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艙在天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拋物線後,嗵哧一聲掉在了海里,搜索到最近的陸地——海倫城港口,這全自動的東西,尾部推進器由緩到急轉動起來,極速的駛向了岸邊。
座艙裡本該空無一物,但是雷文頓的座艙中卻多了一樣東西。
一封貼在正面艙門的信,一點點膠帶將它粘在了上面。
紙質的信在這個科技發達的年代實在是很少見了,就連學校裡的小姑娘小夥子都不用信紙了。
將其撕下,正欲打開,卻又想到自己不一定脫離了危險,還是等成功上岸之後再說吧。
正前方的艙門是透明的,透過去,可以看到天空海在夜晚的景象,一片略微帶着黑色的海,僅此而已。
微弱的月光灑在海面,透出寧靜——大概是在艙內聽不到聲音罷。
雷文頓靜靜地看着海面出了神。
臉上的傷痕傳來痛覺,這才使得雷文頓回過神來,已不知行駛多久,但卻能看到那艘海倫城的三級戰艦了,再遠處,海倫城裡幾星燈光亮着,城市似乎也很安靜。
摸着已經自己止血的傷痕,恐怕這就是自己來過水都最好的證明了,也總算明白,爲何水都的實力讓那些冒險家甘願放棄這筆高額的賞金,也明白賞金爲何這麼高了,一切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原因。
救生艙衝上岸邊停止了運作,雷文頓將信放進褲子打開艙門跳了出去,看到克雷斯正幫着阿蘭出來。
二人過來,手上拿着兩支針劑。雷文頓看着這漆黑寧靜的城市,想來是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借宿了,唯有再回到那老城主的避難所了。
同他們講了一下,皆盡同意,三人慢慢的搖晃着走向那間破倉庫。
避難所依舊亮着,三個人坐到了牀上。
克雷斯先給自己打了一針,過了一陣覺得身體並無異樣,才又將剩下的一支注射給了阿蘭,只是一會,阿蘭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多了。
“你的臉要緊嗎?”阿蘭恢復過來,這纔有空關心着雷文頓。
“無妨,就這樣吧。”雷文頓掏出了那封信,撕了開來,從裡面抽出了一張幾折過後的信紙。
克雷斯和阿蘭都伸了腦袋湊過來看。
雷文頓打開信,裡面有許多塗抹過的地方,從摺痕上看,這封信應該存在很久了,其內容如下:
成功逃出水都的幸運者:
你好!
當你能看到這封信時,這就表示你是第一個活着走出水都的人,或許是幾個,但這都不重要了,你只需要知道,你是一個有資格被稱爲強者的人,也或許你正在邁向強者,總之,你的實力會超過我——一號。
我的本名是比亞賽羅姆,我是水都自大災難後的最後倖存的三兄弟之一,二哥死了,大哥是萬斯羅姆。
這封信,寫自災難過後的第十年,我20歲,二哥22歲,大哥25歲。
災難源自海倫城的擴張,是的,原本我們的種族是不喜歡戰鬥的,我們只是一個安靜生活在海洋表面的種族。海倫城要求我們歸屬於他們,這當然是不切實際,戰爭便發動了。
我們的科技足以打敗海倫城,但是我們希望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只不過我們的善意得到的卻是一顆毀滅性打擊的輻射彈,城市雖然是完整的,卻幾乎殺死了所有人!我們一家很幸運的躲過了第一波攻擊,但卻沒能躲過第二波人肉地毯搜索——一批僅僅一百人,但卻強悍的人類。我們再次幸運的被母親藏起來未被殺死,母親告訴我們,好好活下去。
但從此之後我們不再有任何的族人了——父母都被找到殺死,即使是父親強如職業格鬥選手。
不過我們被滅族之前還是有人回報了海倫城一顆毀滅城市的東西,他們撤走了,留下無數的屍體,我們才十歲,就要面臨這種問題,大哥的內心幾乎是要發狂,二哥和我也是如此。而我們的膚色,從原本的黃色變爲了黑色。
海倫城的人很愚蠢,他們想着收我們的科技,因此城市裡除了人以外的所有東西都保存完好,這也給了後來重建之後的海倫城帶來巨大的災難。
災難後的第四年,大哥十九歲,他是個天才,同時也是個瘋子。
克隆技術,無疑是重振水都人最快捷的辦法了,你們現在看到的除了我和萬斯以外的水都人,都是大哥克隆出來的。
當海倫城重建成功之後,人數還不夠多,大哥放過了他們。這個時候,成功的克隆人已經有上千,這裡的成功,指的是經過廝殺活下來的。
我和二哥也成爲第一批出徵海倫城的人。這是在我20歲的時候。
然而戰鬥並非我想象的那麼......無法形容吧,已經過去了十年,心中的仇恨似乎在我踏上海倫的地域時就感覺不到了,有多少無辜的家庭被牽扯進來?當年水都已經被毀,不該是和我們一樣的遭遇嗎?
