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璣行省南端,大宇湖畔,一座荒涼破敗的古廟。
古廟前的空地上,空間突然一陣扭曲,漩渦裡五個黑衣魄師憑空出現。
“拇指,難道魔尊的封印真的鬆動了嗎?”
“以我們的力量能解開嗎?”
“中指,無名指,等了這麼多年,拇指閉關這麼久,肯定是的。”
“食指,不是不相信拇指,只是太興奮了。”
“拇指可是離成仙最近的……”
被稱爲拇指的黑衣老者,一直在思索什麼,身形一幻向廟裡掠去,淡淡說道:“走吧,去祭壇!”
五人進了破敗不堪的小廟,黑衣老大上前,在五座東倒西歪的神像前,一個古樸大鼎的底部摸索,接着雙手一使勁,轟隆隆聲響傳來,廟裡一塊空地開裂,一個黑黝黝的石砌通道出現。
五人對視一眼,魚貫而入,每經一處,石壁上燈火自燃;彎彎曲曲的通道十分漫長,一直通到了大宇湖底下。
衆人面前忽然出現一處開闊的空間:藍幽幽的四壁密密麻麻布滿古樸的文字;地上矗立着一座十米高二十米左右直徑,白玉石堆砌的祭壇;中間碗口粗的壇眼散發的邪惡氣息,黑黝黝的籠在半空。
“這就是魔尊被封印的地方嗎?”黑衣小指問道。
黑衣中指說:“小指,你是第一次來,我們可來了兩次了。”
“可惜都沒成功啊!”黑衣食指一臉遺憾,“上次的小指就在這被反噬,神形消散。這次怎麼着也要成功喚醒魔尊。”
黑衣拇指一臉凝重,“大家各就各位,按計劃行事。記着魔尊一出現,馬上把祭品獻上,否則我們也免不了被吞噬。”
五人按各自屬性對應“金木水火土”五個方位坐下,接着五道神魄猶如五道匹練齊齊向着祭壇,涌向散發邪惡氣息的壇眼。隨着神魄注入,邪惡的氣息越來越烈,血光滔天,直衝藍幽幽的頂壁。
忽然四壁古樸的文字化爲道道神魄融入藍光,五隻大小不一的手掌出現,古樸神聖的神魄隨之洶涌而出,齊齊向壇眼的血光拍去。
“血祭大法!”
隨着黑衣拇指一聲大喝,五人口中五道血氣噴出,飛向壇眼。壇眼本來消失的血光大盛,更爲浩大的邪氣席捲向五道巨掌。
祭壇開始猛烈震動起來,而且越來越猛,忽然壇眼破碎,一道血色光柱沖天而起,已然變淡的巨掌被一擊而碎,消失無形。
陰森刺骨,陰風四起,讓人渾身雞皮疙瘩的怪笑傳了出來。
“獻祭品!”黑衣拇指冷聲喝道。
五人一揮衣袖,各自魄戒裡二十個魄師,總共一百個男女各半的少年少女魄師出現。還沒等這一百個魄師從懵懂裡醒悟過來,一個臉色煞白,一身黑氣的黑衣人已從壇眼飛出,看都沒看衆人一眼,鬼魅的身形已從人羣閃過。百個魄師瞬間神魄全無,血肉消失,化爲飛灰。
祭壇五個角落疲憊不堪的五個黑衣魄師齊齊跪了下去,抑制不住的激動,渾身顫抖着,“拜見魔尊!”
“你們什麼人,爲什麼喚醒我?”散發着邪氣,依然毫無血色的黑衣人,面無表情,冷聲道。
“我等乃九黎後人,自先祖遷移此地算起,代代族人苦苦找尋,默默等待,已歷無盡歲月。爲的就是喚醒魔尊,帶領我族走向復興!”
