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柳要結婚了, 這個消息來得實在太過突然,我一點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當付柳把粉紅色炸彈扔給我們的時候我們一致的反應是癡呆,首先是對付柳結婚這件事感到詫異, 其次是對付柳結婚的對象感到震驚。
真的真的不是我老眼昏花, 而是請柬上的的確確寫的是“……謹定於2011年11月11日爲付柳先生和蘇言先生舉行結婚典禮, 恭請XXX光臨……”
“林曦, 我沒有看錯吧?”還是不太敢相信, 於是我把請柬遞給和我一起坐在酒吧包廂沙發上的林曦,“這上面真的寫的是付柳和蘇言?”
林曦接過請柬一看,好長時間都沒有擡起頭來, 看來吃驚的人並不只有我一個,還有坐在桌邊椅子上的曉天拿着請柬的手居然都在顫抖, 付柳這次帶給我們的驚喜實在是……太大了!
“柳, 你確定你要和蘇言結婚?”曉天皺着一張苦瓜臉問, 想來也是,我和林曦在一起這麼久了都還沒考慮過結婚的事情, 結果付柳居然先我們一步結婚,對象還是我們萬萬沒想到的蘇言,如果這是一個玩笑,我不得不承認付柳這次開玩笑開得很成功。
“我這麼嚴肅的人像是會拿終身大事開玩笑的麼?”付柳對我們過激的行爲反應並不感到奇怪,大刺刺的拉過椅子坐下, 還招呼waiter要了一杯Long Island。
我想他自己也該心知肚明他的保密工作做得有多麼嚴實, 這不, 一起共事這麼長時間居然一點點風聲都不肯透露給我們, 害得我還着急着想給他這個黃金單身漢準備相親事宜。
“也就是說你今天約我們出來喝酒就是爲了宣佈這個消息的?”曉天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 估計是有我和林曦的先例,所以他這次對付柳要和蘇言結婚的事只是短暫的震驚了一下下之後就恢復過來了, 勾過付柳的肩膀,笑得異常邪惡。
“沒錯。”付柳點點頭,“所以今天我請,你們敞開肚子喝。”
“我們也沒想着和你客氣,不過我很好奇爲什麼今天新娘子沒來。”那次蘇言在我的生日宴會上撒過酒瘋之後我就將他冷藏了,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見過他,這次他居然是以這樣的身份再次出現,我就是想不吃驚都不行。
“他先飛去阿姆斯特丹了,那邊的一切都還需要打理。”付柳笑着淺啄了一口Long Island,臉上的幸福多得都快溢出來了。
“嘖嘖嘖,愛情真的是能改變一個人。”我笑着摟過林曦,在他們面前我們一向不避嫌,現在又有付柳加入我們的行列,我更加得意忘形。
“得了,你們現在都是一對一對的了,就我還在茫茫人海中繼續尋找我的三順。”曉天似乎是受到我和林曦的刺激了,臉一下子就拉得老長,推開付柳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其實我一直很想告訴曉天就憑他的那副惹人憐愛的皮囊,喜歡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但他的那個審美觀讓我真的是無從開口,金三順這個女人的形象自從我第一次去曉天的家發現他窩在沙發上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就成了揮之不去的噩夢。
“請不要在我們面前表演酒精中毒,就算今天是付柳請客你也不要這麼折騰自己的身子。”林曦從我懷裡掙出來,搶過曉天手裡的酒杯,換了一杯我給他點的果汁給曉天,“喏,喝這個。”
“這是子狄點給你的,我不喝。”曉天推開林曦遞給他的果汁,居然撒起了嬌,想想一個35歲了都還守身如玉的老男人,我居然有一點點發憷。
“還不領情,算了算了。”林曦又縮回我的懷裡,手裡端着那杯被曉天鄙視過的果汁,遞到我面前,笑得很魅惑,“來,親愛的,你喝了它。”
我家林曦在我的調-教下居然也變得這麼會撩撥人的情-欲了,我很滿意現在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每天一起上班下班,回到家之後一起輔導憶曦做功課,除了他是男人這一點之外,這個家給我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溫暖。
自從三年前林曦在汶川地震中逃過一劫之後我們之間一些敏感的話題就自動過濾掉了,只要不再去提及就不會觸動心中的傷痛,我們之間很默契的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把過去的所有都塵封起來,再也不要去開啓,只需要展望未來就足夠了。
也很幸運我們的未來一片光明,因爲最開始我很擔心憶曦不會接受林曦,但是結果簡直出乎我的意料,憶曦居然和林曦異常合拍,有時候連我這個當老爸的都要嫉妒他們之間的感情。
付柳和蘇言的婚禮在荷蘭的首都阿姆斯特丹郊外的一間古樸的教堂裡舉行,我問過付柳爲什麼要選擇荷蘭這個國家,其他很多國家都是允許同性結婚的,他告訴我荷蘭是全世界第一個通過同性婚姻的國家,所以意義特別重大。
三天後,我們一行四人一起飛往阿姆斯特丹,我沒有帶上憶曦,雖然憶曦接受林曦成爲家裡的一員,但是我潛意識裡還是很避免他接觸過多與社會大流背離的行爲,就連在家裡我和林曦親熱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揹着他的。
