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娃齋內,蘇若瑤求程迪智,摟着他的脖子說:“一官,程乾是我生的,這個你知道。但你知道嗎?他現在會喊‘爹孃’了,確是對着延仲和如嫣。我看着有多羨慕,你根本體會不到。一官,把程乾還給我吧,你是一家之主,福建之王,這個,你做得到的,是嗎?”
“若瑤,唉,”程迪智嚴肅起來:“那時如嫣吸入太多毒氣,產下死胎。所有線索,動機都指向你,所有人都懷疑你。當時我也頭緒混亂,也曾懷疑你是下毒之人,想害死如嫣,成爲延仲的妻子。當時如嫣已無生念,而程乾也未入族譜,我就把程乾給瞭如嫣,挽救了一個,也讓程乾名正言順了。這也算是給你一個懲罰。況且,如嫣對程乾好,你完全不必擔心,現在你不是可以每日看到虎頭虎腦的程乾嗎?”
蘇若瑤半信半疑地搖搖頭:“一官,當時你懷疑我是兇手?那爲何不在當時就把我拿下懲處?奈何等到我被芋頭挾持?”
“若瑤,我說過,在我的保護下,你做什麼,都允許,我會爲你收拾殘局的。”程迪智說。
蘇若瑤還是將信將疑:“就算我真的是毒害如嫣和你的孫女的兇手,你會將我繩之以法嗎?”
“愛之深,容之寬,不忍責,”程迪智說:“若瑤,和你說實話,我現在對你還心存懷疑,但我不會說,更不會像以前一樣,將你交予衙門。”
“你懷疑我犯了重罪,卻不審問,不報官,不嚴刑,還每夜和我幽會,一官,你怎麼對我愛得那麼寬容?會讓我放縱的永生的戰法術師。”蘇若瑤起身站在窗前。
程迪智也起身,給她披上大衣:“若瑤,我不會說着甜蜜的情話來哄你,可這就是我對你的用心,即使你犯罪了,我也會縱容,默許,給你遮風擋雨。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嗎?一官,你對我的縱容,已是罪了。”蘇若瑤靠在他懷裡想:如果程迪智所說是真的,那麼他也太過愛我。如果他所說只是在騙我,那就是他還沒有玩夠我,還想再玩一會。只是,此刻,我覺得被保護着,縱情地保護着,不用疲憊地堅強度日。
至幸堂前,新的繼承者程延新回來了,在此等候已久的浣衣房浣衣女容彩霞捧着洗淨的衣裳走上前:“四少爺好。奴婢容彩霞給你送衣裳來了。”
彩霞眼神迷離,程延新看出她的意思:“把衣裳送進去吧。”
“是——”彩霞回答。
程延新記得這個刻意引他注意的容彩霞:大哥曾經的丫環,差點被大嫂逐出程府,但莊睿合力保了她。
吃飯時,大夫人問程延新:“延新,你現在是程家的接班人,這傳宗接代的任務也不能忘啊。娘給你選了幾位大家千金,就等着你挑了。”
“娘替延新想的周到,多謝娘了。但延新以爲,當以家業爲重,替父親分憂解難爲先,至於婚姻大事。延新倒不願像大哥一樣急躁。”程延新說得好聽,但大夫人不樂意:“延新就是比他大哥延仲懂事得多。但娘想做奶奶,抱孫子,延新你可有這份孝心?”
“娘,其實延新心中一相中一人,浣衣房的容彩霞,考慮到她的出身,做正房是不可能,延新一切還是憑娘做主吧。”程延新直接點出了名字。
這下丫環撈月的心跳加速:自從彩霞被趕回浣衣房,我就常勸她離開程府,嫁人重生歐美當大師。可她就是不聽,如今,她恐怕要以爲自己麻雀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吧。這丫頭,生性大愚若智。我對她也是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將來就此向她爹孃交代吧。
大夫人想:延新雖不願現在娶親,但所提的容彩霞,卻挺合我心意,以後看彩霞的表現了。
大夫人說:“延新,娘就準了你。讓這個彩霞做你的侍妾,以後看她表現如何,你自己定奪,怎樣。”
“兒延新多謝娘。”程延新對大夫人說話總是禮數不落,如官場言辭,無母子之情,這讓大夫人感慨:終究不是自己生的。不過容彩霞來了,可得給我好好幹活。
蘇若瑤早上依舊從館娃齋出來,走到了必經之路:福瑋院和祁院的交界之處:就是開滿墨蘭花的小道。
程延仲在前面等,他轉過頭:“若瑤,昨日早上你就是從這裡回到福瑋院的,這是你每日的必經之路嗎?”
