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比死還要可怕的痛苦過程。
全身像被丟進了熔爐裡,反覆的燒燬。之後,又將殘破不堪的身體勉強拼接,再重新扔進烈焰裡,繼續燒煉。周而復始,一直都在不斷的重複着這個可怕的程序。
她想呼救,喉嚨裡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好像一隻殘破的風箏,被風送上老高,一陣急雨過後,又被狠狠的摔到地上。
沒了靈魂。
她想呼吸,可胸口似被安放一塊大石,沉沉的壓着,極度缺氧的狀態下,她苦苦掙扎着,體內的五臟六腑,也跟着倍受煎熬。
忍受這種痛,遠不如死去來得容易些……
漸漸,她放棄了。
她承認自己太過渺小,太過脆弱,她無法在這樣極致的痛苦中殘喘。
一旦放棄堅持,就沒那麼痛苦了,她的身體也愈漸平靜下來,飄蕩在涓涓的溪水中一樣,悠悠盪盪,不知身往何處,卻沒了苦痛,沒了煎熬。
她對自己說,就這樣吧。
依稀,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前方,距離她不遠不近,似在引導着她。她看不清,卻覺得心頭一陣悸痛。那痛竟比剛纔的痛覺還要來得尖銳。
那個影子越來越遠,轉眼就要消失似的,她急了,掙扎着想要爬上來。就在這時,身下的溪水突然變成了泥潭,拼命的拽着她的身子往下陷。她慌了,只知道自己必須要追上他,所以,她不可以放棄!
不可以——
漆黑的房間內,一道肅穆的黑色,靜靜的站在牀邊,一直在注視着這個面如死灰的女人。不知就這樣觀察了多久,直到看見她的胸口在慢慢起伏,他才緩緩的轉身離開。
a市。
第一縷曙光,透過窗戶,照進整潔的病房。
身在病牀的人,緩緩睜開眼睛,望着窗外漫天的雪花,蒼白的脣輕輕蠕動幾下。
“老爺!”王姐推門進來,趕緊放下杯子,來到牀邊,“老爺,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啊?”
段毅將搖了搖頭,沙啞着聲音說,“扶我坐起來。”
“嗯。”王姐調下牀位,揚起牀頭,又加了個靠墊,讓段毅將能夠坐得舒服一些。
望着窗外,段毅將喃喃的說,“這場雪,快停了吧?”
“氣象臺說,今晚就會停。”王姐倒了杯熱水,放到桌上,“老爺,要我準備早餐嗎?”
“吃不下。”他嘆息着,頭靠向枕頭,“那個丫頭……去哪了?”
王姐一怔,知道他在問安逸,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段毅將側着頭,愈漸消瘦的臉頰,轉向窗外,說,“不知道爲什麼,這些天,我老是惦記着她……昨晚,還做夢夢到了她……她哭得很厲害……”
段毅將幽幽的眯起了眼眸,無奈的一笑,“其實,我心裡明白得很啊……”
他說着,卻沒作任何解釋。
王姐垂下目光,沒再接茬。她在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告訴老爺,少夫人在那晚之後就已經失蹤了呢?
而這些日子,少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每天都在醫院和在瘋狂找她的路上。但時間拖得越久,大家心裡就越明白怕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這樣的話,誰又敢在少爺面前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