“那是何年何月何地的事啦。那個小星球發生的事我已不想再理會,也許也沒人會去計較了。不過這個地方,卻有一段不堪回首,心裡的刺是早已消失,但留下的洞還隱隱作痛……”
五人戰戰兢兢的看着半空中的白臉魔尊自言自語,既不知說什麼好,也不敢站起來。
“起來吧。看你們幫我破解封印的功勞上,幫你們一把吧。”白臉魔尊冰冷的眼神看了眼五人,“不過只在這,那星球就不回了。”
天璣行省中部,帝都黃粱,帝國皇宮。
一道身影從殿外掠來,殿門禁衛隨之打開了門,身影進了殿,向前兩步,深深鞠了一躬道:“陛下!臣有事稟報。”
金碧輝煌的寶座上,冠冕堂皇的老者擺擺手,淡淡說道:“何事如此慌張?”
“剛剛得報,似有上古魔星出現。破開封印引起的天象變化已被證實。”殿下之人說道。
“什麼?”老者一下從寶座上站起來,“快說,在哪?”
殿下之人額頭冒汗,心神緊張,支吾道:“就在天璣行省南部…具體位置…暫時還無法查明……”
老者怔怔的,良久坐了下去,嘆了口氣道:“下去吧,繼續探查,一有消息立即稟報……等等,把洛麗公主和六皇子叫來吧。”
瑤光行省北部,高聳入雲的羣山之巔,黑魔殿七殿。
一箇中年微胖的黑衣魄師正在殿裡,不停踱來踱去,百來個黑衣魄師站在兩旁一聲不響。連他腳步踩着地毯發出的細微聲響也清晰可聞,這壓抑的氣氛終於被進來的一個黑衣魄師打破。
“拜見殿主!還是沒聯繫上連雲谷。”
“兩隻小螞蟻也搞不定,一羣廢物!”微胖魄師兩眼一翻,怒氣衝衝,“他們想幹什麼,造反嗎?再探!”
“這…我們前後派出了三批人馬…但都音信全無……”
“連兩隻小小螞蟻都滅不掉,傳喚也不來。”微胖魄師暴怒如雷。
“紅七殿主,莫非連雲谷發生什麼變故?”一旁站着的一個乾瘦魄師說道,“要不,我帶人去看看。萬一真發生什麼,也可隨機應變。”
微胖魄師慢慢平靜了下來,在大殿中間的大座坐了下來,“好吧!連雲谷的事就交給你毒龍潭了。要是順便把那兩隻螞蟻滅掉,以後連雲谷就是你鍾良的了。”
“謝殿主!”被稱爲鍾良的魄師心裡一喜,恭敬道。
瑤光行省南部,連雲谷西門外。
“公子你說,這奧布尼森的人哪去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宮裝少女對一個白袍持扇,神采奕奕的少年魄師說道,“他們說是神仙幫那村子解了詛咒,莫非真有仙人下凡了嗎?”
“小魚,這也信?神仙?我們行宮都沒一個,神仙怎麼會到這種偏僻的小地方。八成是沽名釣譽的好事之徒,耍了什麼手段騙人而已。”少年一臉不屑,嘴角露着譏笑,扇子搖了搖,慢條斯理道,“這世上什麼人都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會發生。我倒好奇是誰把這角落搞得謠言四起,烏煙瘴氣的。”
少年身後跟着的四個面無表情的中年魄師,實力卻很高,神魄都是十二級到十五級。都只默默無言跟着,一看就是兩人的護衛。
小魚烏溜溜的眼珠一愣一愣的,不住點頭,一臉崇拜,“公子眼光獨到,分析得真好,小魚佩服。”
“再往前就是連雲谷了,你們要記住不可暴露身份。”少年魄師邊騎着魄獸向城門奔去,邊對同樣騎着魄獸的衆人說道,“這連雲谷可是黑惡勢力的窩點之一,可要特別小心,以免惹上麻煩。”
“知道了,公子。”小魚點點頭。那四人也都稱是。
進城時卻發現門口根本沒魄師守衛,六個非魄師的黑衣男子其中一個,盤問了幾句,就放他們進了城。而所有想出城的,不管什麼身份結果卻都一樣,不行出城。
議論紛紛,焦急萬分,羣情激奮,衆人圍着一張剛貼出不久的佈告,搖頭的搖頭,苦笑的苦笑,但都不敢言辭過激,更別說動手之類。
