
蘇若瑤一心想着將館娃齋的名字換回來,就帶着紙去木匠店,說:“師傅,照我寫的這四張紙,‘浣紗亭,館娃齋,西子林,沉魚宮’,做門匾,每張做兩塊,其中一塊以楷書爲主,角落刻上小篆,另一塊以行書爲主,下面輔以隸書。”“好嘞,姑娘。”
走出木匠店,蘇若瑤想到:回去後,看看程乾,如嫣,再去館娃齋敲鐘,擊磬。
今日,程延仲告訴曹如嫣,容彩霞不敢再來鬧事了,可放心地在祁院帶程乾,或是出去散步,別悶着自己。
曹如嫣就讓奶媽在祁院帶程乾,海星守着。自己則帶着蔡禾苗出去踏青。沿着東邊的亭子,從南往北,依次是蓮動亭,竹喧亭,清泉亭,明月亭,山居亭。庭院依次是:九天齋,銀河齋,彩雲軒,日照軒。
“每天住得戰戰兢兢,難得好好欣賞一下這閏竹園的景色,記得這東邊的居所和亭子的名字,都是瑤姐姐取的,說贈與我逍遙小書生。轉眼都快一年了。”曹如嫣邊走邊說:“時間過得好快,是否快樂的日子就如‘快樂’二字一樣,‘快’而‘樂’呢?”
蔡禾苗跟着,有些疑問:“大少奶奶,奴婢多言了。自蘇夫人爲妾以來,大少爺明顯偏向了蘇夫人,每晚宿在偏房。只有每次和蘇夫人不和時,纔來找你,埋怨,訴苦,而你總是耐心傾聽,還幫大少爺解憂,爲他們兩個消除不和。可大少爺在你這,恢復了好心緒,又去宿在蘇夫人那裡。你這是爲他人作嫁衣裳。要是別的正房夫人,早就發怒了,可你。奴婢爲你不平啊。你這樣,真的快樂嗎?”
曹如嫣爽朗,明媚地笑:“若瑤,大少爺常誇你聰明,善解人意,怎麼一下子糊塗了呢?雖然我是妻子,但延仲和若瑤認識在先,是一對苦命鴛鴦,似乎是我介入了他們。
但延仲並未棄我不顧,而是一直當我爲妻子,他對我的寵愛那麼多是我未曾想到過的。還記得那次誤會嗎?他寧肯陪我去流放,也不願休我。
瑤姐姐呢,待我做親妹妹,什麼都讓着我,明知延仲更愛她,卻從不挑動延仲做惡事,也不像其他人的妾室那樣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他們這般好,我還有什麼不開心呢?”
“可大少奶奶,你甘心永遠只得到大少爺的一點點愛嗎?”蔡禾苗問。
曹如嫣摘下蘆葦敲她:“傻禾苗,哪裡只有一點點愛啊?延仲對我好着呢。他什麼心事都跟我說,和我訴苦,和我分享快樂,這就是對我的信任,如果不是深愛我,會這麼信任我嗎?這些,你平時不都見到,聽到了嗎?
不過呢,有時,我也想過自己和瑤姐姐,在他心裡的位置分別有多少。可是仔細一想,感情不可拿來比較,稱重,衡量,否則就褻瀆了。
既然延仲已對我這麼好,我就不去奢望,不強求,不爭搶。這樣纔會開心啊,而且他開心我纔會開心。如果去計較,我不成怨婦了,到時,禾苗你就天天跟着我落淚吧忠犬老公,寵上癮!。”
“大少奶奶,心寬天地寬。這些道理,奴婢講不出,但奴婢都記住了,想來將來也能用上,肯定會受益匪淺的。大少奶奶,是否你念書多,書上都寫着這些道理,所以你才能知道?”蔡禾苗悄悄說:“但很多女子唸書也不少,我聽說,也見到其他人家的妻妾是暗地裡斤斤計較,表面和睦相處,背面明槍暗箭,個個在丈夫旁邊吹耳旁風的,可沒哪個有大少奶奶這樣寬厚的心胸。”
“談不上心胸寬厚,只是看開了而已,”曹如嫣仰望藍天,雙手張開,旋轉着,享受新春氣息:“剛纔說得那些話呢,書上也有,不過只是條文罷了。怎麼想,怎麼做,得看每個人的經歷,體會,領悟,參透,才能真正地記在心裡。我很幸運,嫁給了待我好的丈夫延仲,遇上了勝似親姐姐的若瑤,讓我明白了這些,才能快樂啊。”
“大少奶奶這麼說,禾苗倒是又敬重,又羨慕你了。”蔡禾苗笑着,也跟着曹如嫣旋轉起來。
主僕二人自在地踏青,聊天,卻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偷看,多少雙耳朵在偷聽。
來到山居亭,曹如嫣興奮地說:“禾苗,我最喜歡山居亭這個名字,‘山居秋暝’,也是瑤姐姐取的。”
“這是詩詞吧,禾苗不怎麼明白。不過看大少奶奶高興,禾苗也就不擔心了。”蔡禾苗說。
“不明白有不明白的好,俗話說糊塗才快樂,”曹如嫣說:“禾苗你看這山居池,清澈見底,波光瀲灩,勾起了我游泳的興趣。我生在海邊,這游泳可不在話下。你相信我可以一次遊它留個來回嗎?”
