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來你知道這回事。”
“是的,他們一送貨到我這就說了,我當時就叫他們投案自首。”
“那你爲什麼沒有報案?”
“你看我象那種會報案的人嗎?”
“你知道知情不報意味着什麼嗎?”
“無所謂。”她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來給自己點上。
李俊看了看那煙盒。
“是韓國‘愛喜’煙,我以前看夏格格抽過。”
“是嗎,不認識。”
“就是勤業路怡心公園自殺的那個女孩。”
“電視上好象聽過,不過沒太關心。”
“她就住在這個小區。”
“哦?這裡住的人很多。”她擡頭看他。
“我想請問下不知道是什麼貨陳風非要半夜送到貴超市?”
“其實貨當天下午就要了,我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會那麼晚送到,想問的時候他們卻告訴我路上撞了人。”
“你半夜那麼晚也會在超市嗎?”
“我經常在的。”許婕笑笑,“反正一個人單身,不用等人也不用人等。”
李俊點點頭,“能看看進貨單嗎?”
“可以。”許婕走到桌前打了個電話,一會兒就有人送了清單進來。
果然有清單,各項內容都很清楚,出處也很明白,沒有任何疑點。
“那麼關於陳風,你知不知道他有可能會去哪裡?”
“那就不知道了,我對他這個人並不是很熟。”
“那辛苦你了許店長,有需要的時候還得麻煩您。”
“不客氣。”許婕職業地微笑。
從鳳翔超市出來,他們立刻去查了那家供貨商,確實那天有出貨到鳳翔超市,提貨人也是陳風和汪鐵山。看來他們是先通過正常渠道進了一批超市需要的貨做掩護,然後纔在晚上去提了另一批貨。老大,看樣子我們碰到了難纏的主了,陳鋒喪氣地說。難纏的纔有可能是大魚,李俊拍拍他的肩。
兩個人又說到夏格格的爸爸夏海斌最近的反常舉動,他說他見到了鬼,就在候佩珊的家裡,而且是在很清醒的狀態下。可是他們去看過了,沒有任何異常,看到他一臉憔悴失神的樣子,李俊當時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邊站起身一邊勸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你們不相信,你們不相信是嗎?”他卻突然衝動地抓住他,一隻手指向餐桌那邊,“真的,我真的看見他們了,就在桌子旁邊坐着!”
他確實看到他們了,就在餐桌旁坐着,象往常那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不是活的。
那時是清晨,是頭腦最清醒的時候。
他本來是想按門鈴,然後等着門開迎面看到一張甜甜的笑意盈盈的臉,突然想起裡面已經沒人了,只好掏出鑰匙,慢慢打開門。站在客廳裡,到處都是他很熟悉的記憶。但如今屋子裡空空的,沙發上再沒有了她和卡卡的身影。
那時,只要有機會,他就會到這裡來跟他們一起看電視,有說有笑的直到他不得不離去。他進到浴室,象一葉遊魂。早晨起來第一件事是什麼?洗臉刮鬍子。他的鬍子長得很快,又很硬,一定要用刀片每天刮。鬍子還沒刮完,他就能聽到候佩珊甜甜的聲音在飯廳響起:老公,來吃飯了!
鏡子裡是自己憔悴的臉和蓬亂的頭髮,還有新長出來的鬍鬚。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刮鬍子了。伸手去到很熟悉的地方去找剃鬚刀,空的,他纔想起那刀已被格格拿走了,就在暴雨的那天晚上。當那個姓李的警察把刀片和空刀架放到他面前時,他立刻認出了它。格格,你看你做了什麼?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毀了!
他把頭抵到鏡子上,五官痛苦地扭曲着,欲哭無淚。
心裡不知道是不是恨,還是比恨更痛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