因爲那佈告赫然就是連雲谷四使共同簽署的,大意是因連雲谷高層變更,新谷主就任前,採取臨時管制,三天內只許進不許出,如有違抗一律嚴處。
衆人本就對昨天夜裡的異動和異象心存疑慮,再一看這大街小巷的佈告,也就認爲是發生了谷主變更的事,陸陸續續散了。但也總有那麼幾個沒看到佈告的,失望嘆息着又折了回去。
“公子,好像這連雲谷發生大事啦。”小魚微微有些不安。
“嗯。看樣子,這谷裡現在沒了谷主,羣龍無首。”少年眉頭也是緊皺,撲哧撲哧搖着扇子,明明春寒料峭時節,他卻似乎覺得熱。
他湊近小魚,眼珠一閃一閃發出興奮的光芒,“說不定這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啊。小魚你想想,假如這連我父親都不敢輕舉的黑魔殿,這連雲谷卻被我拿下,你說哪些老傢伙還會不推薦我出任副宮主嗎。而等父親年事一高,那宮主大位就是我的,到那時說不定皇室那位公主也會看上我……”
“公子……”小魚心裡發苦,其實她心裡公子就是一切,她的一切也給了他。一見他說起皇室公主時,他那無比嚮往的眼神,心裡一堵,眼淚已在眼眶打轉。
少年靠攏來,毫不顧忌身後四人,捏捏她渾圓挺翹的臀部,嘿嘿一笑,“小魚你吃什麼醋呢?我只說說而已,即使攀上鳳枝,你說我會忘了你嗎?”
小魚俏臉微紅,轉憂爲喜,心裡一陣激動,“公子,小魚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魂,我會一輩子跟隨你伺候你!”少年眼見小魚心意堅定,心裡雖已厭煩,臉上卻神色不變。
這時候前方兩男兩女面對走來,正是朱曦他們。
“朱曦,你說這四瓜哥哥什麼不好,偏偏簽名這麼搞笑呢。”莫寧想了想,又是止不住笑了起來。
“我覺得很好啊。你看還有什麼東西比文字好懂,就是圖畫。”朱曦笑着說,“據我瞭解,這連雲谷來來往往什麼人都有,不少人不識字,但一看冬瓜一條,南瓜一個,西瓜一個,北瓜一條,馬上就會明白,這是四瓜,是連雲谷使者寫的。既生動有形,又霸氣側漏,誰敢不尊……”
“嗨!明明是四瓜兄弟不會簽名,被你這一扯,卻成帥氣又霸氣。”翠花一臉鄙夷,一臉惋惜,“秀秀妹妹,你不會是被他這花言巧語給騙了吧?”
常秀一聽也不由樂了,盈盈一笑道:“翠花姐你放心,他人倒不壞。就神經大條了些,有時說話文縐縐的,但更多的卻是天然呆。你是不知道,那纔是他真正可怕的地方呀。”說着向朱曦眨了眨眼。
即使戴了斗篷,朱曦也可以想象常秀那俏皮可愛的模樣。聽了她倆的對話,不禁一愣一愣的。心想這女人也是奇怪,甜言蜜語和花言巧語的區別,完全就在她們一念間。講理時聽着是甜言蜜語,帶情緒時便成了花言巧語。
“翠花姐!”朱曦乾咳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我這不是喜歡四瓜哥哥,才這麼說的麼。我覺得他們這是性情所在,也是可愛,總比一些宮主呀名魄師什麼的好,明明一看那字就傻乎乎,卻到處寫,生怕世人不知他有多傻似的。多爲世人做點事纔好,誰傻誰壞誰聰明,千秋萬代幾人在,無盡歲月誰不朽……”
“咳咳。”莫寧一陣乾咳,實在憋不住了,“朱曦,你這大道理什麼時候學的,跟你爺爺學的嗎?我怎麼想起大巫師來了……”
“幾個鄉野小子,也敢妄議高冠名師,真不知天高地厚!”一旁的余天本來被常秀吸引着,一聽朱曦這話,不由心頭不爽,“他們都是這天地間的驕傲,或位高權重,或聲望興隆,題字也罷,刊書也好,既是時代潮流所向,也屬民心衆望所歸。難不成讓你等粗鄙之人來題字刊書纔好,有人要有人看嗎?”
