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雪飛快地奔跑起來。
附屬一院急救室裡,搶救正在緊張的進行中。走廊上站着何濤然,夏格格的父母,還有門衛。隔着透明玻璃,他們無聲地看着醫生護士在搶救臺邊點頭、動手、腳步迅速移動,氣氛緊張、惶恐而又悲傷。因爲失血過多,夏格格已進入深度昏迷狀態,病危通知書也下了,她爸爸顫抖着手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把格格還給我,把我的女兒還給我!”夏格格的媽媽突然爆發一樣衝到他面前哭喊着又踢又打起來,他低着頭沒有任何反應。何濤然見了立刻上前攔住她,她便無力地被她扶到長椅上坐下,掩面痛哭起來。
汪雪終於衝進急診科,她趴到玻璃上努力向搶救室裡張望,格格,你一定要挺住,她在心裡喊。鮮紅的血漿在輸液架上掛着一路滴進夏格格虛弱的身體,她彷彿聽到她的心臟在微弱地跳動着,有一會兒竟然沒有了聲音。搶救臺邊出現一陣小小的騷亂,一會兒又變得有有條不紊了。心臟開始恢復跳動,她聽到它的搏動越來越有力。這是真的嗎,這是你的心臟在跳動嗎,她在心裡問,回答我,躺在牀上的人,還是你嗎?有一種不安感緊緊抓着她的喉嚨,她感到呼吸困難,一定要是你,格格,一定要是你,她的頭抵住玻璃,慢慢向地上滑去。
“汪雪!”何濤然見了急忙衝上去扶住她。
“一定……讓……格格……活下來……”她虛弱地看他一眼,暈了過去。
是的,終於活過來了,夏格格慢慢睜開眼。她看到了爸爸、媽媽、柳葉,然後就是何濤然。她的臉上露出一絲不經意的淺笑,這一把,我賭贏了。
“爸爸,不要……離開我們,好嗎?”
爸爸喉頭哽咽着,使勁點點頭。媽媽上前俯身抱住她,低低抽泣着。她伸出一隻手抱住媽媽的後背,手上還扎着吊針,眼睛卻看着何濤然。記住,我們之間的約定,她臉上的淺笑一點點擴大。何濤然的心顫動了一下,他看懂了她的眼神。沒由來的,他居然相信了那個夢。不對,這只是一個夢,我和她之間根本沒有什麼約定。可是爲什麼,那個夢會象真的一樣,他把目光滑向別處,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答應我,媽媽,永遠也別離開我。”她的聲音平穩了很多。
媽媽一邊點着頭一邊含淚撫弄她層次分明的長髮。
看到這個場面,柳葉好想大哭一場,她轉身悄悄地退出來,進了輸液室。輸液室的天花板上安了一排排滑動伸縮吊杆,是專門用來掛輸液瓶的,金屬的材質在日光燈下泛出清冷的光,象一片倒懸的森林,森林下是左右兩排窄長的輸液牀,還有坐椅。屋子裡空空的,汪雪就在其中一張牀上躺着,蓋着印有醫院十字架的被子,一根長長的輸液管把透明的藥液送進她的血管。她閉着眼,呼吸平穩。柳葉輕手輕腳地在她身邊坐下,趴在她旁邊悄悄地哭了。不久,一隻手輕輕抓住她的手,她擡頭一看,是汪雪,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夏格格已經醒了,是嗎?”她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