“是的,大少爺!”蘇若瑤想走。
程延仲攔住她:“昨日,我帶如嫣回祁院之後,說她不知廉恥,搔首弄姿,招蜂引蝶,打情罵俏,**,耐不住寂寞。然後,把她鎖在房裡。回來後,發現她一日三餐沒吃沒喝,還寫了休書,讓我休了她,我署了名,這樣的**就該被逐出程家。不過,這都是拜你的夫君二少爺所賜。”
蘇若瑤先不說話,給了程延仲一巴掌:“原以爲是翠竹君子的你,連個男人都不是!先不說你兩次對我禽獸般的羞辱,就說如嫣,做錯了什麼,你用那麼猥褻的詞罵她,難怪她會氣得不吃不喝,還自寫休書。如嫣爲你付出了多少,要我一點一滴輸給你聽嗎?光是她無微不至地照顧程乾這個並非他親生的兒子,你就該對她感恩不盡,嬌容慣縱,你還做出這種白眼之事,以後看誰還願嫁你!”
程延仲一嘆氣一笑:“若瑤,你怎麼連我在騙你都看不出來了呢?是你我生疏了,還是你剛纔也氣昏了頭?昨日我確實罵她,鎖她,如嫣確實生了一天的氣,也寫了休書,但我撕掉休書,還抱着她餵飯給她讀檔修仙。以前一逗她,她就不氣了。可她這次似乎是被傷透了心,連笑一下都吝嗇地不給我。”
“那是你活該!”蘇若瑤說:“不過你撕掉休書,向如嫣道歉,算你還是個人。”
“若瑤,你剛纔那麼激動,你還在乎我和如嫣是嗎?既然和延濱無感情,爲什麼不和我們重聚?”程延仲用腳踢彎幾根並排而立的竹子,拉過蘇若瑤躺在上面:“既然在乎我們,你就還是我的女人。”
壓彎的竹子上下來回,翹來翹去,程延仲問她:“若瑤,這竹子好玩嗎?”
“別這樣折磨我們好嗎?延仲?”蘇若瑤求他。
“是你在折磨我和如嫣,”程延仲說:“自你失蹤回來後,我們很少像以前那樣開心呢過!”
“延仲,誰都有不得已的事啊!”蘇若瑤只有落淚,不斷地求他。
“這個竹牀很舒服吧?我們再來瘋狂一次吧。”程延仲開始吻她,蘇若瑤閉上眼睛,期待着這牲畜之行趕快結束。
不用等,很快結束了,曹如嫣來了:“延仲,你還沒吃早飯吧?如嫣爲你準備好了。你若不想吃,就去海邊買些包子吧。”
程延仲立刻回頭:“如嫣。”
蘇若瑤也起身,穿好衣裳:“如嫣,你別誤會,我沒有、、、、、、”
“若瑤,我知道你沒有做不知廉恥,搔首弄姿,招蜂引蝶,打情罵俏,**,耐不住寂寞的事。你沒有對不住別人,別這麼內疚。”曹如嫣說完,不緊不慢地走着,似乎一點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一符封仙。
“程延仲,剛纔如嫣說的話,全是你昨天罵她的話吧?看來這氣難消了,都是你自己做的好事!”蘇若瑤恥笑程延仲:“曾經最愛你的兩個女人,都恨透了你!”
程延仲追上如嫣說:“如嫣,原諒我吧。”
“延仲,你思念瑤姐姐沒錯,但我心中的‘翠竹君子’,卻在我的墨蘭小道上,壓彎這些常青竹。人心難測,海水難量,或許我不該對你抱那麼高的期望!”曹如嫣頭也不回地說。
程延仲已無言回答,他停下了腳步,自己珍愛的兩個不捨都需要去一一解釋,他很疲憊。去到海邊疲憊地站着,想着該怎麼樣去說出心中因疑惑而生的謎團,憤怒,瘋狂。
蘇若瑤現在唯一的期待就是找到芋頭,讓他回來,指正大夫人是幕後兇手,然後要回自己的兒子。等到戌時了,程延濱還未回來,蘇若瑤以爲他可能已找到芋頭了,就滿懷欣喜,準備去羣山廟,可剛想走,程延濱回來了:“沒有找到芋頭,但凡是不可急,明日我再去,我相信我的判斷是對的。芋頭想找莊睿合,就一定會出現!”
“那我也再等一天吧。”蘇若瑤失望地說。
可等待是一件難熬的事,尤其是苦悶痛恨中的等待,蘇若瑤的心事——程延仲對自己的不理解和暴行,此刻竟然只能委婉地向自己的仇人之首程迪智傾訴:“一官,我是不是對不住延仲?已和他有夫妻之實,還爲他生子,卻和你一起度日。”蘇若瑤拿着一片竹葉在程迪智臉上颳着。
程迪智沒有真面回答她:“若瑤,當初這個閏竹園的名字和種滿竹子的主意是你和如嫣一起想好,爲延仲而想的?”
“是的。一官,當時我還以爲,你心中認爲我心在你這。原來你早就知道那時我是深戀着延仲,只是對你的關懷有些感恩。”蘇若瑤有些不解程迪智的想法和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