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沙沙聲,她猛一回頭,卻什麼也沒看見。有什麼東西迅速遠去了,她疑惑地迴轉身,沙沙聲又隱約響起。她再回頭,樹影搖動,還是什麼也沒有。
原來這個樹林裡真的有讓人不安的東西,而且好象,就跟在身後。心裡猛然想起學校裡傳說的白麪鬼,還有村長家裡死的狗,她急忙看看走在前面的蘇明和她媽媽,她們只管走着,彷彿根本沒注意到。她趕緊跟上,心裡暗暗慶幸不是自己一個人穿過這個林子,而且是朝回學校的方向。
原來,沒有什麼奇怪又美好的東西,有的只是奇怪又可怕的東西,它們在這個林子裡遊蕩,跟隨,稍有不小心就貼在你身邊,在你皮膚上若有若無地帶過,一種起雞皮的寒冷。她打了個冷戰,第一次認真地有點明白了,第一個來的學長爲什麼會被嚇得在牀上躺了很久,而且不肯帶後來的人進山。但是好勝心和好奇心激發了他們的能力,這條路還是被他們找到了。只是,如果可以,再也不要來了,這次,她對自己說。
最後一根白布條不屬於她,是蘇明解下來的。她解得很慢,然後把它捏在胸前,朝林子裡看了最後一眼,嘴裡說了一個字。何雪琴聽得很清楚,那個字是:滅!
滅,聲音很輕卻很清晰地從她嘴裡迸出來,毫不含糊,就象一個不祥的詛咒。
然後她迴轉頭,那輛車便轟鳴地開過來了。白布條無聲地飄落到地上,她媽媽向那輛車揚起手。
畫面突然間亂了,何雪琴擡起頭,看到開來的不是一輛車,而是……一顆牙齒!一顆巨大的蹦跳的牙齒!慘叫和鮮血,激烈地碰撞,刷,一頭黑髮倒懸下來,披散!頭好痛!她猛地用手抱住頭,尖叫起來。
何雪琴的尖叫來得那麼突然,衆人一下都呆住了,她媽媽急忙扶住她,羅明錦已經起身去叫醫生。敘述在關鍵的時候卡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蘇明和她媽媽也在中途上了車。
當羅明錦把這個情況打電話彙報給李俊的時候,他正在研究一條死狗,是從前進裡派出所一個朋友那裡得來的。很久沒見了,他今天突然接到他電話叫他出去喝酒,下雨也得去。他只好去了,誰知他就向他大倒苦水。不爲別的,就爲這幾天常有附近的居民來報案說自家的狗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死了,吵着鬧着非要他們馬上破了案不可,有火氣大的,乾脆就把死狗扔在派出所院子裡。
那狗確實死得不象話,滿身是血不說,好好的肚子裡全空了,家裡有孩子的,當時看着就嚇哭了。李俊聽着心裡一動,就特意跟他去看了,還拎了一條回來,很新鮮的一隻。當然,得用黑色的塑料袋拎着,他朋友提醒的,要不,哪個火氣大的,不定就把他當殺狗的了。
他朋友就是這樣,火氣大點,人卻夠厚道。看看天也黑得太不象話了,他決定明天再把狗送去解剖。死在司機旁邊的那個人,身份也查清楚了。一個慣犯,名叫程響年,因搶劫入獄,半年前纔出來,是本市的流動人口,居無定所。
有點困了,他打了個哈欠,看看桌上的鐘,怪不得,十二點了,於是起身洗澡,上牀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