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如嫣也不好生氣:“延仲你這麼說,我們就不追究四娘了?”
“四娘是將死之人,不管她還有什麼野心,我想,就看在延兆的可憐之像上,饒了她吧,不要抓住她不放了。我會在今晚的家宴上暗示她,讓她好自爲之的。”程延仲仍然看着窗外,沒有底氣地說。
曹如嫣忍不住憤怒了:“延仲,你看窗外看夠了嗎?爲什麼不敢面對着我說這些話?你心裡還有疑慮是嗎?憑落魄的四娘一人之力,怎能盜走程乾?你只是不願說,不想說罷了。”
“如嫣,或許有很多事,是我們想不到的,畢竟四娘是長輩,經歷比我們高出一籌。我們就饒恕她吧,就當可憐可憐延兆吧。事情就這麼簡單,不必再提四孃的過錯。”程延仲耐不住曹如嫣一次次對大夫人的猜疑,壓制住了曹如嫣的猜疑:“如嫣,你想想,就看在程乾在四娘手中毫髮無損的份上,放過她,好嗎?”
程延仲終於轉過身,面對曹如嫣說話了。
曹如嫣也不再讓程延仲去懷疑誰了,而是坐下,無奈地感嘆:“真是命苦,人說,惹不起躲得起,和我們卻惹不起,躲也躲不起。”
程延元完全聽明白了他兩的對話,他放下程乾,走到曹如嫣身邊:“大嫂別泄氣,別悲傷,雖惹不起,躲不起,但躲不起就變多邊防,守得雲開見月明,我都認爲大哥大嫂的將來不可限量無恥之徒。你們怎可先自棄?想想看,我不也是過着邊躲邊防的日子嗎?”
程延仲教訓程延元:“延元,誇了你幾句就大膽了?這是在跟大嫂說些什麼胡話?快到一邊去!”程延仲雖說程延元的不是,但心中還是讚賞他:這小子行,什麼大道理都懂,只是他和如嫣一樣,剛纔那些話,明明是在對大娘耿耿於懷,不好。
“我去教程乾喊爺爺,讓他今晚在家宴上露一手,這樣獲得爹的歡心,就沒有人敢打程乾的主意了。”程延元巧妙地避開了程延仲的發火,也爲他們夫妻出了個好主意。
曹如嫣偏逆着程延仲的意思誇獎程延元:“延元說得一點沒錯。禾苗,你過來,今晚晚宴之後將祁院的侍衛丫環集齊,記下他們每個人家庭,父母,妻兒,所有底細,整理成冊,讓我和延仲都可扼制他們每一個人。
我和延仲要記住他們每個人的面孔,教導他們手腳要乾淨,頭腦更不可有絲毫邪念!以免再生內鬼,程乾被盜這種事,若在出現,可不是驅逐出府這麼簡單的懲罰!程乾不可離開祁院人的視線!要邊躲邊防,就要防個銅牆鐵壁,固若金湯!”
“奴婢明白了,這就去給各位丫環奴才宣佈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意思。”蔡禾苗說。
程延仲在一旁微笑,默許了曹如嫣的意思,但出於剛纔的吵鬧,他不好意思稱讚。
不過這眼神被蘇若瑤看見了:這就是小夫妻之間的牀頭吵架牀尾和吧?我可是插不上話了。
而程延元卻興奮地說:“大嫂說得好!巾幗英雄!”
“延元,繼續教程乾喊爺爺,別插嘴。”程延仲忍不住欣喜。
晚上的家宴,早已從原來的建安廳移到至幸堂,這是大夫人的意思,完全是爲了她的榮耀感:我纔是至幸堂的主人,程家的主母絕色丹藥師:邪王,你好壞。
這是蘇若瑤和程迪智從館娃齋回來後的第一次家宴,桌面上的人變了許多:四夫人和五夫人犯事,沒能再參與家宴,而“嫡長子”,程家繼承者四少爺程延新身邊多了個侍妾,容彩霞。本來這侍妾與丫環一樣,是不可上桌的,除非像從前蘇若瑤懷有程延仲的孩子。但大夫人要做的事,程迪智也順着,就沒人多言了。還有人物變化就是蘇若瑤,從程延仲的丫環侍妾,到二少奶奶,再到今日——四小姐的丫環。真是日異月殊啊,蘇若瑤內心感嘆道。
程迪智先來了一場吉利的開場白:“今日我們程家的長孫程乾一日之內,經歷了一場有驚無險的被盜,獲救的劫難,新生。這是程乾的福氣,更是我們程家的福氣。如嫣,程乾現在怎麼樣了?”
曹如嫣在衆人面前得體地說:“爹,程乾毫髮無傷,開心着呢。如嫣想請爹抱抱他,相信爹的一身正氣定能驅散今日纏繞程乾的邪氣。”
“好,如嫣,把程乾報過來。”程迪智說着,安撫地看了一眼蘇若瑤,蘇若瑤在這冬日感到了一點溫暖:還好你還在意我。
曹如嫣抱起程乾,邊走邊說:“程乾,爺爺想抱你,快叫爺爺。”
程乾經過程延元的**,到了程迪智懷中,還真甜甜地喊了一聲“爺爺”,這把程迪智樂得不行,嘴角都笑開了花,他將程乾舉起在頭頂,看着蘇若瑤一個鼓勵的眼神:“我的大孫子程乾會叫爺爺了,這真是件大喜事。以後誰還敢對我的寶貝長孫存歹心,爺爺就揪出這條毒蟲,收拾他!”
