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 鏗鏘的刀劍出鞘之聲不絕,唐玉帶的副將舉着刀攔在唐玉身後,唯君斂着眉頭, 不知是否該乘此機會, 讓風華跟唐玉走。
那邊的人早已刀劍相見, 雙方對持着:“唐玉將軍, 可別忘了身份。”說話的是拿着長劍面色陰冷的侍衛隊長。
“將軍。”風華有些焦急的開口, 卻對上唐玉微微仰起的眸,擡手將唐玉扯着馬頭的手拿開,心情複雜的偏了頭輕扯馬繮:“對不起將軍。”
副將將唐玉往後護了護, 以免刀劍相會時,馬受了驚嚇會弄傷了唐玉。
風華擡了下眼以眼眸示意唯君, 讓他讓其他人都退回來, 馬蹄聲起, 衣袂翻騰。
對不起,唐玉, 下輩子吧。若有來世,就算是千山萬水,便是有千難萬險,哪怕是千千萬萬人阻,我也與你走, 將心交給你, 愛上你, 但這一世不行, 因爲太遲了, 這顆心已是千瘡百孔,無力救贖。
馬蹄聲急, 有枯葉黃沙從耳邊劃過,呼呼風聲嚇的人心中如墜了千斤大石,痛,難以呼吸的痛。
似有盈光從眼瞼中飛出,打碎了江南青煙妖嬈的夢。
唯君輕擰着眉頭,任身前的人,流的淚順着風滑過自己面頰,也當做不知,只輕夾了馬肚,扯緊馬繮讓馬兒跑的更快一些。
唐玉靜靜的站着,看那一騎馬飛快的從眼前消失,似乎世界便也就此靜止,天地之間,一片虛無,除了空空洞洞的自己,再無其他。
有箭聲破空而來,唐玉也似無知無覺,好在有人替他擋了羽箭,才免於再次重傷。
原來是有人乘着唐玉等人失了警惕性,放了暗箭。
頓時,刀劍相會到處刀光劍影,有鮮紅的血液飛濺。那邊馬蹄聲聲早已望不到身影,這裡唐玉帶的人迅速的調整狀態禦敵,除了還如同呆傻癡兒般的唐玉。
“唐玉,有一句話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可知道?”
“狗屁!”唐玉的副將擋在他的身前:“將軍快走。”
刀劍的寒光在眼中一閃,唐玉這纔回了神,脣也抿成了一條直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便去告訴陛下,將在外、不受君命。”
唐玉帶着人不與他們多做糾纏,快速的撒離。
侍衛隊長看着自已這方已是傷亡慘重,揮了手沒有去追,臉上陰冷的表情,卻怎麼也收斂不去。
陛下密旨:尋回娘娘,順便取唐玉首級,小心行事,不可聲張。
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卻沒能殺了唐玉:“撤,儘快與大人會合,起程回宮。”唐玉沒死,這都要怪揚州知府風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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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一切,風華並不知曉,她只知道唐玉回了南漠,繼續的做他的大將軍,保家衛國,或許這一生都不會再踏入皇城。
而唐玉也的確回了南漠,但他此刻心心念唸的,卻不是南漠風光,而是皇城裡那一處金碧輝煌,又或者說是金碧輝煌的紅牆綠瓦之中,所住的風華。
一身銀甲,手中是一紙信鑑:風華已搬回風華苑,又得陛下寵幸,似乎一切安好。
而風謹一家,再出皇城,重獲自由。
唐玉不知道風華是怎麼求得那人放了風謹的,但他此刻能做的,便只能是,派出人馬喬裝打扮,沿着皇城方向去接應。
揚州城風起意,被查貪贓枉法,判了抄家流放漠北。
唐玉自然是又派了人,偷偷的往漠北去將人劫回了南漠。
有人說:將軍,如此孤守南漠,等到陛下羽翼豐滿,遲早會被一步步吞噬,不如……
唐玉沒有聽他的不如,將人拖出去,打了五十軍杖,這江山,還是風華想要的繁榮模樣,他不能也不願挑起那烽火。
他要打的,只能是對着外面的蠻夷,他要守的,只有這一方百姓的平安。
十一月,天漸寒涼。
金瓦紅牆裡,多少冤魂無處訴悽然。
風華依舊繡着一幅很久以前的牡丹,她拆了又繡,繡完卻又拆掉重繡,似乎打算一輩子只繡這一幅:“人,可找到了?”
唯君立在房前,微微含着首,回宮半月,陛下雖讓風華住迴風華苑,卻再沒來過。
而風華要問的,卻也不是陛下,而是當初交了那本手記之後,便出宮回鄉的小美。
“抓到了,在欽天府尹的大牢裡關着。”
風華擡頭看着唯君,扯了脣角輕笑:“那現在便去見她好麼?”
唯君有些失神的看她笑容美好的模樣,似乎並沒有太多不妥,低頭想了一想,而後點了頭。
出了風華的房門,吩咐備轎,順便的找人給陛下報了信,畢竟風華這是要出宮呢,雖然只是去欽天府大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