我這才明白母親叫我們好好活下去的意思,不要延續仇恨。
二哥似乎也是明白了,幾乎只是剛一登陸,便與我下令帶着克隆人回去了。
大哥當然是覺得我們就像是叛徒,二哥與他大吵,爭吵中大哥失手打死了二哥。這並未令大哥清醒,事實證明一直到後來大哥也未曾清醒過。
大哥要求捉住人類的強者來提升實力,而我順勢要求只在水都活動,我參加了無數次與數十個克隆人的廝殺,我活了下來,我變得足夠強大。
但是強者是不會自己來的,於是誕生了一個計劃,扶持一個城主,組織人類的冒險家來我們這裡。
城主是瑞斯,我們利用聲波武器(而這個危險的武器也在一次戰鬥時被毀掉並未再行製造)對海倫城的人洗腦過後的產物,他得到大家的支持,但並沒人知道這是水都人做的。
很快每年都有一批冒險家被組織着來到水都,無一倖免的被俘虜到我的面前同我交手我,我從中學到大量的實戰經驗從而轉授其他的水都人,而俘虜失敗後,面臨的就是被當作活體實驗的對象。
是的,大哥開始針對人類開發針劑,最成功的,就是削弱劑,海倫城的所有人都被這種無色無味的氣體影響着身體素質,外來人,也一樣。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們的礦產不足了,大量的製造克隆人消耗着資源——這一項技術在以前是不準大量進行的。海倫城作爲海濱小城,礦產很足,在災難前我們還曾經交易過。
城主瑞斯得到了指示,從此以後,海倫城不再有軍隊,軍隊全部被用去開發礦產。而大哥爲了使瑞斯不被發現,每年依舊以掠奪的形式帶走資源。
如果僅僅是如此或許我還不會有毀滅水都的想法,但當大哥告訴我,水都軍要踏平海倫之後進軍整個大陸時,我徹底的感覺到,眼前的人是一個瘋子!
我想勸阻他,險些讓我走上了二哥的路。好在這項計劃一直進展緩慢,因爲每年我都告訴他,這些人總有一個不好對付的,說明我們還不夠強大,他總是信了。
我的計劃由此誕生了,每年的交手都是我在尋找合適的人選,我要選擇一個強者來逃脫再讓他協助我毀掉這個地方。但當我越來越強大,冒險家來得越來越少時,我意識到有可能我無法阻止了——大哥從我的血液樣本中提取了一部分基因,創造出了一支針劑,取名一號,而大哥也因此用一號作爲我的名字了。
針劑可以使人在半個小時中強大到與我一樣,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明白我的實力。
但是這個東西並不穩定,登陸計劃因此暫時擱淺。
我的計劃如下面所說,如果你不願意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當你成爲一個真正的強者時,你會明白毀掉一個水都,對你意味着什麼。
1.你能打傷我,至少是重傷,這樣我才能覺得你是一個可以成爲這個計劃的實施者之一,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便已經滿足這個條件了。
2.我會拖住我的大哥,讓你跑出去,如果你逃脫失敗,那麼不僅僅是你我二人的生死問題了。
3.當你成功逃脫後,最好再去鍛鍊一下自己吧,至少我現在還不能夠單憑一己之力打敗所有水都人,我只能幫你......與我大哥一起死在那場災難裡。
4.當我成功的開啓防禦罩時,說明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水都人的活動性幾乎會降爲0,可以肯定的是不會再進入海倫城,但是在水都附近的海域就看運氣,他們依舊會按照大哥的指令行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5.剩下的,就是當你足夠強大時,回來幫我完成我最後的心願——讓水都徹底的消失吧。
相信我,沒人能在你之前消滅掉水都,那些克隆人比我差不了太多。我的計劃很簡單,但這不意味着你能立馬實現,若是你不想完成這個計劃,也是沒關係的。
但是當你成爲真正的強者時,你還會這麼想嗎?
信到這裡就結束了,來龍去脈,講的詳細,對於雷文頓這個根本不知道其中關係的人來說,這無疑就像是一本小說。
真正的強者?是我要走向的那條路嗎?
接二連三的戰鬥讓雷文頓反省起了自己之前的自大。在學校裡的不敗,就讓自己如此的天真,或許就如校長所說,世界上不乏強者,或許就像自己一樣是個冒險家,也或許只是一個不出名的隱士。
看起來自己的旅程,有了新的目的呢。
雷文頓將信折了回去,轉頭看到阿蘭和克雷斯正看着自己。
克雷斯見雷文頓收起了信,這纔開口問道:“你以後會回來這裡?就像信上說的,讓水都消失?”
“或許吧,至少我現在還不是一個強者。”雷文頓反思着自己。
哦了一聲,克雷斯又轉頭看看阿蘭。
“看着我幹嘛?”阿蘭疑惑道,這個光頭的眼神好奇怪。
“你還沒說你爲啥會想着殺掉城主,從你一說的時候,我就想問了。”克雷斯手託着下巴問着。
哈哈一笑,阿蘭似乎是在笑克雷斯,然後纔回答着:“如果你作爲一個海倫城的人,卻沒看到城主做出對侵略的奮力抵抗,你會不會產生想法呢?”
克雷斯點點頭。
“那就對了啊,我潛伏在城主身邊10多年,一直在尋找城主的貓膩,蒐集了許多年的線索,我也是在等着一個能夠打敗水都的人出現,再解決掉他,不然,只是一個無用功罷了。”
克雷斯再次轉頭看向雷文頓,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氣一聲道:“兄弟看來你被兩邊的人期待着啊。”
雷文頓卻起身,只道:“我出去吹吹風。”
離去過後剩下阿蘭與克雷斯,克雷斯急忙開口道:“你睡裡面的牀,我睡外面的。”
一整晚過的很快,雷文頓或許一整夜都沒睡,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的傷痕也被洗乾淨,超快的恢復使得傷痕開始慢慢結疤了。
看到阿蘭和克雷斯都出來了,雷文頓不知道在哪裡弄了一件與之前相差無幾的風衣穿上了。
“你這是要走了?”阿蘭問。
“走了。”雷點頭答道。
“去哪呢?不結伴嗎?”克雷斯問。
“不,我不想成爲有羈絆的人。”雷搖頭答道。
“哦......”
“城主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吧。有緣再見,或許不會再見。”
雷文頓拍拍克雷斯肩膀,對着阿蘭笑了一下,轉身便走了,背影留給克雷斯他們,做了一個揮手再見的動作。
旅途,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