這話是說給程延仲,曹如嫣聽的,安定他們的心,也是希望傳出去給今日的盜賊聽,讓他死心,更是說給蘇若瑤聽的,讓她心裡舒暢。程延仲已和蘇若瑤會意了幾次,傳達讓她安心的意思。
程乾聽到程迪智自稱爺爺,不明事的他又學着喊了一聲“爺爺”,還笑得可愛極了,把程迪智逗得樂不可支,立刻應了一聲:“哦,我的大孫子程乾,爺爺就抱着你呢。今晚你讓爺爺開心了,爺爺就抱着你吃飯,誰都搶不走你冰焰帝尊!”程迪智看看蘇若瑤,她臉上已有了淺淺的笑意。
此時,程延仲,曹如嫣也是得意極了,成了衆人羨慕得對象,好話,祝福的話不絕於耳,他們一一回敬。
蘇若瑤此刻看着程迪智逗程乾,也暫時沒有嫉妒他兩了。
曹如嫣趁着程乾喊“爺爺”,逗程迪智開心,就問:“爹,大娘。今日程乾獲救,得益於延兆,不知延兆從哪將程乾奪回。如嫣和延仲想感謝延兆,奈何延兆他疾患在身,如嫣斗膽,可否請延兆的孃親,四娘來至幸堂一趟,讓我夫婦兩在諸位家人面前感謝四娘,就當謝了延兆。”
大夫人一聽此話就堅決反對:“四夫人已發誓永不出祿院,直到延兆病癒,就是她的末日。此不祥之人,來這華貴的至幸堂,豈不污了這至幸堂?”
程延仲這回沒有站在大夫人一邊:“大娘,我們仔細想過,確實應該感謝延兆,就當做善事,請四娘來一趟吧。”
“既然至幸堂華貴,何懼什麼不祥之氣呢?”曹如嫣頂了大夫人一句。
程迪智一錘定音:“看程乾今日高興,就依了他爹的意思,去請四夫人來吧。”
蘇若瑤暗中爲曹如嫣叫好:如嫣,等下把你的懷疑說出來,又程乾耐着你,不怕什麼。大不了和大夫人撕破臉皮。我再搭把手,就不信烏雲蔽日,蔽得了多久。
一臉憔悴,一身襤褸的四夫人來了:“珍珠給老爺,夫人問好了。”完全沒了往日的霸氣。
程迪智早已懶得跟她說話:“珍珠,今日程乾失而復得,延仲夫婦想感謝延兆,就特意請你來了。”
“四娘,延仲對延兆的感激暫且由你轉達了。”程延仲不是很情願的說箭皇。
曹如嫣則杏眼直視,一字一停:“四娘,多謝了,今日讓你勞心費神了吧?”
曹如嫣的語調已經怪氣了,蘇若瑤暗裡興奮:如嫣,戳穿她!
但程延仲輕聲說:“如嫣,適可而止。”
“延仲,我這樣已是忍到極點了。”
四夫人知道曹如嫣的意思,也不敢看她,恭敬地說:“延仲,如嫣,是我沒管好延兆,倒讓他稀裡糊塗地找到了程乾,不必感謝。我這不祥之人,還是趕緊離開至幸堂,向老爺,夫人告辭了。”
蘇若瑤看程延仲沒有要揭穿四夫人的意思,就趁四夫人離開時,乾脆絆了四夫人一腳,讓她摔了個狗吃屎。
四夫人被激怒了,反正自己是個將死之人,沒什麼可怕,這蘇若瑤絆倒我是爲了程延仲吧,我就說說這個程延仲:“老爺,夫人,珍珠在離開之前,有句話想問延仲和如嫣。今日如嫣若無其事地到處串門,根本不把程乾丟失一事放在心上,程家人都知道吧?這是否有失做母親之責?”
“四娘真厲害,自稱一生不出祿院,卻知道大少奶奶今日一天都在拜訪各位娘和各位兄弟姐妹。四娘,是誰告訴你的還是四娘自己偶爾出來走走聽到的呢?”程延元出聲了,一句話把四夫人問住了,也說出了曹如嫣的心裡話,但四夫人想,總不能說出真相,是大夫人派人來說的吧。
程延仲這回反擊四夫人了:“四娘,如嫣是個十分稱職的母親,誰也不可說她失職。今日她放下程乾不找,而是去各處串門,探訪,是我和如嫣商量好的欲擒故縱之計,讓盜賊以爲我們並不把程乾當一回事,盜賊就越是迷惑不解,上當而出手現身。不過,一計不可兩用,若有下次,我也準備好了另外的計策。”
程延仲暗示四夫人別再圖謀不軌,打程乾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