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祁院,只聽周朝霞說:“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去兩位叔老爺家拜年去了。”
叔老爺?就是一官的兩個弟弟程迪虎和程迪豹吧?那我在這裡等就是。
程延仲,曹如嫣回來了,還有丫環蔡禾苗抱着程乾跟在後面。蘇若瑤立刻迎上去:“延仲,如嫣,新年有禮了。”
“同喜同喜,瑤姐姐,我們就不說這些場面話了,坐下來喝茶吧。”曹如嫣雖很歡迎蘇若瑤,但似有心事,並不像她表面那麼開心。
程延仲笑着說:“若瑤,我們都是同輩,何須拜年?”
“相互樂一下吧。”蘇若瑤兵部在乎程延仲的話,而是將目光放在程乾身上:程乾,在心裡給娘拜個年吧,你什麼時候纔會不排斥娘呢?
這時,程乾喊起了“爹孃”,蘇若瑤以爲自己美夢成真了,程延仲卻興奮地抱起程乾,說:“如嫣,你聽,程乾在給我們兩個拜年呢。”
“這小傢伙,準是剛纔去了兩位叔爺爺家裡,聽到我們不停地說新年好,也學會拜年了。”曹如嫣抱着程乾歡笑。
“爹”“娘”,“新”“年”“好”,程乾斷斷續續地說出了這幾個字。把程延仲和曹如嫣高興得手舞足蹈:“如嫣,我們兩個的程乾,以前只會叫人,今年大年初一就開始咿呀學語了,第一句話就是‘爹孃新年好’惡魔駕到:甜心撩上癮。這是個好兆頭,是個好兆頭啊,我們有福了。程乾,明日去給外公拜年,要學會說‘外公新年好’!外公定給你一個大紅包!”
程延仲將程乾舉過頭頂:“爹的好兒子,學說話學得早,這都是孃的功勞,去給娘笑一個。”
“娘”,程乾伸手抱曹如嫣時又喊了一聲。
蘇若瑤聽到這話想起身接過程乾,但程延仲卻是將程乾抱給了曹如嫣。
年初一的,弄得蘇若瑤心裡極端不是滋味,但她也不像從前那樣哭鬧了,想着:延仲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把程乾當成瞭如嫣爲他所生之子。我什麼也不是。
蘇若瑤敷衍着笑的表情已讓程延仲和曹如嫣看出來,曹如嫣就抱着程乾做到蘇若瑤旁邊,笑着點着他的鼻子說:“我們程乾有福氣,有兩個娘要拜年呢。來,程乾,叫一聲娘。”
曹如嫣將程乾放在自己身上,面對着蘇若瑤。
還有一個娘?真是笑話,如嫣,你這麼細心聰慧,怎麼這會兒說話像延仲一樣粗了,雖然無它意,但這“還有一個娘”讓我怎麼面對,是我生的程乾,程乾這“還有一個娘”是你還是我啊?蘇若瑤這樣想着,但還是不願破壞了這美好的溫馨氣氛,等着程乾施捨自己,叫一聲“娘”。
但面對着蘇若瑤的程乾將身子一扭,對着曹如嫣不斷地喊“娘”。曹如嫣一邊念着他,一邊和程延仲不好意思地看着失意的蘇若瑤。
蘇若瑤不希望場面尷尬,就從袖子中拿出紅包,剋制自己失落的情緒,說:“這是我給程乾準備的壓歲錢,有六兩銀子,願他六六大順。”
然後蘇若瑤就想把紅包放進程乾的口袋裡,沒想到不到一歲的程乾竟然一手拍打掉蘇若瑤的紅包,緊緊抱住曹如嫣,那意思就是“我不要你的壓歲錢”逍遙小書生。
蘇若瑤默默蹲下身,將紅包撿起,不知所措地望着程乾,眼神似乎在祈求“兒子,給娘一點愛你的機會吧”。
曹如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看着程延仲。
程延仲走過來,結果蘇若瑤手中的紅包,對程乾說:“程乾,你的這份壓歲錢,由爹來保管。”
然後程延仲勉強地笑着對蘇若瑤說:“若瑤,今日若不是初一,我定會打程乾的屁股。”
“何必呢?襁褓中的孩子,懂什麼?”蘇若瑤不想讓剛纔滿心歡喜的程延仲和曹如嫣不開心,就很突兀地轉移了話題:“延仲,明日初二,探嶽日,你和如嫣可有所準備啊?”