朱曦四人都不由一愣。大家這才注意到一旁騎着獅鷲獸,衣着華麗的少年魄師嘴角揚起,正不屑的看着他們。他身邊是一個容貌秀美的宮裝少女,身後還有四個眼神冷冷的護衛。
從兩人九級神魄和七級神魄的修爲,衣着打扮,以及他們身後緊跟的神魄嚇人的護衛來看,衆人已知這人非同尋常。
翠花正要說話,常秀拉了拉她袖子,衆人相視一眼,向西門走去。
“本公子還沒發話,誰敢走!”
少年一見衆人居然無視他的存在,心窩窩裡飛起了無名火。他想就七級、六級、三級神魄的魄師不但非議世事而且態度惡劣。他堂堂瑤光行宮宮主的公子,平素無不一呼百應,這讓他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本來準備顧自離開的朱曦一聽這話,眉頭已是微微一皺,他突然想起在莫族和莫毅見面的一幕,同樣不可一世的語氣,同樣蠻橫無理的態度,朱曦心想莫非也是同樣的傻瓜。
常秀和莫寧也都嘆了口氣。還沒等朱曦開口,翠花卻已按捺不住,“哪來的傢伙,敢這麼跟翠花姐我說話?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這貨色,給老孃端洗腳水都嫌憨。”
“你……”少年沒想這又胖又彆扭,還不是魄師的女人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已是氣得渾身發抖,臉色豬肝。
一旁的小魚也是雙眼圓睜,嚇得說不出話來。她可是最瞭解公子的,他的話可沒人敢說不字,忤逆了他就大禍臨頭,輕者廢除魄核趕出宮去,重者直接杖斃。四個護衛神色也是一凌。
“你不要命了嗎?還不快向公子磕頭道歉!”膽顫心驚的小魚,連連向翠花這邊使着眼色,語氣萬分焦急。
“晚了!”少年強忍怒氣,語氣冰冷,“即使她現在求饒,我也不會放過她。”
朱曦轉過身,制止了翠花,雙拳一抱,不卑不亢道:“我們無意冒犯你,還望看在她是普通人,不要和她計較。我這裡給你賠不是啦。”
按朱曦的想法,這種人別理就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毫無意義的戰鬥能避免最好。可惜幾乎所有驕橫的人,都會認爲這是弱者的求饒,朱曦一番言辭反而助長其囂張氣焰。
“滾一邊去!”少年面無表情,“除非她們倆都留下,否則別怪我下手無情!”
朱曦四人的臉色都起了變化,本來就看不慣這公子做派,沒想這人不但不講理,毫無魄師風範,而且心胸狹隘,色膽包天。
“我奉勸一句,不管什麼人,傷天害理的事幹多了,地獄之門也就開啓了。”朱曦冷冷說道。自從他和常秀心意相通,朱曦最反感他人對她的覬覦,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魄師還是男人嗎。他眼裡散發出了淡淡的殺氣,一掃狂傲少年。
後者聽他這麼一說,又從他的眼裡感受到了一絲冰冷的殺機,反倒疑惑了,似乎想從分明只是三級神魄的魄師身上尋找什麼。
“我是瑤光宮主餘浩的兒子余天,你是誰?”
余天從小到大多多少少見識一些魄師界稀奇古怪的事:敢說大話的魄師,要不是坑蒙拐騙的傻子,很可能就是實力滔天的瘋子。他的第五感告訴他,眼前這個三級神魄的人瘋子的可能性比較大。因此,這才試探着問起話來,語氣已是稍微緩了緩。
朱曦皺眉一想,行宮既然是瑤光的最高統治機構,這少年既然是宮主的兒子,自是不會和一般魄師,爲幾句話大打出手,殺人行兇。
於是微微一笑,說道:“我是朱曦,這三個都是我的夥伴。既然是行宮餘公子,那大家就各退一步,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