毫無疑問我愛林曦,但是我不能讓憶曦從小就接受這種“不正常”的教育,這樣對他來說是不公平的,我希望他能自己對自己的未來作出選擇而不是受我們的影響。如果他長大之後也“很不幸”的愛上男人,只要是他自己的選擇,那麼作爲父親我不會反對。
付柳並沒有邀請其他人,前來觀禮的也就只有我、林曦和曉天,偌大一間教堂空蕩得連隨隨便便說一句話都會有迴音。
我想付柳之所以只請了我們三個人來觀禮也是有他自己的一些想法的,畢竟同性婚姻在許多人看來還是處於一種被鄙視的狀態,就算現在世界上很多國家都將同性婚姻合法化了,但是更多的國家和地區還是明令禁止的,就連香港這麼OPEN的國際化大都市都無法接受同性婚姻,許多同性戀者都只有在一些陰暗的角落裡苟延殘喘。
玩男人的男人不少,但是真正敢在衆人面前承認他是GAY的畢竟還是少數,所以很多時候我很佩服那些敢於將自己的戀情公諸於世的同性戀者,他們的魄力深深的讓我折服。
我也曾經玩過男人,這是香港上流社會一個公開的秘密,但是沒有人說我是同性戀那是因爲我有齊靈這個擋箭牌,他們只當我是逢場作戲,或者單純的尋求刺激。男人一旦有了權有了錢就喜歡去追求一些平時沒有嘗試過的刺激,當年的我很愚蠢的把對林曦的恨發泄在其他人身上,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覺得自己很過分。
不過,有一句古話不是說得好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相信上帝也已經聽到了我的禱告,看到了我誠心悔過,我這一生只將真心奉獻給林曦,我爲我曾經那些荒唐的行爲say sorry。
神父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頭子,頭髮花白,一臉慈祥,我不知道他這一輩子爲多少對同性戀者主持過婚禮,或者說他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爲同性戀者主持過婚禮,不過我看他一點都不吃驚的樣子也是很欣慰的,這是否也說明上帝也是允許我們在一起的?
而至於付柳爲什麼會和蘇言走在一起我也無謂再去追究其中的究竟了,只要他們是真的愛着對方的,那就足夠了。他們選擇結婚,我想也並不是一個很魯莽的決定,付柳從來就不是一個輕浮的人,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所以我由衷的祝福他們。
關於蘇言,我和他曾有過一段荒唐的過去,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條刺,直到付柳發喜帖給我,我親眼看見上面寫的是蘇言的名字,我就知道他已經放下了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而付柳顯然也是不在意他和我的過去的,既然他們兩個當事人都這麼豁達,我也不能被他們比下去。
林曦看完喜帖的反應我也很滿意,一起經歷了這麼多我們都成熟了,那些頭腦發熱時乾的蠢事也是時候該告一段落了,我們是人,就應該向前看,該摒棄的就摒棄。
神父的嗓音很渾厚,他用不是很標準的英文宣讀着祝辭,我們坐在觀禮席上都靜靜聽着神父對他們的祝福。
蘇言今天選了一套白色的禮服,很襯他的膚色,剪裁也很得體,而付柳選的是一套黑色的燕尾服,略寬的肩膀和精瘦的腰身把燕尾服的韻味全部體現了出來,光是隻看他們的背影就覺得是很令人豔羨的一對。
神父面對着付柳,嚴肅地說:“付柳先生,請問你願意娶蘇言先生爲妻,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
神父轉向蘇言:“蘇言先生,請問你願意嫁付柳先生爲妻,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
“好,我以聖父、聖子、聖神的名義宣佈,新郎新娘結爲夫妻。互相交換結婚戒指之後,新郎,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然後付柳和蘇言在我們面前異常虔誠的爲對方戴上了結婚戒指,深情擁吻,看着眼前幸福的他們我也用手臂環住林曦的腰,緊緊的,我要告訴他我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他側過臉來看我,笑得很得意:“我又不會跑,你摟我這麼緊幹什麼?”
“嘿,我這不是怕你不要我了嗎。”我裝出有些委屈的樣子,“人家很沒有安全感的好不啦?”
“這樣呢?”林曦很快在我脣上印下了一吻,迅速彈開,“這樣有安全感了嗎?”
“你知道我不喜歡蜻蜓點水的,要不你就不要主動撩撥我,要不你就要爲你的行爲負上全部責任。”我挑挑眉,笑得很邪惡。
“晚上回去再好好獎勵你。”林曦把頭轉了回去,繼續關注這一對新人的結合。
即使是側臉,我也看出林曦臉上對付柳和蘇言的羨慕,望望無名指上的戒指,這是當年我給林曦的承諾,那時的我不能和齊靈離婚,所以這枚戒指是我唯一能夠給他的。現在,距離齊靈去世已經好幾年了,我一直都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突然被付柳這一驚人的舉動狠狠SHOCK了一下,我在想我是不是也應該將我對林曦的愛進一步昇華。
2011—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