程延仲聽到這件事也不是很開心:“說實話,大娘給祁院的支出太刻薄,也買不起一件像樣的禮物。我就讓禾苗去準備些入口的糕點,還有我曾送給如嫣的王維詩畫,一併送給岳父大人。這樣應該不會太寒酸。”
“人到心到,何須禮貴?如嫣,你也是,怎麼提到回孃家還皺眉了,該高興纔是啊。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蘇若瑤提醒曹如嫣。
曹如嫣將心事說出:“去年年底,我爹就因行事執着而得罪了朝中小人,他平日裡不願與官場勢力來往,也沒有朋黨爲他辯護,如今免職在家,仕途已遠去。曾經的門庭若市,想必今日是門可羅雀吧。我只怕延仲去後,回來後免不了被家人笑話。而延仲和我已無長子的繼承權,回去後,也擔心我娘和爹不悅,讓我的庶母看輕我娘。”
“如嫣,年初二探嶽回孃家是年年的習俗,也是我這個做女婿的情意。如果若瑤的爹孃還在,我會不遠萬里,跑去陝西拜見她的爹孃。你怎麼這麼小看我,以爲岳父大人賦閒在家就連探望岳父這樣重要的事都不願意了嗎?
以前我們誤以爲岳父大人被皇上下旨入獄時,都沒能將我們分開,而今只是免職而已,有何大不了忠犬老公,寵上癮!。明日一早就去,一去就一整天!岳父大人一直對我讚許有加,我要陪他喝幾杯!”程延仲說得底氣十足,想喚起曹如嫣的信心。
“謝謝你,延仲,”曹如嫣心情安順了一點:“以前,我們天真地以爲,只要相愛就可白髮到老,不顧世事。但現在才漸漸明白,活在人事中,就脫離不了人事。
我夫君的功業影響到我娘在家的權力和她所愛的臉面,而我爹的官場權勢又影響到延仲你在家的地位。我也終於體味到瑤姐姐和延仲當初打破常規相戀,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們都無法生活在‘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美境中,因爲我們處在世俗中。”
“如嫣,還記得你對我說火來水滅,水來土掩,現在可不像活奔亂跳的你啊,別讓我和延仲擔心。現在該是你準備明日回孃家,想想和孃親說說什麼心裡話的時候,而不是眉頭緊鎖。知道嗎?”蘇若瑤坐在一旁,爲曹如嫣鼓勁。
“如嫣,今日初一,別想那麼多了,我們都像程乾一樣,無拘無束地笑!”程延仲抱起程乾到她面前,曹如嫣想抱住,程延仲又縮回去,這樣來回幾次,終於把曹如嫣弄笑了,程乾也笑了。
在蘇若瑤眼裡,他們一家三口都笑得無比甜蜜。雖然剛纔程乾不肯喊自己“娘”,還伸手拍打掉給他的紅包,弄得自己忍着心痛,但程延仲那句“如果若瑤的爹孃還在,我會不遠萬里,跑去陝西拜見她的爹孃”讓自己的心暖和了一下:“延仲,你是個男人!”
總之,這個年初一,雖然比去年自己毀容時的年初一好過一點,但到處都不是徹徹底底的開心。唯獨有一個實實在在開心的人就是不滿一歲的程乾,可他的開心只對程延仲和曹如嫣,不屬於自己。算了,別太心急,他會爲我開心的。
初二到了,程延仲,曹如嫣回孃家去了,禾苗抱着程乾跟隨他們一起去了。
蘇若瑤和敏嫣也只能跟隨四小姐到處走走劍破九天。今日這個程懷素難得露出少女般燦爛的笑,她摘了一束迎春花,聞着花香:“這迎春花開得真早。”
開得早也謝得早啊,四小姐。蘇若瑤不知自己爲何會對這個可憐兮兮得四小姐反感起來。
她跳着走着,問:“敏嫣,今日初二,現在大姐和二姐該回來了吧?你猜她們會去哪裡?”
“大小姐,二小姐都回來了,兩位姑爺也都回來了。給老爺夫人拜年後,大小姐和二小姐一齊散步去了。兩位姑爺像是去西邊的亭子那裡去了。”敏嫣回答的很詳細,只是想討主子歡心,卻不知這四小姐的心思。
蘇若瑤和敏嫣跟着四小姐去西邊的亭子走走。蘇若瑤想:四小姐這不是要去找她的姐夫嗎?姐姐不在旁邊,獨自和姐夫相處,難免會引人猜測的,四小姐不會是、、、、、、蘇若瑤不願再想。
程懷素平日的憂鬱和今日的熱情形成巨大的反差,令人難以預料:“我們平日裡都住在東邊的禪院,也很少出門,今日就沿着這西邊的亭子走一遍吧。錦瑟亭,曉夢亭,託鵑亭,珠淚亭,”
程懷素停下了,蘇若瑤和敏嫣也跟着停下了,見到珠淚亭裡一年輕男子在飲酒。程懷素捧着手中的迎春花就跑過去:“二姐夫好。”
原來是二姑爺,二小姐程立妍的丈夫。蘇若瑤和敏嫣行禮:“奴婢見過二姑爺。”
“是懷素啊,快過來,讓二姐夫看看,長高了,長漂亮了,小女孩變成大姑娘了。”二姑爺輕佻地伸出手,隨意捏着她的臉。
程懷素雖已是面紅耳赤,但卻任這個人面獸心的二姐夫挑逗,玩弄。看得出程懷素是願意的惡,甚至是喜歡的。蘇若瑤看這個二姑爺,長得白皙,儒雅相,難怪從不出門的四小姐會爲他所迷住,早思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