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鐵石心腸
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他們步入初三。
“宗李晨是我好朋友,他以後每天晚上和我們一起回家。”安然隆重地介紹。
在這以前,陳默對宗李晨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曾和墨兆洋一起安慰過自己。她還知道,這個男生在班上不怎麼受歡迎,說話也吐字不清晰,所以她對他也不怎麼感興趣。
宗李晨剛來沒幾天就給安然戳了個窟窿。
一天晚上。
“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安然喜歡金格。”宗李晨趁安然不在的時候偷偷八卦。
金格是安然的同班同學,性格豪爽,女漢子一枚,爲人通情達理,做事有主見,比那個什麼只會吃的陳默強多啦。好吧,這是墨兆洋對金格的評價,縱然金格是他的“奶奶”,也不能扯上無辜的陳默啊。說是“奶奶”,也不過是墨兆洋隨便叫的,金格居然也沒有不好意思。
“你們在討論什麼?”看見陳默和墨兆洋都圍住了宗李晨,安然納悶。
“沒有,沒有。”墨兆洋極力否認。
“有人說你喜歡金格,是真的嗎?”陳默果然是個大嘴巴。
“不是。”安然風平浪靜,沒有一絲波浪。
“那爲什麼有人這樣說?肯定有問題。”陳默繼續追問,沒有後退的趨勢。
“我再說一遍,我不喜歡金格!”安然發怒了,街上的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看着他。陳默嚇傻了,早知道就不問了,沒想到從來不發脾氣的他剛纔那麼可怕,這再一次在她心裡驗證了安然喜歡金格。
自從知道安然喜歡金格以後,陳默總是有意躲着他,即使晚上一起回家也不再那麼親近,她怕這顆炸彈隨時會爆炸,也面對不了自己的心。
陳默開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對不起,我今天不能和你們一起回家了,我要去打針,拜拜……”墨兆洋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不見了。
打針?他是病了嗎?
十分鐘以後,陳默在一家醫院門口發現了一輛綠色的自行車。她拿着一瓶牛奶,穿梭在醫院的走廊,“注射室,是這間嗎?”在門口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打探裡面的情況,一件黃色的衣服映入眼簾,“啊!他真的在這裡!”小心臟撲騰撲騰快要跳出來了。
那個閉着眼睛斜躺在椅子上的人可不就是腹黑,毒舌的墨兆洋嘛,化成灰她也認得!
明明已經九點了,怎麼還有這麼多人在這裡?牛奶該怎麼送進去,要是被人誤解怎麼辦?陳默瞟了一眼門裡的情況,空着的椅子少得可憐。
不送了?那怎麼行,豈不是白來了?
突然想起墨兆洋自行車上有個裝鑰匙的包包,她記得上次他讓安然幫他把自行車鑰匙放到包包裡,這個包包也許能塞下一瓶牛奶吧。唉,怎麼又想到安然了呢,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別想了,別想了。
“哇——這個包包剛剛好,簡直像量身定做一樣。”陳默一遍把牛奶塞到包裡一遍感嘆,她都開始懷疑墨兆洋自行車上附帶的這個包是不是會預測未來,專門給陳默用來裝牛奶用的。
送完牛奶,陳默撲騰撲騰地心也跟着回家了。
他會不會很驚喜?他會不會特別特別感謝我?他會不會……
一夜未眠。
像往常一樣,第二天早上在早餐店又遇見了墨兆洋,自從知道安然在這家店吃早餐之後,小夥伴兒都去了,他都可以爲這家店代言了。
陳默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坐在了他對面,墨兆洋也不揭穿,繼續吃着餃子喝着豆漿。她低下頭吃東西的時候偷偷看他的反應,他竟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裝!
萬一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她終究是耗不過他的。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了:“兆洋寶寶,洋寶寶,你就沒有什麼要謝謝我的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墨兆洋一語擊破。
“那個,我昨天晚上在你自行車的包裡放了一瓶牛奶,你不知道嗎?”她非常認真地笑着說,跑出門外,一會兒拿着一瓶牛奶進來了,“諾,就是這。”
“你昨天來醫院看過我?”他沒有回答問題,而是用另一種語氣拋出了一個問題。
“嗯,你脾氣那麼大,要是被人知道我去看你,你肯定會鬧得雞犬不寧的,你又不是安然。”可能是怕傳出去不好吧,墨兆洋從來沒有單獨和她一起待過。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家醫院?”他繼續問。
“我看到你的自行車了。”要不然怎麼會把牛奶放你自行車裡?
“你爲什麼要去看我?”其實前面的問題都只是前奏,這個問題纔是重點。
爲什麼?要我說我們都是病人嗎?你傷在身,我傷在心,我只不過是想去找你療傷而已,爲什麼你也要推開我?然而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因爲我想去看你。”
“你語出驚人,我不想和你說話。”墨兆洋抽了一張紙巾,一邊擦嘴一邊走出了門外。
人煙稀少的街頭,冷風輕輕拂過臉頰。
“墨兆洋也許走了,我們走吧。”安然催促。
“走吧。”墨兆洋,不要怪我沒有等你,我們已經等了半個小時。
書店門口,陳默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安然說:“你先走吧,我想再去找找墨兆洋。”不等安然回答,她就跑了。
她只是不想面對安然。那天她聽見有人說他喜歡金格,在心痛的那一刻,她突然發現,她傷心了,她沒辦法和他無話不談了,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這麼自私,心胸寬廣,她做不到。
她一個人在校園裡又逛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墨兆洋。
回到家,她打了一個電話:“墨兆洋,我找了你很久。”
“找我?爲什麼要找我?你是不是喜歡我?我告訴你,不要爲我付出,不值得!”墨兆洋繼續打擊她。
電話另一頭早就哭了:“墨兆洋,你真是鐵石心腸!要是安然絕對不會這樣說的。”
“對,我就是鐵石心腸!我不是安然,所以我不可能像他一樣對你這麼好!”
敏感如墨兆洋,他怎會不知道陳默的情緒與心思?從聽說安然喜歡金格的那一刻起,她就刻意與安然保持距離,現在不能有任何人來安慰情感脆弱的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陳默也真是的,寧願相信別人口中說的,也不願意自己去找安然問清楚。
既然在她心裡他就是鐵石心腸,那就讓她這樣認爲好了。