蔡禾苗以爲曹如嫣在開玩笑:“大少奶奶,禾苗相信,不過現在天氣纔剛剛回暖,還不適合游泳呢。”
“難得出來一趟,不遊一回不過癮。”曹如嫣說完就跳下去了。她確實是個游泳能將,還能仰泳,像只蝴蝶戲水一樣劍破九天。讓跟蹤偷看的人都如臨夢境。
遊了兩個來回,曹如嫣歇了一下,說:“禾苗,這池水比空氣暖和呢,你也下來吧。”
蔡禾苗急壞了:“大少奶奶,上來吧,以後讓大少爺陪你一起玩水,禾苗才放心啊。”
意外來了,曹如嫣抽筋了:“禾苗,我的腳抽筋了,又不動了。”
“大少奶奶別急,禾苗來救你。”蔡禾苗也跳了下去。
曹如嫣是在山居池的中央抽筋的,雖然蔡禾苗也會遊,但她沒有力氣將曹如嫣帶到岸邊去,只能扶着她:“大少奶奶,禾苗沒力氣帶兩個人,如果遊不動,就會沉下去。怎麼辦呢?救命啊!”
這時,跟蹤的另一些人在旁邊冷眼旁觀,巴不得他們沉下去。但救星來了,竟是程延濱,他跳了下去,游到她們身邊:“禾苗,將如嫣扶到我背上來,快!”
救人要緊,蔡禾苗知道大少奶奶討厭此人,但還是依照他所說。程延濱揹着曹如嫣,游到了岸邊,揹她到山居亭。蔡禾苗也游上了岸,跟着來了。
“禾苗,我的腳抽得厲害,受不了了。好難受。”曹如嫣抓着右腳說。蔡禾苗不知所措。
程延濱有經驗:“如嫣,你抽得這麼厲害,怕會抽到身上去,要趕緊止住纔好。禾苗,扶大少奶奶站起來,這樣更容易停下來。”
面對這個令自己害怕,卻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曹如嫣少了些害怕,扶着禾苗,背靠柱子,站着。
程延濱蹲下說:“禾苗,扶穩大少奶奶。如嫣,是右腳在抽對嗎?”
“是。”曹如嫣說。
程延濱情急之下,給她掀起褲腿,用左手給她按摩,說:“如嫣,別怕,沒什麼大不了,只是受凍了纔會抽筋,我給你按住幾個穴位,就不會抽到身上來了大梁王妃。好了,應該快沒事了。”
曹如嫣看他右手無指,扶着自己的小腿,只能用左手給自己按摩,挺可憐的,還蹲在自己面前,像跪着一樣,就說了聲:“謝謝你。”
這句“謝謝”對程延濱來說,是獎賞,恩賜,報答。他激動不已:“不用謝,如嫣。”
“我的腳不抽了,也不痛了,延濱,剛纔,麻煩你了。”曹如嫣說得有些彆扭:“我要先回去了。”
“如嫣,你的腳剛剛抽完,恢復,最好休息一下再走路。如果你急着要回去,我揹你回去吧。”程延濱是出於好心,但一方面也是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現自己。
曹如嫣婉拒:“那我就在此休息一下好了,不再麻煩延濱了。”
圍觀客來了:容彩霞,四夫人。
兩人是拍着手出來的:“二叔與大嫂在池中身體接觸,還直呼其名,上岸後還綰起褲腿,不知用心。這隻能說二叔用心不軌,大少奶奶有勾引之嫌。”
這真是防不勝防,連遊個泳,玩水,都能招來兩個長舌婦。程延濱想趕走她們兩,但一想此事可能會讓她們說三道四,影響嫣兒的聲譽,所以,必須說清楚不可。
容彩霞去找來幾個侍衛,說:“大少奶奶,二少爺,你們覺得此事是否要向老爺夫人說清楚啊?”
“我們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說什麼?”曹如嫣說。
容彩霞來勁了:“你不願去,那就是叔嫂之間關係曖昧,一個勾引,一個鬼胎。我只能如實向老爺夫人稟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